“没什么。”赵景含糊地说道。
“什么？”
“我想要审问一下他们，可以吗？”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赵景叹着，突然间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恶龙。”
赵景挥了挥手，“原本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协助你查案，你想要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但是很难想象他们几个人当中会有一个变态杀人魔，他们几个明明看起来都是好人，原本警察的职责就是要抓住犯人嘛，如果真的想要惩罚那些罪有应得的人，明明可以选择其它途径的。”
齐倾舒点点头，直接走进了苏子安所在的审讯室。
“不知道。”赵景在旁边转着椅子，视线从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不过目前查出的线索的确指向凶手在他们之中。”
“苏小姐，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一下，希望你能配合。”齐倾舒拉开椅子坐在苏子安对面，苏子安点点头。
“凶手真的在他们中间吗？”看着监控摄像的警察小声问了一句。
齐倾舒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苏子安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叶邵对你感兴趣吗？”
有什么不对劲，苏子安咬着下唇。有什么不对劲，她能够察觉出来有什么很不对劲，好像自己已经走入了凶手的陷阱，她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像是蜘蛛网上不断挣扎的猎物，黑暗中有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筋疲力尽，然后将她吞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子安扫了眼房间里的监控，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就是表面意思，回答我的问题，叶邵对你感兴趣吗？”齐倾舒的声音温温和和，却让苏子安很不舒服，“这话你应该去问他才对。”
苏子安闭上眼睛在心里将关于案子的所有线索整理了一下，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表明凶手为男性，按理说她应该也很快就可以被排除嫌疑的，可是……
“他为什么会跟着你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对你感兴趣的话，那么是对特殊未结案件专案组感兴趣？”齐倾舒漫不经心地翻开了一页文件，声音却锐利得很，“像凶手一样？”
要怎么找出凶手？目前凶手留下的唯一破绽就是徐胜楠，突破口一定还在徐胜楠身上。
苏子安握紧了双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好像都是错的。
现在所有的警察都应该忙着调查他们，只要能够将警方的视线从陆遇身上引开就行了。
好在齐倾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他又问了下一个问题，“你知道安宁有过偷窃前科吗？”
不过，陆遇现在应该已经排除了嫌疑，他家的监控摄像原本是因为顾远城想要知道陆遇掌控身体的时候都在做什么才装的，这个时候倒是派上用场了。
“什么？”苏子安有些惊了。
陆遇最开始报的是顾远城的名字，如果警方继续查下去的话，很快就会知道顾远城是个假身份。隐藏起来的身份，再加上双重人格的事情肯定会加深警察对他的怀疑。
“原来你不知道啊？”他像是在和苏子安聊天一样，慢慢地讲述着，“安宁小的时候被少管所关起来过，是因为偷窃，有句话叫‘三岁看老’，从前就有前科的话，这个人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苏子安把手指放在桌上轻轻地敲着，脑袋迅速转动着。
“犯过一次错，就要一辈子被贴上坏人的标签吗？”苏子安冷着脸回嘴。
“是吗？”赵景点点头，又询问了几个问题，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留下苏子安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坐着。
“说的也是，只是进过少管所而已，也说明不了什么。”齐倾舒笑着，“那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了。沈晏在调查顾远城，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苏子安抬头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赵景，一字一句地说：“没有证据指向某个人是凶手，现在怀疑谁都是不负责任的。”
“你说什么？”苏子安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晏他为什么会调查顾远城？”
“你觉得你们五个人谁是凶手？”赵景又问了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调查顾远城，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只能去问他本人了。”齐倾舒笑着，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你听到了顾远城的名字就很激动啊。你对他很在乎吗？”
和赵景查戚婉婉的案子时一样，顾远城家里装着监控摄像，记录下了他在家里的一举一动，那些视频证明了顾远城的清白。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除了顾远城能够排除嫌疑，剩下五个都有可能是杀人犯。
“就是单纯对顾远城这个人有些好奇而已。”齐倾舒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能和我讲一讲顾远城吗？”
当时徐胜楠说那些话的时候，只有六个人在场，苏子安、顾远城、安宁、叶邵、沈晏和赫殊，凶手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为什么？顾远城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应该已经排除嫌疑了吧？”
赵景也已经查了一圈有嫌疑的六个人。
“目前暂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凶手是单独作案，没有团伙。也许，是一人制定计划……”齐倾舒的手指指向了一边，又慢慢移到了苏子安的脸前，指着她得鼻尖道：“一人行动呢？”
赵景提出关于案子的问题，苏子安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你怀疑我和顾远城是凶手？我们合作杀人？”苏子安胸前闷着一团火却无法发作，“没有证据就说这种话不太好吧？”
“意外吗？这个案子几经周折还是到了重案组手里，来来回回了几次你们几个依旧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赵景垂眼看着对面的人，苏子安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我可没说你们就是凶手。”齐倾舒也不管苏子安的态度如何，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换个问题，你知道赫殊为什么才会被调到特殊案件专案组吗？”
她没有很紧张，也不像叶邵那样下意识地抗拒着这个推论，苏子安很平常地接受了，越是这样在赵景眼里就越是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苏子安摇摇头，没有出声。
赵景转身就进了一旁的房间，里面坐着的人是苏子安。
“他之前好几次把嫌疑人打成重伤，所以才被调过来的，这样看来……”
“所以说你不会有什么出息。”赵景叹了口气，将手中被卷成卷的文件摊开，起身离开。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齐倾舒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苏子安打断了。
叶邵愣了神，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视线垂下看着擦得很亮的桌面，“我不知道，凶手又不会把我是凶手几个字写在脸上，我怎么可能知道。”
“苏小姐好像对你的同事都不怎么了解。”齐倾舒双腿交叠靠在了椅背上，“因为心思不在同事上，全部放在选择受害人的身上了吗？”
赵景却突然间平静了下来，声音沉着地问：“你认为谁是凶手？在你们之间，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齐……”
“暴力，暴力，暴力，这算哪门子暴力！”赵景卷着文件朝他头顶上砸了几下，叶邵也不敢拿手阻挡，就缩在椅子里面，委屈地看着他。
“苏小姐你对自己的同事不了解，对自己应该很了解吧。”齐倾舒的声音沉了很多，“我很好奇苏小姐是为什么被调到这里来的？”
叶邵往后躲了躲，却没躲过去，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搔着脑袋，往后撤了撤身体，皱着眉头看着赵景，“我怎么可能杀人嘛！我疯了吗？我真的没有杀人。还有，我告诉你，你这是暴力逼供。”
“苏小姐，你参与并破获过的案件比同龄人甚至比一些资历老的警察还要多，重案组应该把你当成香饽饽一样捧着，为什么把你调到这儿来？我很好奇，所以就稍微调查了一下苏小姐你离开重案组前的最后一个案子。”
赵景越看他越觉得来气，卷起了手里的资料朝着叶邵头上砸去，“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臭小子！”
齐倾舒将关于案件的资料一张张放在了桌上，朝着苏子安推了过去，手指轻轻在纸上划成了一个圈，“这里，戚婉婉一案中最关键的物证，凶手陈宇的袖扣是在公园的喷泉池里面找到的，警方搜查的时候完全没有搜查到，却在第二天被你从喷泉池里找到了。”
“因为在这里办的这些案子实在是太憋屈了，谁还有心思出去浪啊。”叶邵闹别扭似的叹着气，才二十多岁的人，丧得跟个老头子一样，弓着背坐在椅子上，手上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为什么？”齐倾舒直直地看着她，“为什么偏偏被你捡到了？”
“没让你回答其他人，就让你回答自己的。”赵景抬手敲了敲桌面，“案件发生的时候，你每一天都在家里面睡觉吗？在重案组的时候你有事没事就约同事吃茶喝酒，夜生活那么丰富，怎么到这儿就变得这么老实？”
“这和本次案件有关系吗？”苏子安握紧了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查过一遍了吗？除了第一次案子发生的时候，我们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叶邵靠在椅子上，伸手抠着自己的指甲，“再询问多少遍还是和之前一样，我没有证据证明案发当时我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
“我调查过当时的监控，案发第二天，根本就没有拍到苏小姐你进了公园，袖扣是从哪里得来的？”
“闭嘴。”赵景急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从现在开始，只说和案子相关的事情。”
“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关系。”齐倾舒见她久久不说话，便又换了个话题，“朱家的案子，江璇晴死亡的时候，你在现场，且现场只有你一人。”
“说不准这人就是凶手的障眼法呢。”叶邵嘟囔了一句。
“学校闹鬼的那个案子，最后一个死者陆颖跳楼死亡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且现场也只有你一人。”
“真是想不到……”赵景抬头打量着这地方，“这地方是不是风水不怎么好？怎么来到这儿的人都成了犯罪嫌疑人呢。”
苏子安伸手按了按眉心，眼神飘忽，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顾远城的能力，她让顾远城协助破案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够把顾远城拖出来，她不能让警方的视线转移到顾远城的身上，那对他太不利了。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齐倾舒看着几个人，声音低沉。
“陈宇被戚晨杀死的那天，你还在现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齐倾舒，他立刻把消息报告给了上面的人。
“顾祁死亡的时候，你仍在现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现在的情形，连叶邵也什么都没说。他找不到漏洞，找不出驳回苏子安推论的证据，现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苏子安说的话是对的，凶手也许真的在他们之间。
齐倾舒沉声开口说：“苏小姐看起来像是破了一桩桩大案，但是每一个案子都有人死亡。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兴许就是因为他太过于追求完美，才会留下这么一个破绽，如果下手再干净利落一点的话，恐怕还能在暗处将他们耍得团团转呢。
“目前来看，江璇晴和陆颖的死亡也有他杀的可能性吧？”齐倾舒声音低沉。
想想真凶步步为营，接连犯下这么多案子，却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破绽，却折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也真是可笑。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们？”苏子安的神经猛地绷紧了，双手按着桌面站起来，瞪大的眼睛里一片赤红。
告诉真凶他做的那些事情没有干净，留了小尾巴在她手中捏着，徐胜楠估计想要以此要挟真凶，却没想到被反杀了。
“真可怕。”齐倾舒托着腮，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这张脸才配得上‘杀人犯’的称呼啊。”
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徐胜楠的口供的确有些不对劲。没有告诉重案组的事情，却单单告诉了他们几个人，的确是动机不纯，现在想来估计是看到杀连荷的凶手就在他们之中，所以才说出了那些话，想要告诉真凶，向真凶传达一些讯息。
苏子安一愣，转过头去看，单面玻璃上映着她那张狰狞得不像话的脸。
凶手没有杀害徐胜楠的理由，徐胜楠没有一项符合那些罪名的，只有一个理由足以让凶手对她下手，那就是徐胜楠已经威胁到凶手了。
编者注：
安宁伸手按了按眉心，脑袋明明是清醒的，可偏偏这个时候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不愿意相信，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苏子安说的话是对的。
下周将改为一周两更。进入了最紧张的故事环节，作者需要更多的时间构思。还请体谅。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短短几个字将房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像是点燃了炸弹的引线，瞬间就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炸得灰飞烟灭。
周六、日同一时间，与读者朋友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