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徐天胜伸手抹了把眼泪，“我喜欢她，还没有敢告白呢，她说不让我告诉人家有个陪酒的姐姐，她怕别人会瞧不起我，姐姐说追女孩子的时候不要不舍得送礼物，她怕我没钱，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给了我好几千……”
“女朋友？”
“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我姐？”徐天胜哭着，好容易平静下来。
徐天胜一听眼眶就红了起来，问了一下衣服和鞋子的码数，哽咽着说：“大概是送我朋友的。”
安宁沉默了，随口说了句搪塞了过去，便落荒而逃。
安宁想徐胜楠难不成是自暴自弃了？知道自己还不上赌债，干脆就想要花光所有积蓄？想着又觉得奇怪，“那些不合身的名贵女装是想要送给谁的？”
赫殊那边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结果，徐胜楠是一个相当好的人，对朋友对家人都很好，唯独对她自己不好。那样一个人实在不适合那一行，所有人提到她都是一阵惋惜。
徐胜楠死前又接到她爸爸的信息，他在赌场欠下了四十多万的赌债，打电话来要钱呢。
“没有，没有……”
如此，一拖再拖，直拖到徐胜楠死。
“没有什么？”
可是徐胜楠心肠却总是硬不下来，她说：“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别人把他的手砍掉吧，现在还能干，不能干的时候再说吧。”
“没有犯下符合刀锯地狱的罪行，凶手没有理由杀了她。有什么不对劲……”苏子安听完他们调查出的结果拧着眉头呆站了半天，忽地跑了出去，直奔重案组找了赵景。
徐天胜劝过徐胜楠，让她别管了，那老畜生就是一个吸血鬼，那种日子哪里是个头？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完那些赌债的。
寒暄都没有，直奔主题，“连荷的案子你还记得多少？”
徐爸是个赌博中毒者，欠下了十多万的赌债，徐胜楠喝到吐血才还完了赌债，而他转眼又输了十多万，如此反复。
“基本上都记得，你想问什么？”赵景也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低声道。
徐胜楠的父亲还健在，提起这个男人的时候徐天胜就咬着牙骂：“那是个畜生！”
“徐胜楠的所有口供！”
那时候徐胜楠就放了话，她就是累死也会供着徐天胜上大学，如果徐天胜敢半途而废的话她就打折他的腿。
“她什么都没说。”赵景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说和连荷不怎么熟悉，说连荷可能是被包养了，然后就没了。”
徐胜楠有一个弟弟叫徐天胜，正在读大学，学习很好，人也很努力。他读完高中就不想再上学了，想要早点工作来帮着她赚钱还债，结果却被徐胜楠生生给打回去了。
“没了？”苏子安疑惑地问，“连荷那个小男朋友呢？”
所有人对徐胜楠的评价都如出一辙，“那个孩子不该做这种工作，她是个好人，只是活得太苦了。”
“什么小男朋友？”赵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
苏子安和陆遇先回了警局，叶邵、安宁、赫殊和沈晏分成两队分别去了徐胜楠的家和工作的KTV，他们调查到的结果很出人意料。
“徐胜楠没有告诉你们连荷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小男朋友？！”
除了头顶的天花板，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赵景回答得很肯定，“当时我怀疑会不会是情杀，所以特意问了徐胜楠，连荷除了那个情夫外还有没有其他正在交往的人，徐胜楠很肯定地说了没有。”
陆遇能够感受到的东西有限，为了不让她挣扎，凶手将徐胜楠的四肢全部都捆得结结实实的，连脑袋都被用绳子固定在了原地。
没有？怎么可能？徐胜楠当时明明和他们说了连荷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小男朋友！为什么要撒谎告诉赵景说没有？
“是吗？”苏子安吐了口气，似乎有点不安，又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她扶着陆遇慢慢往外走去。
等一下……苏子安愣了一下，为什么徐胜楠要告诉他们连荷有小男朋友这件事情？为什么单单告诉他们几个？
从前那段记忆对苏子安来说，还是不记得为好。于是，他笑着摇头，“没有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子安咬着牙猛地锤了一下桌面。
陆遇怔愣在了原地，苏子乐说过的话还在耳边一遍遍回响，“我警告你，陆遇，你要是敢让苏子安想起从前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巨大的声音在房间里荡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子安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上。
苏子安又想起了那个真实得不像是梦境的梦，低声问：“我们从前见过吗？”
“你刚刚去哪儿了？”见苏子安推门进来，赫殊低声问了句，他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会开着开着，人就不见了。
“我……”陆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袋里似乎闪过了很多理由，却一个都抓不住，“我觉得你会喜欢温柔一点的男人，像顾远城那样的人……”
“我去问了赵景一些事情。”苏子安沉着声音将刚才赵景所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赫殊似乎也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
“萧晚说你不应该是这副模样的，她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都在模仿顾远城，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遇脸色阴沉，慢慢站到了苏子安的身边，视线冷冷地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陆遇有些不明所以，呆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你们调查了徐胜楠二十四年的人生，发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苏子安抓着身边那些厚厚的资料朝着桌子中央扔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徐胜楠根本就没有犯下符合刀锯地狱的罪行！”
“为什么？”苏子安突然问出了声。
“再往前，为什么徐胜楠会单单告诉我们几个连荷有个小男朋友的事情？连荷根本就没有那么个小男朋友！连荷对林泽是动了心的，所以她才会想要逼正宫夫人退位！为什么要虚构小男朋友的事情？那是威胁，是恐吓！”苏子安愤怒地说。
也不知道怎么的，苏子安突然间就想起了萧晚说的那些话，“因为你看到的陆遇和我看到的不一样。我看到的陆遇就是昨天晚上动手打人的以及经常被愤怒吞噬理智的陆遇。而你看到的，则是在模仿顾远城的陆遇。”
苏子安从桌上摸出了一张纸，“连荷死的当日，徐胜楠因为身体原因请了假，而凶手杀死连荷的那条小巷子，是徐胜楠回家的近路！她看到了！她看到凶手了！看到凶手对连荷所做的一切了！”
见她沉默了很久，陆遇以为她是因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而担心，便低声保证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的。”
“那些话不是告诉我们的，是在威胁凶手的！”苏子安的声音拔高了很多，刺得人耳朵疼。
之前那声惨叫还在耳边回荡着，苏子安想他一定很疼，可是她问不出来，也说不出其它关切的话来。毕竟，从前用陆遇这个能力用得最得心应手的就是她了。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安宁的声音突然响起，“早该想到的，从徐胜楠说出了那句可疑的话开始，就该想到还有这个可能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苏子安连着说了几遍，“真的没关系的。”
“我之前有一次回来早了，正好见到那女人和他的小男朋友亲热呢。”
“像你说的一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陆遇休息够了，便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脚下一软，又压在了苏子安的身上，折腾了好一会儿苏子安才扶起了他。陆遇垂眼看着苏子安，苦笑着说：“对不起，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不怎么记得了，我只见了他一面，天色又暗，我醉得厉害，也没有看到脸。如果我想起来的话会告诉你们的。”
苏子安没有催他，就那么抱着他，等着他缓和过来。
徐胜楠说的就是凶手杀死连荷时的场景！她之所以会说那些话，完全是为了要挟凶手！老虎口中拔牙，徐胜楠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为了向凶手敲诈她父亲欠下的那四十万赌债！
很长时间后陆遇才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正靠在苏子安怀里便放松了不少，又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
凶手，就在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