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也生出了一片片的汗渍，她咽了口口水，有些慌乱。
苏子安握紧了手机，心跳没来由地漏掉了一拍。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比平日里那个温柔的顾远城更有杀伤力，像是流沙一样，吸引着所有靠近他的人，让人越陷越深。
“你想破案，我想帮你。”他冷冰冰的声音一路钻到了苏子安的耳朵里面，却像是一片暖流，泡软了她筑起来的坚实的保护墙，慢慢在心底激起了一片酥痒。
挂断了电话好长时间苏子安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倒没任何困意了，一颗心慌乱地跳个不停。
“当然想。”
呼了口气，苏子安伸手轻轻在面前扇了两下，想要让脸上的温度降低一点。
顾远城轻轻扯开了衬衫扣子，换了个手拿手机，“你想破案吗？”
放下手机，她一个人呆坐在那儿，傻呵呵地乐着。
“现在才四点钟啊？”苏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时间，将手中的水杯放下，擦了擦手上湿润的水珠，“干吗这么着急啊？”
忽地手机铃声又炸开了，苏子安疑惑地看了眼手机，接起，“叶子？”
“没什么。”他转过身靠在衣柜上，伸手将额前的头发拢到了脑后，唇角勾着笑，沉声开口说：“我现在去助理家一趟，看能不能查出什么。”
“朱成贺死了。”
苏子安将手机贴在耳边问：“你说什么？”
苏子安垂眼看了看手机，有些疑惑，“我当然知道朱成贺已经死了，他不是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这都是什么啊，这家伙什么眼光啊这是……”顾远城伸手摆弄了两下衣柜里的衣服，低声嘟囔了句。
“不是。”叶邵有些着急，话说得颠三倒四，“朱成贺还活着，不是不是，朱成贺之前还活着，一直到昨天晚上。”
“法律什么的，对有钱人原本就不起任何作用。”似乎是察觉了她的疑惑，电话那边的顾远城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苏子安感觉有些不解，那不像是顾远城会说的话。
“被人杀死了。”
朱老爷子因为在当时就已经病重了，所以也没有任何人怀疑什么便着急下葬了，至于助理的死亡照理说会有法医检验的，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这怎么可能？”苏子安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立在原地。都已经死了一年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而且是昨天才被人杀的？
她没有注意到他所说的话和之前完全不同。
“我也正疑惑呢。”叶邵在电话那端抓了抓耳朵，眯着眼望着远处的警察，沉声开口说：“总之，你先来现场吧。”
杯中的水漫了出来，苏子安惊讶地问：“这是谋杀吗？”
苏子安点点头，拿起了手机，她随便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就朝着叶邵说的案发现场走去。
“朱老爷子不是自然死亡，在他犯病不能自主呼吸的时候有人拔去了他的氧气罩。他的助理没有酒驾，而是被人下了药，这两起案子，都是谋杀。”
朱成贺被人杀死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尸体倒在角落里面，背后被人刺了好几刀。
“你发现什么了吗？”苏子安晃了晃脑袋，从床上爬起，走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
苏子安戴上手套，越过警戒线走了过去，视线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安宁。
“我不确定我还有多长的时间，所以一醒过来就找你了。”电话里面的声音很沙哑。
鲜血满地，墙壁上都是朱成贺的手指划出的艳红印子，映着满是青苔的墙壁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凌晨四点，苏子安从被窝里面钻出来，伸手去摸床头上响个不停的手机。她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忍不住叹了口气，趴在床上哼唧了两声，还是接起了电话，“你让我回去早点休息，就为了凌晨四点钟打电话吵醒我？”
苏子安将手慢慢凑到了鼻尖，冲鼻的腥臭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往安宁的方向凑了凑，嗅着安宁身上的甜味，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而此时，楼上窗口处的窗帘被人拨开了一角，有个男人安静地站在角落往下望着。他突然抽出了口中被咬得不成样子的糖棍，勾唇笑开。
安宁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钱包递给了苏子安。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赫队他们呢？”苏子安顺手接了过来，里面只有一张身份证，她看着身份证上朱成贺的照片有些疑惑。
顾远城咬了咬牙，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们在死者家里。”安宁微微皱起了眉头，“叶子说他们发现了些很奇怪的东西，朱成贺的家里发现了将近三百万的现金。而且，看编号恐怕是当年那笔赎金。”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你是说一开始那笔赎金就没有被凶手拿走？或者说……”朱成贺就是当初那个凶手？
这儿“他”已经来过，那么朱老爷子助理死去的地方“他”应该也去了。
苏子安斜眼往里望了过去，朱成贺的尸体还在原地，后背被人砍了六七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染成了艳红的一片，大片大片的鲜血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看着车子慢慢走远，顾远城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无论看多少次，她还是没有办法适应那些尸体。
顾远城往里按了按她的脑袋，轻声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安宁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又拿出了些东西递给她，“这是附近超市里监控摄像拍下的画面，他当时从超市里面买了些小零食，之后就回家了。”苏子安垂眼看着手中的照片，安宁又继续说道：“经过这条巷子，遇害身亡。死者身上的现金还有手机，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拿走了，可能是遭遇了抢劫。”
苏子安把头探出车窗外问：“那你呢？”
苏子安看着手中的照片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手指上有一个模样简约的戒指，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困成这个样子还是别开车了，先回去吧，案子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好好休息。”顾远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先带她回去。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垂眼看了看，对安宁说：“我去接个电话。”
苏子安手忙脚乱地坐在出租车里问：“不是有车吗？”
安宁点了点头往外走了两步，他斜倚在巷口，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两下，掏出了块糖。
看起来温柔的顾远城，实际上固执得很，硬拉着她将人塞到了出租车里。
一抬眼往外望过去，却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安宁将手中糖纸捏成了一团，饶有兴致地往黑影离开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当是我累了。”顾远城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站起来便走，苏子安跟在他身后不住地轻声嘟囔：“我真的没事的。”
“你发现什么了吗？”苏子安眼睛带着亮光，她太希望能够听得到一些好消息了。
“我没事的！”苏子安急忙将眼睛瞪圆了。
“我找了他的家人，听说他在死前曾经找过一位姓金的律师。”
“等明天再说吧。”顾远城将声音放轻了，伸手拉着她往外走，“不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吗？”
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苏子安下意识地望了望周围的警察，她找了个没人打扰的角落，不自觉地将呼吸放轻，努力听清楚他的声音，“我看过记录，当时警察也向这个金律师询问过，不过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吧，助理出车祸的地方。”苏子安晃了脑袋，逐渐清醒。
“那是他们询问的方式不对。”顾远城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搭在了桌上，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好像是自然死亡，没什么好注意的。”顾远城淡淡地说。
苏子安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声问了句：“那你是怎么询问的？”
苏子安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还没睡醒，闭上眼睛迷糊了会儿才想起来问：“朱老爷子的死有什么异常吗？”
“嗯……”沉默了会儿，顾远城垂眼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正跪在地上不停摸索着眼镜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微微眯起了双好看的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就稍微用了些不太和平的手段，不过你不用在意这些，我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没舍得叫你。”顾远城垂眼看着她呆呆的模样，抿唇笑开。
“啪”的一声，他单手打开了啤酒，灌了几口，才继续道：“助理在朱老爷子死后就找了这个金律师，当时虽然并没有给他看遗嘱内容，不过金律师还是知道的，朱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是朱成贺。”
一抬眼，看到了身边的顾远城，她这才放下了手指，睁着双没睡醒的眼睛望向了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朱成贺？！”
苏子安察觉到了痒意，眉头动了动，坐直了身体，伸手轻轻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小声嘟囔着：“怎么睡着了……”
“嗯，我会让他去警察局找你，将具体经告诉你。”一斜眼看到了一旁的金律师，顾远城皱了皱眉，沉声问：“你会去吧？”
顾远城坐在床沿上，看着睡得正沉的苏子安，滑过她的脸颊，眉头紧皱着。如果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人伤害了他身边的人该怎么办？
“去去去，这就去，立刻去！”金律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生怕惹他不高兴。
他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另外一个人占据他的身体。
“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是助理的家庭，也就是他的前妻。在案发前，前妻已经给他带了绿帽了，两个人正在协商离婚，案发之后之所以没有查出助理被人下了药是因为他前妻坚决不同意解剖死者尸体，所以助理的案子才会以意外结案。”
深呼吸一下后，他转身回了房间。
“你怀疑她收了朱成青的贿赂？”苏子安有些诧异，“我去让人调查一下她的账户。”
顾远城将视线从玻璃窗上移开，却总觉得玻璃里面的那个人影还在盯着他一样，凉气从脚底冲到了后脊，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嗯，那就这样，我先挂了。”他将手机移开了一点，从沙发上站起。
那个人为什么会找上苏子安，为什么要接近苏子安，顾远城都不清楚，只知道“他”身上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像个炸弹一样，会是伤害到苏子安。
“等一下！”苏子安急忙叫住了他，她握紧了手机，将声音放柔了说：“你……你会跟金律师来吗？”
顾远城还是有点不安，他的手机里面没有储存苏子安的电话，每一次和苏子安通话后，记录也都会删除，他就是怕那个人会找到苏子安，害怕他会伤害到苏子安，可他们两个还是接触了……
顾远城“啪”的一下将手里的啤酒罐捏扁了，随手往远处的垃圾桶一丢，唇角泛开了一抹笑意，“你想见我吗？”
而在另外一边，放下了电话顾远城低低地叹了口气，关上门往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了玻璃窗上，上面照出了一张好看的脸孔，眉头却紧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