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苏子安扫了一眼电脑画面，猛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满眼的震惊。
时钟在墙壁上孤零零地挂着，上头的时间停在了九点四十五分，分毫不差。
“不用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不用特意找出来。”苏子安话音刚落，叶邵已经将视频调了出来。
“他的死亡时间不该是下午两点吗？为什么上头显示着的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她尖利的声音让叶邵吓了一大跳，“那天审讯室里的表可能是坏了吧，就停在这儿了，你怎么了这是？”
叶邵想了好一会儿，“两点还是三点？我记不清了……”说着便转正了身体，准备调出当时的视频，“我帮你找找。”
“没……没事。”苏子安也知道她反应太大了，只能移开视线，伸手抓了抓短发，两道秀眉紧紧地揪着，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死亡的时候是几点？”
难道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他看得到？这也太扯了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苏子安咬了咬下唇，脸色苍白。
“记得啊，你问他做什么？”叶邵有些好奇。
“你真的没事吗？”叶邵有些担心。
偏过了头，苏子安看着叶邵，问了句：“你还记得前几天在审讯室里击毙的那个人吗？”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苏子安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往后退了退，“我出去一下。”
“没什么好问的，他就是一个疯子。”苏子安一斜眼看到了画面中的顾远城，屏幕里的他正在笑着，笑意依旧温和，一双眼睛却好似直勾勾地盯着苏子安一样，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盯着审讯室的门愣了愣，视线似乎能够透过门板看到在里面坐着的人。
她转身就去了隔壁房间，叶邵正在那里百般无聊地坐着，面前的电脑上一片黑暗，见到她过来，叶邵就恢复了监听设备，“怎么样？问出了什么没有？”
他依旧优雅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视线望向了前面，面上是优雅的笑意，从发丝到脚底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苏子安皱紧了眉头，大步走了出去，将门仔细关好。
突然，苏子安又反应了过来，她的视线晃了晃，看了一眼门板又抽回了视线，逃似的离开了那儿。
“苏小姐。”在她快走出门口的时候，顾远城突然间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着笑，“当时应该有监控录下来了那一幕，不如你先看看再下定论怎么样？”
她正好撞上了拐角处走来的一个老人，他躬着背，脚步踉跄，一双浑浊的眼睛望向了苏子安，“他们说在这儿能找到我女儿？”
而且，那人的死亡时间，根本不是九点四十五分，而是下午两点左右。
苏子安止住了步子，点点头，带着他来到了停尸间。
两天前那个位置的确有人死了，因为袭警，凶手被当场击毙，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这代表不了什么。
老人停在了尸体前头，一块白布遮盖住了所有，他手指颤了几颤，都没能够将那白布揭开。
苏子安摇了摇头，叹口气，不想要再和眼前的人继续谈下去了，收拾了一下手中的资料就准备离开。
眼泪在他浑浊的眼睛里滚了几滚，老人抬袖擦了擦，粗糙的手指上满是伤痕，苏子安鼻尖一酸转过头不敢再看。
“曾经有一个人在这个位子上死去了，死因是枪杀。”顾远城不紧不慢地往下说着，“死亡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分。”
白布拉开，便露出了底下那张惨白的人脸，老人往后退了步，脚下一个踉跄，便蹲了下来，他双手捂着脸，声音哀戚，“婉婉啊……”
苏子安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
声音压抑，连哭声都不敢放大了，苏子安眨了眨眼睛移开了视线，想要往外走，给他点时间和女儿待会儿。
“我能够感受到死亡。”顾远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人是怎么死的，死因是什么，死前有多痛苦，我都清清楚楚。我能够感应得到她的痛苦，能够透过死者的双眼知道她死前看到的所有事物。”
突然间刺耳的手机铃声在停尸房里炸开了，那老人急忙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颤巍巍地将手机拿了出来，点了接听，“是他们搞错了，不是我们的婉婉。”
“我能够看得到。”考虑了很长时间顾远城才开了口。
“你别担心。”他抹了抹眼睛，“身体好着呢，这一段时间不是忙嘛，等她忙完了，就回家了。”
可是她带着别的女孩子没有的英气，周身都像是带着耀眼阳光一样，望进眼睛里就烙下了她的轮廓。
“她好着呢，好着呢……”
苏子安的长相并不算是很出挑，不是那种刺目的艳丽。
苏子安鼻尖一酸，慢慢将门关上，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回了神，大步走回审讯室。
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上头坠着一个银色的戒指，看起来似乎很旧了，戒指上好像还刻着什么字，不过离得远了点，他有些看不清楚。
门一开，就对上了顾远城带着柔和笑意的眼睛，“苏小姐。”
他眼睛微微眯着，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有着利落的短发，巴掌大的小脸嵌着双带着固执的褐色眼睛，高挑的鼻梁，水红的唇。
苏子安咽了口口水，伸手拉开了椅子慢慢坐下，她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些，沉声开口：“帮帮我。”
又是一阵沉默，顾远城双手交握着，靠在了椅背上，那双灰色的眼睛像是藏了一滩死水一样，不起任何波澜。
“你现在相信我了吗？”顾远城唇角的笑意稍微加深了些，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的话，为什么怕有人搜查你的住处？”苏子安眼神凌厉，固执地开口说：“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帮你。”
“那不重要。”苏子安双手交握，十指不安分地搅动着，“你说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可以不管你为什么能够知道那些，你只要和从前一样把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我就可以了。”
“我必须在搜查令下来之前洗脱嫌疑。”
“帮我。”苏子安直勾勾地盯着顾远城，褐色的眼睛里带着疏离，明明不情愿，却又要借助他的力量，那份委屈都快要从眼睛里涌出来了，“帮我找到凶手吧。”
“你现在是这个案子的重大嫌疑人，警方有权暂时关押你，而且很快就能够拿到拘捕令。你想出去？你开什么玩笑？”苏子安声音提高了一点，却又压了下来。
“让我打个电话。”顾远城犹豫了会儿才开口，将手朝她伸了过去，“我会开免提。”
顾远城垂眼看了苏子安一眼，回避了她的问题，“苏小姐，我有办法帮你破了这件案子。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好了，让我出去。”
苏子安无奈地将手机递给他，顾远城熟练地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声音响了几声，从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好听的声音：“怎么了？”
“那我们换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像是目击了凶案现场一样，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小晚，我遇上了点麻烦，需要三月二号到三月三号的不在场证明，那两天的视频可以用吗？”
顾远城双手交握着，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我也没办法解释，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
“可以用。”那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想要从他那张笑意温和的脸上得到答案，“给我个解释！”
“不用，谢谢。”他的话很简短，挂断了电话之后就将手中的手机交给了苏子安。“我房间里那张壁画后面有针孔摄像，里面记录了我在案发当天的所有行动，那应该可以作为我的不在场证明。”
苏子安换了几次呼吸，才逐渐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整理着这个案子的疑点，“为什么你提前几个小时知道她会溺水窒息，连死亡时间都不差分毫？”
苏子安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手机，“可是，既然你有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我帮苏小姐破了那么多次案子，苏小姐也帮我一次吧。”顾远城声音依旧轻柔，仿佛现在的处境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我得从这儿出去。”
顾远城眼神闪烁，停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有我的不得已，去拿吧。”
可是，现在苏子安才觉得当初不该和他有什么牵扯。
苏子安点了点头，这些事情都不重要，能够破案才是最重要的。
苏子安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就那么维持着模糊的合作关系。
当下便叫上了叶邵一块儿去了顾远城的家，和他说的一样，在壁画后面果然找到了摄像头。
可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却闭口不提。
其实不只是壁画后面，他的屋子里面每一个隐秘的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连浴室都没有放过。
他说出的东西，苏子安全部核实了，没有一点是错的。
那些东西安置得很隐秘，钟表里面，那些摆设的小玩意里面，如果不仔细查找的话都找不到。
他告诉了苏子安很多连警察都查不出的线索，简直像是目击了所有案件的发生一样。
苏子安在房间里转悠着，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不停地看着那些安装监控的地方，心里有些发毛，一个人为什么在自己家里还弄这么多监控摄像？
顾远城第一次出现，是在三个月前。苏子安遇到凶杀案时他出现的，三个月之内他帮她破了八个案子。
他在监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