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遇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想到了苏子安脸色又稍微缓和了一点,转过头问她:“你想吃点什么?”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先出去买点吃的,明天再商量案子要怎么查。”赫殊的视线在在场的人脸上扫了一圈,定在了陆遇脸上,“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什么都可以。”苏子安咧开嘴冲他笑了笑。
陆遇看了看电脑上面的照片,“我不认识她们,她们是后来才进入陆家的,找她们没用。以前在陆家工作的一个煮饭阿姨叫温莲,可以找一找她,她可能知道陆家的一些内幕。当然,老爷子要是还活着,你可以直接和老爷子谈谈。”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陆遇伸手拍了拍苏子安的脑袋,跟着赫殊一块儿下了楼。
“我查过,她们的嘴巴比想象中严,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找到。”沈晏在电脑上将两个女人的信息调了出来,“她们都是在陆家工作了十几年的人。”
他们对这儿不熟悉,沈晏也没有力气去照顾他们俩,买饭菜这种事情两个大人还是办得来的,他就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安详。
“你们也可以找找陆家老宅煮饭打扫的阿姨,司机,下人们知道的东西也比想象中多。”
苏子安在旁边远远地坐着,看着他的侧脸。仇恨,愤怒,这些情绪都能够毁了一个人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叶邵死了,安宁死了,她不能够再失去任何人,不能够看着别的人再堕向地狱。
“不管怎么样先查一查吧,我们也没有别的线索了,说不定能够从她的口中知道点什么……陆家伟的秘密。”赫殊转了转酸疼的脖子,骨头嘎嘣嘎嘣地响着,他今天开了一天的车,这会儿还真是累了,想要瘫那儿休息会儿。
“干吗叫我出来?”陆遇跟着赫殊在周围转着,拐了个弯到处都是小吃,赫殊随便找个摊子停下,叫老板打包了几样好不好吃全靠运气的东西。
“就因为一个情人?不会就因为一个情人曝光就杀了人吧?”沈晏总觉得有些奇怪,“稍微有点钱的人都在外面养着情人,这也算不上是多大的秘密。”
“你为什么不想要苏子安参与进来?她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等的空档,赫殊点了根烟,问他。
“负责……”陆遇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出来,唇角落下,“他的情人叫什么张清泉,可以查一查,陆家伟的初恋情人,是一个护士,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陆遇摸了摸鼻子,在赫殊面前撒谎没有多大用处,更何况也不是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陆遇干脆就说了实话:“和案子没关系,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太想要让苏子安知道,我不想要她待在这个城市。可是,目前的情况她不待在这个城市也不行了。”
“陆家伟有出色的外形,出色的家室和教养,陆家伟的身边的确从来都不缺少花蝴蝶,可是我根本没有查到陆家伟有外遇,这个男人对家庭很负责。”
“不过,尽量不要让苏子安去陆家附近,如果必须得去的话,请你务必跟着她。”陆遇的声音难得很诚恳。
“我并没有查到什么外遇。”沈晏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样,他关注了陆家很长时间,十七年的时间,他基本上已经知道了陆家伟的所有信息。
突然间的温柔声音让赫殊觉得有些膈应,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陆遇是永远不会害苏子安的。
“外……外遇?”见所有人都沉默着,苏子安才开口问道。
话题突然间就结束了,两个人无比尴尬地站着,等着食物做好。
陆遇显然是不介意分享那些豪门丑闻的,对于他来说,陆家的所有人都是陌生人。
此刻在事务所里面的两个人也是沉默着,苏子安打量着沈晏,“你会说话……为什么你……”
今天获知了太多让人难以接受的信息,不管是沈晏家里的旧案,还是陆遇复杂的家庭关系。关于陆遇,她心里有很多的疑惑,可是她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或者说,完全找不到恰当的时候发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说。”沈晏眨了眨眼睛,“他死了,他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苏子安的嘴巴微微张开了,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惊讶的声音,瞪得圆溜溜的眼睛望向了赫殊,赫殊一手抱着胸一手在眉前扫过。
沈晏摇了摇头伸手抚在了眉心上,按着眉头,“他的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多嘴说那句话的,我……”
“那可说不定。”陆遇唇角拉起一抹冷笑,“陆家伟有外遇。”
“如果我不多嘴说那么一句话的话,如果我等他回来告诉他今天有一个奇怪的人过来找他的话,也许他就可以提防着一点,说不准就不会死了。”
沈晏摇摇头,“你当我没查过吗?陆家伟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做文章的秘密。”
“这不是你的错……”苏子安手掌贴在沈晏的肩膀上安慰着他,“错的不是你,是那个凶手。”
“那就再查一遍,他当年能够查到的,我们也能够查得到。”陆遇摊了摊手,“去查陆家伟是不是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就好了?挖地三尺,将那些秘密挖出来。”
“他就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哪怕我听到了一点点动静,哪怕我……”沈晏伸手揪着短发,声音哑着,“哪怕我听到一点点动静,我像个傻子一样还睡在那儿。他的生命慢慢流逝,而我,却在睡觉,我在睡觉。”
说来说去,案子的关键还在于丢失的那份关于陆家伟的文件中。
“沈晏……”苏子安的眉心挤到了一起,眼睛有些红了,她失去过很多东西,所以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是有人掏出你的心脏,拿着刀一刀刀地割掉你身上的肉,剔得只剩下骨头。
“可是沈聪云到底查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惹上杀身之祸?”
疼,是撕心裂肺的疼。
“陆家伟是在十五年前死的,这些你们一查就知道了。”陆遇往后靠了靠,仔细地回想着,“要说陆卫哲找人查陆家伟的话,大概是为了家产吧。老爷子更喜欢陆家伟一点,豪门不就那点破事情嘛。”
可是那些终究会随着时间慢慢忘却,疼痛会慢慢减淡。可是沈晏不同,他没有找到杀死他父亲的凶手,他在今天之前甚至都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他父亲是被谋杀的。
“十七年前我还在幼儿园呢,你指望我知道点什么?”陆遇顿了顿又继续,“我很早之前就被赶出来了,对他们其实没有多深的印象。”
他的痛苦会随着时间慢慢加剧,一天天重复着,他会永无宁日。
“你知道点什么吗?你家的一些……一些……”苏子安不知道要怎么样询问,这实在是太别扭了。
沈晏转过头看着她,唇角勉强拉起了一抹笑,朝着苏子安怀里靠了过去。他撑了太长时间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他在所有人都说沈聪云的死是自杀的时候一直坚信着不是,信沈聪云不会对他那么残忍。
陆遇问:“连他们调查陆家伟什么都不知道,这案子要怎么调查?”他毫不避讳就说出了陆家伟的名字,对这个应该要叫爸爸的人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沈晏咬着牙不改口,拗着一股劲儿,非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仍旧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沈聪云的死不是自杀。
而陆家的权势,又不是他能对抗了的。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怀疑过,怀疑他是不是错了,怀疑也许是记忆欺骗了他,也许真的就没有什么凶手,也许真的是自杀……
沈晏也只是从文件当中看到了陆家伟的名字,至于调查什么,已经无从知晓,文件没有备份,那份文件从他父亲死后就消失不见了。
在得知了他所坚持的没有错之后,沈晏真的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而委托人也相当有名,就是陆家伟的哥哥陆卫哲。
苏子安准备伸手抱一抱他的时候,身体突然间被陆遇抱起来远远地放在了长凳的另一侧,他硬要挤到两个人中间坐下,转过头看着沈晏问:“怎么?要我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吗?”
沈聪云用不会让一个孩子知道工作上的内容,沈晏也只偶尔看到过一些文件,从中知道沈聪云最后接的一个单子就是要调查陆家的事情。
沈晏白了他一眼,站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