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谋杀案,这也不是你的地盘,这是A市。”陆遇伸手按了按苏子安的脑袋,不再和苏子安讨论这个问题,转向沈晏说:“我可以帮你,一切能搞垮他们的事情我都乐意参与。”
“如果是谋杀案的话,我当然就有参与进来的理由了。”苏子安坐直了身体,想要和他的视线相对。
“陆遇,你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不要我参与到这案子当中。”苏子安却这个时候固执地非要追根究底起来了。
“这是私人恩怨。”陆遇解释着,视线却滑过了苏子安的脸,落到了别的地方,“你没有参与进来的理由。”
陆遇不想回答,不停躲避着她的视线,苏子安绕到了他的正面,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面。
“为什么?!”苏子安停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不能参与调查?”
最终还是陆遇妥协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捧住了苏子安苍白的脸,“你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起来,你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到处跑来跑去,而是安心休养直到身体好起来为止。”
陆遇道:“不管怎么样,不能够让苏子安参与调查这件事情。”
光是知道一直以来和他们在一起的顾远城是一个疯子的第二人格还不够,居然又扯出了这档子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种麻烦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什么?”
赫殊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息着,许久才下定了决心。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一下。”陆遇上下打量着沈晏,这个人的确是讨厌,不过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是不能够忍受一下这一点点讨厌,“我只有一个要求。”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谋杀,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不过案子肯定不能在明面上查,只能偷偷地来。”赫殊下了决心。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大可不必,要是血缘能够斩断的话,我巴不得和他们撇清关系。”陆遇一手温柔地抚摸着苏子安的头发,说出的话却加是冰冷彻骨的,“我比你更希望他们去死。”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们用不着因为我被卷到这种麻烦的事情当中来……”
赫殊皱着眉头在房间里面转了几圈,正式查这个案子的话麻烦不说,这案子十七年前就已经以自杀结案了,再加上是在别的城市发生的,把筷子伸入别人的碗里总归是不太好,要查只能够偷偷摸摸地查,而陆家……相当麻烦。
“闭嘴吧你。”沈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赫殊给打断了,“我们不插手的话,就你们两个?一个牵扯到自己的亲人,另外一个则看起来就知道对陆家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指望着你们两个人能够保持冷静?”
“现在已经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我爸的确是被谋杀的,我要找到凶手,绝对要真凶为他犯下的罪负责,为我爸的命负责。”
“要么到此为止,要么一起行动。”
赫殊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伸手按着眉头问:“你想要怎么做?”
陆遇:“可是苏子安……”
“案子是十七年前发生的,很多细节我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我还记得我爸爸那几天提过很多陆家的事情,说他们兄弟不和,是陆卫哲给了他一笔钱,要他去调查陆家伟的,他们兄弟俩在互相猜忌,却要我爸爸的命为他们负责。”
苏子安抢先说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不是让我去和别人搏斗,我只动脑你们来动手不就可以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苏子安和赫殊对视了一眼,似乎陆遇并不怎么喜欢他的家人。
赫殊点点头,“我见识过你是怎么对待叶邵的,你要是突然间发疯的话,我需要苏子安在你身边,做一个保险。”
“你怀疑是陆家伟杀的人?”赫殊一边问,一边转过头望向了陆遇。陆遇脸上倒是没有多少表情,靠在沙发背上仔细想了想沈晏说过的话,“有理有据,说不定真的是那老头子杀的人,不过就算查出来也没什么用了,那老头子早死了,你报不了仇了。”
赫殊着重点名了陆遇,要不是当时他去得及时,叶邵丢的就不只是一只眼睛了。而且刚才那种状况,虽说错的是沈晏,但是陆遇下手也实在是狠,这样一个人就是一个恶狗,牵着狗的那条绳子就在苏子安手里。
“他死前调查的最后一人就是陆家伟,陆遇的爸爸!”沈晏咬着牙继续说:“而当他死后,陆家伟的所有资料全部不见了。”
“我不知道陆遇你和陆家有什么仇,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切要走法律程序,你们两个人的仇恨都得放下,绝对不能够对陆家的人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赫殊看着他们两个,“听明白了吗?”
“他死前有人来这儿找过他,他不在。我以为会是又一个客人,所以就告诉他我爸爸今天晚上会回来。”沈晏说的时候居然笑了出来,“于是那个晚上他就‘自杀’了。”
陆遇耸耸肩表示他没意见,他已经拗不过苏子安了,既然苏子安要参与进来,他不管怎么样都得要守在苏子安的身边。
所有人都这么说,所有人都认定他父亲会因为这件事情自杀,然后警方就以自杀结案了。
沈晏点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是为了报私仇想要杀了真凶的话,他早就行动了,用不着非要找证据。
调查别人的婚姻是否被第三者介入的侦探社,却查不出来自己被妻子带了绿帽子,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自杀的。
他想做的,是要那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死亡太便宜他了,他要凶手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体验一下他所体验过的地狱。
没有任何人相信他说的话,那些人明明都不了解他的父亲,却都相信他是自杀的,就因为前不久他离婚了。
“那就来整理一下目前我们知道的所有信息吧。”赫殊看了一下周围的四个人,“是在这儿?还是先回去?”
“我到处说,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话,起初还有人在听我说,慢慢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在撒谎。”沈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从那时候起他明白,语言是没有力量的。
“就在这儿吧。”沈晏太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导致声音都带着沙哑,说话的时候脸颊仍旧是疼的。他揉了揉脸颊,扫了眼陆遇,道:“我下去拿我搜集的所有资料。”
沈晏从随身的钱包里面掏出了两张马戏团的门票,“再过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他答应我要去的。再说了,谁会在自己儿子面前自杀?”
所有的资料一直都在他的手机上随身携带着,每一天都强迫自己回想当初是否有什么被遗漏的东西。
赫殊问:“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你父亲不是自杀的?”
但是,他所有的资料仍旧少得可怜。
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爸爸还在沙发上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地上满是白花花的药片,平时用来帮助睡眠的安眠药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瓶子。
案子发生在十七年前,八月十二凌晨,沈晏九岁,当时是暑假,沈聪云也就是沈晏的爸爸本来该在当天下午带着他去马戏杂技团的。
沈晏站在一旁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这么多年来,他都不让自己忘记那一幕,事实上他想要忘记也忘记不了,那一幕到如今还清清楚楚地烙印在脑袋里面。
沈聪云是一个私家侦探,平时在家的时间很少,大多部分时间他都在跟踪别人,去做一些沈晏本不太喜欢的事情,他陪着沈晏的时间很少,陪着他妻子的时间也很少。
苏子安抬头看着沈晏,那就是说,凶手是当着沈晏的面杀死他爸爸的?
所以他们才会离婚,不过更像是和平分手,沈聪云在妻子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和儿子也逐渐疏远了,所以他醒悟了一点。
沈晏抿着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将牙咬得咯吱作响。
“他说等到这单生意结束之后,他就能挣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就有很多时间留在家里陪我了。”沈晏轻吐了一口气,“那一天晚上他陪我在看电视,我睡着了。醒来之后,他就死了,大人们告诉我是自杀,也许是因为工作压力,也许是因为情感不顺,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他杀的可能。”
“而他……”陆遇斜了沈晏一眼,“他爸死的时候,这傻子就在边上那个沙发上睡得正香呢。”
苏子安想说什么,可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能够缓解他的悲伤,只能够将话咽下去,继续往下看。
“我在他桌上看到了陆家伟的资料。”陆遇说,“案发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电视上正放着一部动画片,有人偷偷进来,给他打了一针,又将桌上的一部分安眠药塞到了他嘴里,剩下的全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