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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这个主持人,怎么还帮那位女士说话,是被色欲熏昏了头吗?”

“会不会是因为树木本身就不是社团的成员呢?”

“不敢、不敢,我绝不会做出偏袒任何一方的发言。”

“是啊。虽然她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是在最初的地方,丸茂说过一句‘今年人也来得很齐啊’,这句话就把她的解答完全否定了。三郎一定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如果有个叫树木的人杀人之后又逃跑的话,丸茂应该会说‘可惜树木今年不在’才对吧。”

“那位女士从出租车的费用推理出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还从三郎看似正常的独白中得出另一个人叫‘树木’这个结论。从而推断出乘坐出租车的是阿英、恭子、秋山鞠子和树木四个人,而小珠是一只猫。这就是那位女士的结论。”

“啊,是说‘树木是凶手’那个观点吧?”

“好像的确是这样呢……”

“在此之前,我先指出之前那个叫十一月的女士推理中的问题吧。明明长得那么美,可惜回答错了。可惜啊!”

“可是,按照这种说法,不是社团成员的树木却突然跟众人乘坐一辆车前往别墅,是不是有些奇怪?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彼此认识,于是一起乘坐一辆出租车,但一起去到别墅的人突然失踪了,一定会有人发现并说出来的吧!就算从窗户目击到树木逃跑的三郎由于某些理由隐瞒着没说,但至少同行的恭子和秋山鞠子应该能够立刻推测出凶手的身份吧。如果这些部分作者全都不写的话,反而太不自然了。所以说,那位女士的推理一定错了。”

“此话怎讲?”

“是啊!的确如您所说!哈哈哈哈,十一月小姐,你被这栋别墅的交通不便害惨了,甚至还要丢了性命呀。那么,书中的树木就是植物树木吗?”

“呀……我没想到作者竟然会来这一招。”

“是的。那我继续说我的推理了。”

“那么,请您为了不让家门无后,好好加油吧!请给出您的解答!”

“好的,您请。请麻利地回答吧!”

他挠了挠头。

“喂,主持人你这是什么态度!”

“唔……还是别提这些了吧。”

“哎呀,抱歉了。请回答吧。我洗耳恭听!”

“您家里就一个孩子,居然还参加这种节目?我看您是想让家门无后吧!”

“这起事件里,四点钟给鞠子打电话的女人,也就是抚摸猫头的女人——如果她的证词是真的话,无论假定谁是凶手,都无法揭开密室之谜,所以做证的女人就是凶手。这是之前好几位选手解答的大致方向,但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这是凶手为了误导犯罪时间而设下的圈套的话,说谎的痕迹未免太明显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要之后解开鞠子手机的锁,查一查她的通话记录,这个谎言就会立刻被戳穿。凶手是不可能撒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的。”

“没有,我是独生子。”

“哦哦!逻辑上讲,的确如此!就算凶手在实施杀人后,四点钟又给鞠子打了电话,留在鞠子手机里的也不是通话记录,而是来电记录!这一项手机的基本功能,无论是现在还是本世纪初期,都是相同的。所以只要稍作调查,那种拙劣的证词就会立刻被拆穿!”

“顺带问一句,十二月田先生,您有兄弟姐妹吗?”

“没错。如果凶手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或许还说得通。不过,之前有一位挑战者说过:‘而且此次谜题设定为推理研究会的年度聚会,登场人物全部是推研毕业生。文章到此处,这一设定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不是想到了就随意写写的设定哦。全员必须遵守本格推理的规则,行动必须有逻辑性,如果不这么写的话,作品的世界观就崩塌了。’是谁来着?我觉得这是今天最精彩的观点了。”

抬头挺胸,自豪地叙述着自己姓氏来历的十二月田,外形与他那稀有罕见的姓氏不同,是一个穿着非名牌衣服、中等身材、长着一张五官毫无特点的大众脸的普通人。

“好像是三泽先生来着。三泽先生,您在人生的最后阶段终于做了件有用的事情呢!那么,也就是说,主张神秘女性是凶手的八反果女士(神秘女性=秋山鞠子)和十和田老先生(神秘女性=英秋子)二人,都回答错误了——祝你们走好!”

“确实如此。根据丹羽基二所著的《日本姓氏大辞典》,这个姓氏是由埼玉县川口市的十二月田町这一地名发展来的。日本人的姓氏是十分多样化的。顺带一提,以市町村名起出十二月田这个姓氏的人,很遗憾,由于町名的变更而彻底消失了。我们一族正为了不让这个姓氏灭绝而努力着!”

“所以说,这次的谜题,最需要解开的是密室之谜。解决了密室之谜,凶手的身份自然就揭晓了。”

“我就算说不想知道,您肯定也要说吧?”

“但这密室牢不可破啊。所以才会有人推断四点钟的那通电话是凶手的诡计。”

“哼哼。想知道我的姓氏的由来吗?”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有一个假设可以毫无矛盾地解释清楚这个密室之谜。”

“是的,十二月田健二先生。这位的名字又十分罕见呢。”

“您说说看。”

“啊,不过,那边有人亮灯了哦。”

“仔细回忆一下。三郎来到别墅以后,一次也没跟活着的鞠子见过面吧?”

“再次进入休息时间!这一整章好像都在做战国武将的科普,难道作者是故意迟迟不推进故事,好让读者心焦气躁,这就是俄罗斯形式主义所谓‘延迟’效果吗!”

“因为鞠子并不在休息室里呢。”

“并不是这样。信长是个十分在意‘正统性’的男人。不过,当时正值乱世,战国武将们多少都有些这样的心理。即使举兵,也会顾虑自己是否代表大义——当时的人大多如此。”

“另一个主要视角人物丸茂也一样。只要文中的‘我’没见过,那么我们读者也一定没见过。也就是说,鞠子是在故事开始之后被杀的,这一点是根据视角人物以外的其他人的言谈举止以及态度来证明的——换句话说,没有任何实际根据。”

“真是意外。在我的印象里,信长应该是把虚名置之度外的豪杰才对。”

“哦?那么鞠子被杀的具体时间应该是?”

“是啊。织田氏原本应该是忌部氏族的,但受到当时流传时间甚久的‘源平换代’思想的影响,也就是平清盛、源赖朝、北条时政(平氏)、足利尊氏(源氏)的换代,他想着‘下次夺取天下的理应是平氏’,所以当时拼命向世间大众表明‘我是平氏的后裔’。”

“三郎中间睡了将近一个小时,所以鞠子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内被杀的——这只是作者的误导罢了。实际上,在三郎到达别墅之前,鞠子就已经被杀害了。因此,读者从一开始就被作者骗了。”

“咦,织田信长还有过这种历史?我第一次听说。”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吗!混账!不不不——哎呀,真是惊人的推理,您的根据呢?”

“这样吗……那真是增光添彩。不过,说到织田信长,他也有一段时期自称姓‘平’(Taira),还在书简报告里署名‘平信长’,你知道吗?”

“喂,我说主持人,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

“话说回来,织田信长的后裔里好像有个花样滑冰选手哦,貌似是这届奥运会的种子选手之一呢。”

“啊不,只是我的自言自语罢了。请别在意,继续您的推理。”

“才不是呢。如果我是万中选一的天才,或许还能将‘平家后裔’这个称号发扬光大,但以我这种半吊子水平,‘平家后裔’这种称号只会给我平添负担。”

“鞠子的被害时间是误导的一环。发现尸体后,丸茂从鞠子的体温推测,她是在一个小时左右以前被杀害的。但这只能说是个大致的时段,死者的体温不是用体温计精确测量出来的,推测出死亡时间在一小时之前的丸茂又并非医生或法医。”

“原来如此。但这不是一件增光添彩的事吗?”

“有关这个推测,丸茂本人也说了,只是大致的死亡时段。”

“把静香当成敌人的笨小子,全班只有我一个。我跟小伙伴还常因为这件事闹翻。之后,初中我加入了田径队,刷新了县内纪录,但当时的新闻标题是这样的——《平家后裔(某某中学)三郎君,创下县内新纪录!》。我那时还在感叹,难道‘平家后裔’这个名号要伴随着我过完这一生了吗——”

“约一个小时以前——作者故意使用这种暧昧不清的表达,就是为了加强读者的印象,认为鞠子就是在三郎睡觉的时候被杀害的。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会发现这样很奇怪。也就是所谓‘作品的内在逻辑’。”

文太也笑出了声。

“何出此言呢?”

“啊,原来是这样!”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凶手是在三郎睡觉期间实施杀人的话,会显得很不自然——明明随时都有杀害鞠子的机会,却偏偏要等到三郎来了之后再动手。三郎到达别墅后,没过多久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但这是凶手无法事先预料到的。如果三郎到别墅之后就一直坐在休息室里,对于凶手来说不就等于平白无故多了个监视自己行动的人吗?这样可能会失去最佳犯罪时机啊。”

“因为静香姓‘源’啊。[3]

“嗯……您的说法恕我不能苟同。三郎没到别墅的时候,休息室里也一直有几个人待着。加他一个不多,减他一个也不少啊,并没有什么本质差别,不是吗?”

“把静香当作敌人?”

“不,差别可大了。听完我的推理之后你就懂了。”

“也不会啦。这是出生后就一直陪着我的姓,事到如今我肯定没有任何想法啦。只是,小时候看《哆啦A梦》的时候,我一直把静香当作敌人呢。”

“好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既然有这样一个大有来头的姓氏,会不会有时候沾沾自喜啊?”

“哦对了,沙耶加并不是凶手。也就是说,作为视角人物出现的三个人,以及编外人员阿英,都不是凶手。”

“完全一样哦。我们俗称‘姓’,但在文部科学省的文献里面叫‘姓氏’,法务省文书则用正式名称‘氏’。”

“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哦……真是长学问了。另外,‘姓氏’和‘姓’有什么区别吗?”

“哈哈哈,说出来吓你一跳!凶手是——除去我刚才点到的四个人以外,在场的所有人哦!每个人都是主犯,每个人也都是从犯。”

文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虽然我读的推理小说不多,不过,这应该是国外的一部特别有名的作品中用过的诡计吧?这样不就是抄袭了吗?”

“因为现在已经没人使用本姓了啊,就直接叫源平了。藤原、菅原、橘这些自古就有的姓氏,现在也还有人在用。不过自明治八年颁布《必称姓名义务》法令后,这些本姓就全都转为普通姓氏使用了。当然,那时也有一些人,擅自将一些大有来头的姓氏加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反正啊,我的‘平’,现在只是单纯的姓氏。虽然可能我的本姓就是‘平’,但也已经不使用了。顺便一提,丰臣秀吉的‘丰臣’,就是天皇赐予的本姓,所以‘丰臣之秀吉’是正确的读法。在被天皇赐姓之前,他原本的姓氏是羽柴,所以说他不是改姓叫‘丰臣’,而是被赐了姓。他在报本姓的时候就是‘丰臣之秀吉’,报自己姓氏的时候就是‘羽柴秀吉’,两者都是正确的。”

“我才不管什么抄袭不抄袭呢!这种事,你去跟写这个谜题的人说去。作者很可能会说自己不是抄袭而是致敬什么的,然后慌忙逃窜呢。回到正题。鞠子被杀的真正时间是三郎到达别墅之前,四点到四点半之间。众人看准阿英出去给楼梯打蜡,沙耶加在自己房间的机会,共谋杀害了鞠子。”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念本姓的时候要加上‘之’,普通的名字就什么都不加。是这样吧?但是,如果你是真正的平家后裔的话,你的‘平’不也是本姓吗?为什么不念‘平之三郎’(tairanosaburo)呢?”

“那要是沙耶加没有离开休息室,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本姓是天皇赐予整个家族的姓氏。但是随着一族子孙变多,随之出现了分支,为了区别,就把所住的地方或官职加在姓氏当中。比方说,现在住在栃木县足利庄的源氏会自称‘足利氏’。但因为本姓是源,所以足利义满[2]在签署正式文书的时候还是会签上‘源’这个本姓。德川家康不读作‘德川之家康’也是一样的原因,德川只是姓氏。他的全名是德川二郎三郎源朝臣家康——德川是姓,二郎三郎是通用名,源是本姓,朝臣则是古代豪族称号,家康是名讳。他原本的姓氏是松平,后来因买下与源氏嫡系相近的新田家的‘得川’,才更名为德川。但他在接受征夷大将军的官位时,自报家门用的还是本姓‘源’。”

“这种时候就由女性成员出马了——比方说恭子,她可以借口有些秘事要谈,把沙耶加叫到自己的房间或者一楼的餐厅。不过,从结果上看,并不需要这么做。”

“嗯?本姓和普通姓氏不是一个概念吗?”文太歪着头问。

“这么说来,死前留言也是凶手们的伪装了?”

“平清盛和平将门的‘平’是本姓,所以后面要加上‘之’。而我的‘平’,放在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姓氏而已。”

“正是如此。凶手们故意留下血字‘S’,既能够同时代表三郎和沙耶加,又能够让他们两人互相猜忌——因为两人名字的首字母都是S。这样做的话,不管他们两人谁先发现尸体,发现的那个人就一定会怀疑另一个人。真是相当精妙的陷阱。而且这个陷阱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卓有成效。”

“可是,平清盛不是念‘平之清盛’(Tairanokyomori),平将门不是念‘平之将门’(Tairanomasakado)吗?这里的‘之’(no)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么,杀害丸茂的凶手是?”

“‘平三郎’就行了。”

“一样的,也是除去之前四人以外的所有人。丸茂单独展开调查,在昨天夜里察觉到了团体作案的可能性,却不小心透露给了其中一名凶手。也许是故意透露的,想试一试‘凶手们’的反应。总之,迫于被怀疑的危机,为了灭口,凶手们在当天深夜杀害了丸茂。”

我再次笑出声。

“但是,照您这么说,恭子和文太也是一伙儿的了?”

“哦,还有一个一直想问你的事。你的名字究竟是念‘平三郎’,还是念‘平之三郎’呀?”

“当然。”

“反正老爸和爷爷一直说我们是平家的后代,但我一点也不相信。家谱这种东西,明治时代收钱造假的商人到处都是。”

“那恭子为什么那么强硬地要求检查尸体呢?”

“什么呀,这不就是假的后代嘛!”

“因为尸体指甲缝里残留的口红碎屑是从沙耶加的口红上弄下来的——凶手们事先偷偷地潜入沙耶加的房间,把她的口红偷了出来,然后抹了一些到鞠子的指甲缝里。口红碎屑被三郎发现了,于是他对沙耶加的怀疑进一步加深,这也是凶手所希望的。这一定是恭子的主意吧。

“当然有了。根据家谱,最早的一代祖先生活在九世纪,后来十二世纪时从本家分化出来了。”

“但这个主意,一部分成功了,一部分失败了。三郎看见了凶手们布置的‘证据’,开始怀疑沙耶加,这点上是成功的;可另一方面,要求大家保护现场的丸茂没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这点上失败了。事实上,沙耶加本人甚至还不知道,凶手们利用她的口红在现场做了伪装工作。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视角人物——三郎、沙耶加、丸茂——对抗凶手团伙的残酷战斗。凶手们最担心的是,智力出众的三人合力将事件解决。因此他们布下了这些‘怀疑的种子’,不断挑拨三人的关系——只要他们互相怀疑,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你老家没有家谱吗?”

“哇,我也跟着您的推理开始紧张起来了!也就是说,剩下的三郎和沙耶加,凶手也想取他们的性命吗?”

“那时候被灭族的,仅仅是平清盛一系的人。平家分支那么复杂,都在一场战斗中被全部灭绝,这你能信吗?不过因为还有因地名取的[1],全日本都有姓平的人,所以如果你让我证明我真的是平家的后裔,我没办法给出证据。”

“多半会这么做吧。”

我不禁笑出声。

“那么,为什么鞠子的尸体会消失不见呢?尸体消失了的话,好不容易布置的假证据不就成泡影了吗?”

“但是平家人不是在坛之浦之战全部战死了吗?”

“我认为,凶手团伙中也有派系之分,而且互相制约。其中一方希望他们的罪行不被任何人发现,代表人物是文太,这一方主张接下来把丸茂的尸体也藏起来;另一方的代表人物则是恭子,主张将罪行栽赃给三郎他们三人,把他们解决之后,再把现场伪装成三人互相残杀。然而,第一方趁夜里自作主张,把鞠子的尸体偷偷藏了起来,所以恭子才会出言挑衅,这是因为内部分歧。”

“从小就是这么被教育的。”

“那么三郎深夜出现在丸茂的房间门口又是为什么?”

我点点头。

“文太坚持说看见了,三郎坚持说没去过,两人的说法截然相反,因此一定有一个人说谎了。我看应该是文太吧。文太为了将杀害丸茂的罪行嫁祸给三郎做了伪证,同伙再配合假证词一起演了一出戏。实际上这出戏完全是演给沙耶加一个人看的。文太不是视角人物,也没有描述他目击的片段,有的只是他的证词。因此也不算不公平的叙述。”

“你真的是平家的后裔吗?”

“那么,丸茂并不是凶手了?”

“怎么了?”

“是的,他都被杀害了不是吗?”

这家伙和小珠一样,都是我行我素的家伙。

“话、话虽如此,但是丸茂从渡过白须桥到出现在别墅,其间有将近一个小时的空白时间。这段时间他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那个,小平,我很早以前就很想问你了。”

“哈哈!不管作者在此处描述得多么可疑,都与事件毫无关系。作者也在文中给了提示。”

我正在思考,文太却一脸毫不在意地向我提问。

“此话怎讲?”

文太没有回应。是生气了吗?

“哈哈。事实上,早到的丸茂,在天变暗之前一直沉迷在自己的兴趣爱好里。”

“哦……你什么时候成天气预报播报员了?”

“兴趣?丸茂的兴趣是什么?”

“最近的这些异常天气,都是偏西风蛇行的缘故。偏西风蛇行导致西伯利亚附近的冷空气南下,与地面附近的暖气流发生碰撞,使得气流上升。再加上从南方来的潮湿气流流入,积乱云堆积,于是产生连日暴雨。虽然确实也有台风,但这次暴雨的主要原因还是偏西风蛇行。”

“丸茂第一次当视角人物的章节里写得清清楚楚啊!”

“嗯?真的吗?”

“哪里?”

“这个大雨跟台风没关系哦。”文太露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回答道。

“‘平日里我是个非常稳重、彬彬有礼的人。我的爱好是观察自然。’——这里不是有写吗?”

“话说,这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啊。”我稍微换了个话题,“到底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啊。台风天虽说会有暴雨,但大多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吧。”

“哦……”

我很清楚,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接连发生了两起事件,没人能够保持冷静。下一个被害的也许就是自己了。

“鞠子的别墅远离都市,周围肯定是珍稀动植物和昆虫的天然宝库。丸茂在通往别墅的林间路上停下车,开始观察周围的自然美景。虽然每年他都来别墅,但在这种大雨天里,还是头一遭。雨天里,珍奇植物的颜色也会显得特别鲜艳,还有那些躲在灌木和叶子中间避雨的昆虫,姿态和景色全都和往日不同。这一定带给丸茂巨大的新鲜感和冲击力吧。他肯定沉醉在自然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钟头。”

“的确是这样啊。”

“只是观察自然的话,说实话不就好了吗?”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想得这么辛苦了!”

“好像之前有谁说过:如果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在物理层面上不可能作案的话,那么没人会傻到说出自己的真实行动。自告奋勇地承担了侦探的角色,对众人的不在场证明东问西问,但其实他才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那个人,在推测凶案发生的时间段里,他把车子停在别墅附近,一个人在观察自然——这种话会有人相信吗?要是被人怀疑的话,会影响到自己的侦探活动。丸茂确实是在尸体被发现之前才到达别墅的,这绝非谎言,但是其他人无法确定这个事实。说出实情反倒会被列入嫌疑人之列,而这是作为侦探的丸茂不想看到的。”

“那到底是什么因果关系呢?”

“嗯……似乎说得通呢。但是,我想说但是哦,如果除了当过视角人物的三人以外,所有人都是凶手的话,为什么神秘女子还要做出‘四点钟和鞠子通过电话’这样的伪证呢?”

恭子立刻回应道:“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吧?”

“嗯?谁说那是伪证了?我刚才不是说了,鞠子真正的被害时间是四点到四点半之间吗?神秘女子四点钟左右给鞠子打电话,说想要见个面。于是鞠子打开了房间的锁,等待神秘女子出现。接着,凶手们——恭子、文太、小珠、秋山鞠子等一同前往,将鞠子杀害——不,可能留了一两个人在休息室监视阿英和沙耶加的行动。因此,即使之后解开了鞠子手机的锁,也会找到四点钟的通话记录。相反,如果不说打过电话的事情,一定会被视角人物那三人怀疑,所以,正是为了避免被怀疑,神秘女子才要说出打过电话的证词。”

“嗯……一个晚上过去了,鞠子的尸体消失了,丸茂被人杀害了——这其中应该有某种因果关系吧。”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哎呀,真是令人意外的解答!”

跟昨天比起来,此时像是一群陌生人待在休息室里。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坐着。

“呵呵。我答对了吧?”

接着众人又下了楼梯,朝休息室走去——不是谁提出的建议,而是大家自然的行动。现在一定没人想一个人待着。

“啊,是否正确还尚未可知呢!”

“我才没有得意扬扬呢!”

[1]日本百姓可以有姓氏始于明治三年(一八七〇),政府下令“凡国民,均可起姓”。于是百姓纷纷给自己取姓氏,就出现了很多根据住的地方取的姓氏。

“别用这种得意扬扬的语气好吗!”

[2]足利义满:室町幕府第三任将军、太政大臣、日本国王。

“真的不见了。就连地板上的血迹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文太小声说道,“我没说谎吧?”

[3]平安时代末期,源氏和平氏是主要政敌。

吃完早餐,收拾完毕后,众人一并前往四楼鞠子的房间,确认了尸体消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