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此话怎讲?”江近东吃了一惊。
廖三爷却摇摇头,说,“这里,是个死穴!”满脸失望之色。
廖三爷将手往右侧山顶上一指,说,“你们看。”
漆雕山退回来,说,“此处既无封土,石壁上也无洞穴,这龙穴大斗,难道在那山顶上么?”
大家仰头看去,那山顶上高大茂密的森林中央,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凹缺。这缺口上大下小,从上往下倾斜,呈现出一个马鞍状的半圆弧形,其中没有任何树木生长,而且边缘十分工整,就像是人工在石壁顶端开凿出来的一条通道一样。
江近东凑上去看了一下,见漆雕山还在探头探脑,便说,“老雕,不用再看了,那小洞里不可能有什么大斗。”
廖三爷指着那缺口说,“物以类推,穴由形取。前面谷口处山峰高尖耸立,其后山脉蜿蜒连绵,是为龙脉。但此凹缺就像是将右龙之龙身从中一刀斩下,创口畸大,那凹缺之处创面光光秃秃、草树不生,如遭天斩鬼劫。再看这山壁上满布峭岩恶石,而谷底皆为支离破碎之散石,我刚才细查山体,都是最易风化腐朽的石灰岩。由此种种,可断此山已然龙气尽失,山势僵硬垂直、强秃欹斜,并非吉穴,实为死穴尸山!”
谭克在一大丛灌木的后面发现一个不大的洞口,山洞极深,直透山体内部,但既矮且窄,只有不到半人高。
谁都没有想到廖三爷看了半天,却说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大家莫名其妙,漆雕山颇为不满,心想廖三爷又在故弄玄虚,先吹嘘自己有观山定穴独门功夫,眼下却连只罗盘都玩不转,这老家伙看来耍的是嘴皮子功夫,吹的凶!
漆雕山颇不以为然,“三爷,您昨晚还说这是什么坐拥五奇五利的真龙之穴,今天转眼间就变成了死穴尸山,不带这么唬弄人的……”
廖三爷收起罗盘,走到石壁之前,将那岩石细细察看了半天,又用手指在岩石上反复摩擦,然后放进自己嘴里舔尝,像是在品尝石头的滋味一般。
他认定廖三爷要么是找不到古墓所在,要么就是不想说出来,留着以后自己单独再来下手——所以现在就搬弄风水名词忽悠他们。
江近东说,“三爷,罗盘失灵不奇怪。这地方估计存在地磁异常,我们在野外经常遇到这种现象。不用罗盘,您能不能辨穴定位?”
廖三爷面色阴沉,说,“地之兴败,在于龙身旺弱。所谓‘富贵出在龙身上,切勿贪峰而误向’。龙身必须连脉不断,若遇斩断凹缺,便犯劫煞而使得龙身反逆,乃是黄泉八煞之忌,所以这是死穴无疑。偏偏这龙身上的凹缺之处,被那山顶浓密树木严实遮挡,没有来到此处,又如何能够发现?”
见此情形,众人都是惊讶不已,一阵骚动。
“此处全是嶙峋山石,若有古坟大墓,却又不见封土之处,的确蹊跷。三爷,若是死穴,就肯定不会有古墓在内?”江近东见廖三爷和漆雕山言语不和,火药味越来越浓,赶快出来圆场。
江近东叫小曹把指南针拿出来,果然怪事,那指南针也是在不停乱转。
廖三爷脸色稍缓,说,“《葬经》有云:‘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若是吉穴,是为生气凝聚之处,葬者死而不僵,神安魄驻,面容奕奕如生,如升极乐仙班,是为养仙成神之地。若是眼前这个死穴,龙脉断裂,是为尸山之形,隔绝生气,反而聚阴汇邪,穷凶邪极,葬者若入此穴,必定僵而不腐,魂飞魄散,面容凶恶狰狞,如坠阿鼻地狱,是为尸煞,故称养尸之地。试问,谁会将死者葬入此等凶邪恶毒之处?”
廖三爷心里懊恼不已,他手上这个红木三元罗盘可是家传重宝,没想到此时这玩意儿竟然失灵乱摆,让他颜面大失,老脸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三爷,既然您说这是凶邪死穴,那日本人留下的十六字指路诀为什么偏偏说是‘升天福地’?”漆雕山反诘道。
漆雕山眼睛瞪得溜圆,质疑道,“三爷,您的这个罗盘是不是不好使?这么老鼻子乱转,能看得出来个啥?”
廖三爷轻蔑地说,“风水堪舆之学博大精深,其精髓岂是日本人所能领会?他们只懂得一点皮毛罢了……”
廖三爷手中的三元罗盘中央的海底上,那根尖头磁针正在不停地滴溜溜乱转,无论廖三爷怎么旋转方向,那根磁针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指在不停地胡乱拨动着它一样,东一下西一下地来回乱摆,就是停不下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扎帕罗夫大声叫喊,几人从草丛乱石中费劲地拖拽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家伙。那是一块卵形铁皮,罩在一个残破不堪的胶皮轮子上。
罗盘是风水堪舆术中用来立极定向的测量工具。那风水罗盘有一个圆形凹陷,叫海底,中央有一根红线,叫海底线。海底上的尖头磁针有箭头的那端所指的方位是南,另一端指北。在海底线的北端两侧有两个红点,使用时要先让磁针的指北端与海底线重合之后,才能确定更进一步的观测或操作。
“这是二战中日军九七式战斗机起落架上的轮子!”席铁平一眼就认了出来。
江近东伸头一看,也觉得莫名其妙。
江近东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有日军飞机残骸?”
廖三爷取出风水罗盘,四下查看。谁知他接转了几个方位之后,眉头皱得更紧,叫道:“怪事!怪事!”
众人都是如坠五里雾中,被这接连不断出现的意外状况弄得不知所措。
江近东漆雕山对风水也粗通门径,两人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谷底乱石成堆,三面皆是石壁,下无封土,上无洞穴,怎么看也不像有什么古墓老陵藏在在这里。
漆雕山挠挠头,嘟嘟囔囔地说,“这下好了,龙穴成了死穴,传说中的大斗成了泡影。明器没有找到一件,到是翻出来一个破飞机轮子!”
廖三爷注目四望,眉头越皱越紧。大凡古墓老陵,应该上有厚厚封土,下筑深深墓穴。但这谷底却不见任何封土堆。如果不封不树,那就是以山为穴?可三处峭壁都是整片的岩石,哪又有什么洞穴墓葬的影子?
江近东摆摆手,说,“三爷,日本人当年带着一支马队进山,终点应该就是此处。我们在前面看到的人和马的骨骸,就是证明。但这么多人马进了山谷,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就算这里并非龙穴,也得好好探查一下才行。当然,若三爷不愿再白耗工夫,那我们也不敢勉强。”
除了这棵孤零零的老橡树,谷底生有很多浑身毛刺的鸟不惹灌木丛,间或有几棵比那灌木高不了多少的小树,稀疏的生长在杂草丛中。
廖三爷面色凝重,说,“此处前去无路,整支马队又怎么会消失不见?此事定然大有玄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好生找找。”
左边谷底处生长着一棵古老硕大的橡树,树冠庞硕,粗大的树干估计得三四个人才能合抱,墨绿色的树皮龟裂起皱,树身上生满片片青苔。茂密的树冠上满是卵形的青绿色叶片,枝桠的尖端生有不少尖溜溜的橡果,树下掉落着厚厚一层腐烂发黑的果实。
大家四下搜寻,还真找出来不少东西,都是些残缺不堪的飞机零部件,但却没有任何关于马队的线索。
此地正处谷底尽头,三面皆是石壁,壁上岩石皲裂、凹凸不平,谷底杂草丛生、乱石嶙峋。
廖三爷有些灰心,说,“会不会马队根本没有来此,那个什么指路信息就是故布疑阵,迷惑人的?”
廖三爷睁开眼睛,脸上恢复了神采,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便仰头张目,四下观望。
漆雕山心中不满,出言讥讽,“既然是故布疑阵,那三爷您跟了我们半天,这下成了一桩亏本生意了……”
众人各怀心思,一夜难以成眠。好不容易盼来天色微明,晨光欲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