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过神来,难道,这黑首青鸮竟然是那金尾怪兽的天敌?
他们身后的峭壁上,站立着一群黑首青羽、面相凶恶的巨鸟。正是众人起先在山沟处遭遇到的那群黑首青鸮,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这沟边,那只金尾怪兽此时蜷伏于地,正是对着这群黑首青鸮摇尾乞怜。
不管金尾怪兽也好,黑首青鸮也罢,虽然两者之间还没有发生直接冲突,但已然彼此显露出明显的敌意,形势紧迫,几人夹在敌对双方的当中,背心渗出冷汗,连大气也不敢出,更是不敢稍动。
席铁平却想,怕是有其它的东西,让那金尾怪兽感到害怕。能让这凶猛怪兽服软讨饶的,那又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只能是它的天敌了。既然这怪兽蜷伏在对面,那它的天敌……岂不是在他们的身后?他想到这点,扭头向后一看,顿时惊得呆了。
那金尾怪兽虽然老老实实地伏地不动,但这边的一群黑首青鸮却是躁动不安,为首的一只巨鸮凶相毕露,它先是伸脖发出咕咕怪叫,接着便扬起翅膀飞过山沟,径直向那金尾怪兽扑了过去。那金尾怪兽虽然畏惧黑首青鸮,但见天敌扑来,也不愿束手就擒,便想起身逃走。
再仔细一看,那怪兽身体微微颤抖,低眉顺眼,凶恶之气全失,眼里满是畏惧恐求之色。那神态哪里还是刚才要取人性命的恶兽,倒像是只惹祸之后祈求主人原谅的大狗一般。众人见此怪兽前倨后恭,大感莫名其妙。
早已虎视眈眈的巨鸮岂容到手的猎物逃走,黄色巨爪当空而下,粗壮锐利的尖爪准准地抓在怪兽的颈脖之处。金尾怪兽虽然看起来皮糙肉厚,但那黑首青鸮的利爪却一下便刺入了它的皮肉,双爪牢牢地抓住了怪兽的脖子。那金尾怪兽负疼挣扎,挥动四爪极力咆哮抵抗,但随后又有数只巨鸮飞扑而上,先后伸爪抓住了怪兽的腰腹部位及长长的尾巴。
只见金尾怪兽伏在前面不远的山坡上,四肢蜷曲,头尾伏地,长长的金色尾巴盘在身侧,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蜷伏在地上。众人完全不明所以,这怪兽刚刚还作出一副吃人恶相,但现在怎么又性情大变,像一只驯服的宠物一般?
说来也怪,刚才还剽悍无比的金尾怪兽一到了这黑首青鸮的爪下,就像一条蛇被人拿住了七寸一样,立马就失去了反抗能力,动弹不得,只能徒劳而无奈地嘶吼几声。
几人从沟底坐起,一瞧之下,心中大奇。
抓住怪兽的几只巨鸮似乎心意相通,它们一齐伸脖哇哇大叫,然后挥舞着巨大的翅膀,抓着那怪兽便直飞向上。众人只听到巨鸮翅膀拍击空气的呼呼之声,转眼便见怪兽被抓上了高高的天空。
漆雕山和小曹反手取下步枪,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准备开枪射击,只想拼死一搏,不愿白白等死。不想那怪兽却毫无动静,并没有扑上前来。
过不多时,那几只巨鸮齐声大叫,一齐松开爪子,竟然将那怪兽从高空中直接扔了下来。
江近东离那怪兽最近,只骇得手脚酸软,暗叫一声:“今日小命休也!”便即闭眼等死。
众人唯恐被落下来的怪兽砸中,连滚带爬四散躲开。还好那怪兽被丢掷在山坡上,哀嚎着又滚落到沟底,虽然鲜血四溅,但也没有当场摔死,四肢仍在抽搐,呲牙咧嘴试图做最后的反抗。
众人摔得七荤八素,躺在沟底动弹不得。谭克抬眼一望,见那怪兽已追到后面的山坡上,又是数声长啸,张牙舞爪,眼见便要扑来。
等候在沟边的众多巨鸮已然按耐不住,伸着脖子一哄而上,被它们围猎的金尾怪兽只是低低哀鸣了两声,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他说罢立即将马一拍,然后抱头团身,伏头缩腿,便向着沟底滚去。其他人来不及多想,也都学他的样子,滚的滚,溜的溜,齐齐下了山坡。那几匹蒙古马颇具灵性,知道此时形势危急,也都撒蹄跑了下来,顺着沟底向前奔去。
一众巨鸮嘴啄爪撕,血肉横飞,不多时间,这些凶悍的群鸮竟将硕大一只怪兽给分食得干干净净、皮毛不存,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骨架。为首的那只黑首青鸮最先结束饕餮,站到了沟边,只见它眼神锋利,顾盼自雄,全然一副惟我独尊、睥睨一切的神态。只是它那雪青色的羽毛之上,沾满了片片猩红血迹,尖利的嘴喙边上还残留着一线血丝,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谭克急中生智,说,“我们赶快回到沟底去,快!”
不论是再见多识广的江近东,还是常年在山中活动的谭克,都没有见过如此怪异凶猛的食肉巨鸮,心知不能再在此处久留,以免成了巨鸮的腹中之餐。众人趁它们现在刚刚饱食,抓住时机,慢慢迈动脚步向前逃走。
众人此时身处峭壁之旁,身后就是腐水黑瀑,前面又是一道陡坡,一时间也无法立即攀上。
好在这山沟向前一段后便拐了个方向,终于脱离了黑首青鸮的视线,回首听听也没有什么动静,巨鸮们应该还停留在原地继续消化它们的饕餮大餐,没有追赶他们。
那金尾怪兽又一声尖利长啸,随即便缩身后蹲,长尾上翘,眼看就要暴起发难。
谭克也找到了受惊逃走的马匹,众人心中虽然松了口气,脚下却不敢停留,继续向前疾走,只想离那凶猛的黑首青鸮尽可能远点。
见众人愣在原地,那金尾怪兽张嘴又是一声响亮的呼啸,嘴角纰露出长长的尖利獠牙,神情凶狠,恶相毕露,粗壮的金色尾巴左右挥舞,似乎在责怪众人不请自来,闯入了它的领地,因此向着他们咆哮连连。
这一段山沟十分狭窄,两边的灰色石壁上伸出很多树根,盘根错节,纵横交叉,有的向天空中伸展蜿蜒,有的则悬垂倒挂下来,根须密布,行走其间只能低头弓腰,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众人回头一看,那黑瀑腐水之旁,一只似虎非虎的怪兽踞立在瀑边一块大石之上,正双目炯炯地瞪视着他们。这怪兽通体黄褐斑块,生有一条长长的金色尾巴,不仅色彩斑斓耀眼,而且粗壮有力,若被那鞭状长尾扫中,定是非死即伤。
愈向前走,这纵横交错的树根愈加茂密,倒像是走进了藤蔓密布的亚马逊热带雨林一般。昏暗的林间散发出一种浓烈的腐败气息,那强烈的酸臭味道熏得人昏昏沉沉、头胀胸闷,都觉得困倦疲乏,不想再走,只想坐下睡觉。
刚刚走到林边峭壁之处,几匹马忽然齐齐驻足,谭克心知不妙,正想提醒大家,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下低沉有力的嘶吼之声,谭克牵着的马被吓得奋脖扬蹄、嘶鸣不已。
江近东喃喃自语道,“我想坐坐,歇一下再走……”
离那黑潭太近,几人吸入那腐臭之气,只觉得胸闷腹疼,头晕脑胀,皆有晕眩之感,赶快绕开那喷吐着白色泡沫的腐毒之地,准备从前边的山林继续向上。
“江总,不能坐!”
众人这才明白,一定是那瀑布泄下的黑色臭水有毒,所以连水潭周边的草木都无法成活。
谭克心里明白,他们遇到了林中的瘴气。由于地下有着厚厚一层腐败植物,散发出的腐烂气息累积林中经久不散,便形成了这有毒的瘴气。若在这里坐下,只怕就再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