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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巨人骷髅

这山沟呈倒三角形,上宽下窄,一侧稍显平缓,另一边的峭壁上全是风化皲裂的大片岩石,它们在山中经过千百年风吹雨打,已被打磨成各种尖利凹凸的不规则形状,呈现出铁锈般的棕黑色彩。这些岩石层层累累,显露出明显的地层断裂痕迹,就像是曾经有一把巨斧从天上劈下,将这大山从中深深劈出一道裂缝,这才形成了这条山沟。

大山上林高草深,高大繁茂的森林层层叠叠,不仅有樟松柏木,还有很多落叶树木,有树身粗大、树冠犹如伞盖一般的橡树,有枝桠丛生、树姿优美的枫树,甚至有一片片有着灰色树皮的山核桃树。林中还夹杂着许多其它品种的树木,林林总总,就连谭克一时也辨认不清。

溪流旁的低洼处积满了厚厚的落叶,由于潮湿发酵而变成了褐黑色,散发出浓厚的腐叶气息。不知是因为山高林密,还是因为天气欠佳,山沟上方窄窄的一线天空显得阴霾重重,全无一线天光,沟底愈发幽深黑暗。

此处是大山之中一道狭长的深沟,沟底就是流入洞中变成暗河的溪流。两侧山坡延伸向上,一时也看不出来两边的大山到底有多高。

此时一阵山风吹来,坡上的密林中沙沙作响,似有窸窣之声,也不知是风过林响,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潜行而弄出来的动静。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到幽暗密林之中,似乎有一双双眼睛正在隐秘中窥伺着他们。

众人吃了点东西匆匆上路,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虽然没有阳光,但已能看清四周的环境。

江近东看看时间,明明已是早上九点多钟,但这山林中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暗夜般的世界?打量着眼前这黑霾沉沉、静谧无声的山林,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想难怪这一段叫做迷魂谷,倒是名副其实。

“都快七点了,怎么天还这么黑?”江近东有点诧异。

漆雕山等人也是心神不定,总觉得这片山林处处透着古怪。

北方天亮得早,一般凌晨的四点多就已经大亮了,可早上大家起身时,头顶的天空仍然乌蒙蒙的一片。

江近东见大伙都转着头张皇四顾,就安抚说,“我们出洞之后,前面这一段迷魂谷就只剩下一半路程。大家抓紧时间赶路,还有几天就能到达双龙峰了。”

江近东点点头,说,“已有石化的迹象,时间肯定很久远了。这有可能是个消失的人种,从生物考古的角度来说,它的价值不亚于我们将要寻找的那些古物!不过,现在我们也顾不上这东西,就暂且让它留在这里吧。”

众人向前跋涉,溪流已然消失不见,队伍在狭窄的沟底穿行,谭克拉着马走在队伍后面。在穿过一片陡峭的山崖之后,几匹马忽然就站立下来,止步不前。谭克心知有异,还未及察看,突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扑嗤之声。

席铁平虽然疲累已极,但却全无睡意。他见江近东还在摆弄那颗巨大的骷髅头,便问道,“老江,这东西怕是很多年前的了吧?”

众人仰头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左边一侧的山崖上,站立着十多头体型巨大、长相奇特的鸟类。

邝美玲将甘筱琳一拉,摇摇头说,“一个死人脑壳,你们哪来那么大的兴趣?我都快累死了,走,睡觉去。”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困乏的不行,除了江近东和席铁平守夜外,其他人都钻进帐篷去了。

这些巨鸟足有一人多高,似雕非雕,似鸮非鸮,面色冷峻,三五成群地立在坡上,收缩着翅膀,支着长长的脖子,身型颇像专食腐尸的鹫鹰,不过它那鸟首却又头大面扁,眼如铜铃,尖利的嘴喙如弯钩般犀利,头顶有一丛红色的肉冠,看上去像是生了一只独角一般。

不过,江近东最纠结的不是这个骷髅头的巨大,而是它为何会孤零零地出现在这大山深处?小曹查看过,暗河的水里并没有其它骸骨,那这个骷髅头又来自何方?江近东心里隐隐觉得,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出现在此,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它们那黑色的鸟首之下,遍体满披青色长羽,粗大的双爪却是黄色。这些长相怪异、来历不明的巨鸟喉头咕咕作响,不时拍打翅膀,阴森的目光逼视着众人,看得人心里发毛,总感觉这些家伙随时都会向他们扑来。

江近东说,据资料记载,民国时在北京城郊、河北、新疆等地,都曾发现过体型巨大、绝非寻常人类的巨人骸骨,资料中描述的情形倒是和眼前这个巨大的骷髅头有几分相似。可惜那时兵荒马乱,这些骸骨都没能保存下来。

江近东一下想起了什么,说,“黑首青鸮!”

漆雕山见江近东对着那骷髅头出神,说,“老江,这到底是个啥东西啊?你看那嘴,一张口能吞掉一整只烤鸭!”

漆雕山莫名其妙,问道,“黑首青鸮?这不就是几只老鸮嘛,只不过体型大点……”

“看那个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巨人?”席铁平甚是困惑。

江近东说,“《山海经》上记载了一种山中猛禽,‘其状如雕而有角,其声如婴儿之音,是食人’。不就是这个东西吗?”

兴安大山之中常年有参客猎手甚至偷越边境者出没,死在山中的不少,因此人体骸骨也不少见。但如此巨大的头骨,按比例换算,其躯体身高最少也在两米五以上,寻常人等如何能有这样的体型?

几匹蒙古马显然察觉到了这些黑首青鸮的凶恶,它们踟蹰不前,不安地踢踏着马蹄。谭克正在安抚它们,没想到坡上最大的一只黑首青鸮忽然哇哇作声,凶猛地扬起翅膀,作势向前扑上一步,居高临下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那马受它惊吓,从谭克手中挣脱开来,向前跑去。

巨大的骷髅头放在一块石头上,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之下,它那黑洞洞的眼眶和残缺不全的牙床略显狰狞,透出一种难以言传的诡异感觉。

谭克向前追赶惊马,喊了一声,“大家快点走,不要留在这里!”

众人在坡地上搭好帐篷,生起一堆火来,围坐火边取暖烘烤衣鞋。

众人见那些巨鸟面相不善,都不敢再停留此处,不约而同地向前奔跑。跑了一阵后回首望去,那些黑首青鸮仍呆立原地,并未追来。

洞外是条不大的溪流,两侧的坡地狭窄陡峭。大家从冰冷的水里爬起来,又冷又乏,小曹手里的巨型骷髅让人奇怪而心惊,竟全无一点重见天日的兴奋之感。

此处山势陡然攀升,众人顺着山沟一路向上攀行,鼻中闻到一股腐臭气味,又听到水声哗哗作响。一行人循声而去,转过沟口,前有一处黑色水潭,崖上有黑水倾泻而下,在水面上激出一圈圈白色泡沫,散发出强烈的腥臭味道。

那骷髅头色泽惨白,大的不同寻常,光是那黑洞洞的眼眶就能轻松地放进去一个拳头。牙床上的牙齿已经残缺不全,凸出的下颚骨上缺了一块,哗哗地往下淌水。

众人以手掩鼻,走近水潭才看到,那臭水黑潭周边居然寸草不生,树木枯萎,只有光秃秃的一片黑色岩石。

小曹一俯身,伸手入水,将骷髅头捞了起来。

谭克一把将马从水潭边拉开,大声说:“这水恐怕有毒,大家别沾上了它。”

河水冰寒刺骨,不远处就是洞口,江近东决定先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