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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菊之御纹

席铁平摇头说,“这一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只能继续寻找答案了。”

甘筱琳说,“看来的确如此。但我还是不明白,他藏起来干什么呢?”

那纸扇画的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水墨山水,扇面上群山环抱、峰峦翠立、苍鹰翱翔。

他把烟盒、徽章放在一起,说:“唔,日记本、陆大徽章、御赐烟盒,对黑田而言都是意义重大之物,他却全都送回了日本,还真像是在诀别时交托遗物一样,说明他那个时候已决定不再回国……现在我们可以肯定,黑田的失踪,是刻意地隐藏起来了,而不是什么意外。”

老照片都是黑田卓一和妻儿的合影,还有他一双儿女在不同时期的几张照片。

席铁平说,“嗯,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日本皇室的菊纹章。这个银质烟盒做工精致华美,又镶了皇室菊纹章,应该是日本皇室的御用品,普通日本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烟盒。正因为这个烟盒是皇室御赐,黑田才特地将它交给妻儿带回日本。”

“这些照片怎么都污蒙蒙的,有点水渍一样的东西?像被水泡过一样。”席铁平见这些照片的清晰度都很差,照片表面脏污不堪。

甘筱琳也弯腰凑近过来,说,“大教授,这个就不用你考我了吧?乍一看有点像日本护照上的那个菊花纹章,但是仔细看它的菊花花瓣是双重的,所以这应该是‘菊の御纹’,就是日本天皇的家徽‘十六花瓣八重表菊纹’。它来源于幕府时期萨摩藩的菊纹家徽,日本皇室也因此而称为‘菊花王朝’,号称‘万世一系’。”

甘筱琳把头发挽了一下,然后偏头来看席铁平手里的照片,说,“这事我到知道。我曾经听黑田太太的先生黑田善元说过,他的祖父……”

他又拿起那个正方形的银质烟盒,烟盒表面蚀刻着华美的花纹,镶有一枚金质菊花徽章。

这时她伸手到桌子上把黑田卓一儿子的那两张旧照片翻出来,指着照片说,“唔,应该就是这个小男孩吧,黑田卓一的儿子,他长大后在警视厅当警察,为了寻找父亲的下落,他怀疑这些资料和照片上有密写药水之类的线索,用专门的药水处理过这些东西。照片上的污渍,估计就是那时造成的。”

席铁平说,“昨晚我说过,他连记了十多年的日记也停笔不记了,肯定是另有深意……”

席铁平说,“哦,还有这回事情……那多半他也没能发现什么吧?”

甘筱琳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那只徽章,说:“啊?教授,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这样做,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是啊,我听黑田先生说过,他们一直没能在这些东西里面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无奈之下,这才托我向你求助的。”

那么,黑田身为陆大出身的大佐参谋,他又为什么不再佩戴这个菊花星形章,反而把它交给妻子带回日本?”

最后一张照片也是合影,上面是几排日本军人。

所以,获得这个陆大毕业徽章是旧日本军人的一项极高的荣誉,也是他们向上晋升的一个重要条件,作为日军参谋来说,必须将这个菊花星形章佩戴在军服上。

席铁平拿起放大镜看了一下,说,“当年关东军的几个风云人物基本都在这里。你看,中间就是关东军作战主任参谋板恒征四郎、还有关东军高级参谋石原莞尔,后面这两个是花谷正和今田新太郎两个少佐,这四个家伙就是一手策划和实施九一八事变的元凶。不过,这些人虽然是关东军参谋,但他们都还没有资格参与山百合会那些隐秘的计划和行动。”

席铁平说,“是的。在当时的日本军队里,参谋是精英中的精英,要成为参谋有个条件,就是必须先获得这个陆大授予的菊花星形徽章。

甘筱琳说,“那只有再看看那张地图了。”

“这是二战前日本陆军大学校授予合格毕业生的毕业徽章。”甘筱琳很肯定地回答。

席铁平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折叠起来的旧地图展开摊平,差不多占据了大半个桌面。

徽章的造型十分精致,一朵菊花的34个花瓣组成了银色徽章的正面,而在花瓣的中心,则是一颗金黄色的五角星。

这是一幅十万分之一的满蒙军用地图,图廓右方印有“军事机密”四个粗黑字体,下面还有一排红色标注:“当前事变,限军内使用,对外秘密。”地图下部,印刷着“关东军参谋本部陆地测量部 昭和十四年制版”的黑体大字。

“这是什么徽章,你知道吗?”席铁平举起手里的一枚金属徽章。

地图的纸张边缘已经破损开裂,图面上也是泛黄发黑,有不少的污迹和斑点,不过地图上的内容倒还大体能辨认出来,城市、山川、河流、道路甚至日军的各种要塞、阵地、洞库、补给点等等,都详细地一一标绘在地图上。

刚把那些报纸检查完,甘筱琳过来了。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穿了件收腰白色上装,里面是件宝蓝色的V领真丝长裙。

甘筱琳见席铁平看了半天地图也没说话,就说,“教授,我在想,如果黑田当年要把山百合会藏宝的地点、或者是他们隐藏的地方留下点什么线索的话,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在这地图上做一个隐秘的标记,对吧?”

那是日本袭击珍珠港、对美国正式宣战的第二天。这几份旧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惊人的相似,无一例外都是日本公开挑战世界秩序、对美英宣战的消息,以及日本向美英发出的宣战书全文,“朕兹对美国及英国宣战,帝国今为自存自卫,已决然奋起,必当摧毁一切障碍!”,等等。

席铁平摇摇头,说,“你想想,隐藏山百合会宝藏这么一个极为机密的头等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他选择的是一个隐秘偏僻之处,那他又怎么会在地图上直接标示出来?不过,也不排除他当时采用了某种特殊方法,在地图上留下了线索……但这地图现在污损这么严重,我们光靠肉眼查看,什么都发现不了。”

席铁平先用数码相机将这些东西拍摄了一遍,这才开始翻阅那一叠发黄的旧报纸,它们都是同一天:1941年12月8日。

甘筱琳说,“那怎么办?”

最下面是一份折叠起来的地图。

席铁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我倒是想起一个办法。北京有一家专搞痕迹鉴别的研究所,他们那有一台激光全息扫描仪,如果能把这份地图交给他们处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有所发现。”

一枚徽章。

“那太好了!我们赶快把这份地图寄过去,请他们用仪器鉴别一下……”甘筱琳拍手欢呼。

几张发黄的老照片。

席铁平见她这么性急,不禁笑了,说,“小甘,我们要先征求黑田太太同意才行,对吧?而且这份地图纸张严重老化,也不适合长途邮寄。再说,北京那家研究所的设备是不对外的,这事还得找关系托熟人帮忙才行。”

一把纸质的折扇。

两人决定下午再去一趟黑田太太家。

一个银色的烟盒。

吃了午饭,席铁平回了房间,从保险柜中将盒子取出来,随即从包里拿出一条细细的特制胶带,他将保险柜关闭后,将胶带贴在了保险柜下面,刚好封在柜门上。

一叠旧报纸。

这样,只要有人开了这保险柜的柜门,这条很细的透明胶带就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断掉。

吃完早餐回到房间,席铁平就取出纸盒,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