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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听到一阵嘈杂的敲门声,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走了进来。卡尔维好像认得他们。不用听名字就知道他们是意大利人。卡尔维向他们担保,说我是他的一位朋友,同时也是安勃西亚诺银行的职员。那两人信了他的说辞,让卡尔维跟他们走。卡尔维非要我也一起过去。我觉得他知道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抵达伦敦的那晚,我们在卡尔维入住的酒店房间里。卡尔维的公文包里塞满了足以指控他们的文件,他随身带来,就放在床边的地板上。

我们驱车前往船坞,登上一条小船,船沿着泰晤士河往下开。卡尔维很紧张,他不停地问他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还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盖利。其中一个人大笑起来,然后一拳打在卡尔维的肚子上。船当时已经停了下来,就在靠近黑衣修士桥的地方。我冒险从船的一边纵身跳下,竭尽全力游到河岸边躲了起来。我想继续跑,但又知道自己必须留下来见证这一切,所以待在那儿没动。

卡尔维的欺诈行径即将败露,他求我帮他逃跑。我们花了一个星期辗转于欧洲各个安全的藏身处,然后在六月十六日飞往伦敦。他表现异常,不断地谈论他的好朋友马辛科斯和他对团结工会,也就是教皇最喜爱的事业,所做出的捐献。我很担心他的心智,还有人身安全。

我目睹了整个过程。其中一人投了一根绳子,搭在了桥下的脚手架上,好像要把船固定住。然后,他把绳索的另一端缠在卡尔维的脖子上,还往他口袋里塞了些什么东西——是些石块,后来报纸是这么报道的。另一个人启动了船只,船突然疾驰而过,卡尔维的脖子一下子就被绳结锁住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尸体在桥下晃动的样子。

亲爱的保罗:这封信很难下笔。现在你要听到的,是罗伯托·卡尔维的死讯。此事发生在上周,号称是一次自杀事件,但其实是场谋杀。我目睹了案发经过。

我小心翼翼地回到酒店,防备着被人看到。卡尔维的公文包不见了。第二天,伦敦报纸上说,他怀揣着一厚沓现金,还有口袋里足足十磅重的石头,在黑衣修士桥下上吊自杀了。

1982年6月24日于罗马

那两个人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卡尔维,他们本来也可以杀了我:他们手上有枪,只消开上一枪就足够了。我觉得他们留我一命就是为了留下目击者。他们杀死卡尔维,是因为他对黑手党的资金处置不当,但他知道有关他们洗钱活动的细枝末节,他们想让他闭嘴。他们也想借此威胁一下P2。

***

我第二天就飞回了罗马,此生再也不回安勃西亚诺银行了。

接下来的两封信都是曼尼恩神父寄来的。迈克尔注意到这点时,莫名地觉得轻松了许多。

迈克尔几乎失去了知觉,听不清办公室外的窃窃私语,也感觉不到最近的瘀伤带给身体的轻微不适。他完完全全沉浸在这些亲笔书信所描述的世界中了。

这封信有标记的部分就到这儿了。迈克尔心有不安,停下了阅读。詹姆斯也趟了这浑水,而且很明显已经参与其中好些年了。他曾自以为了解詹姆斯的一切,现在才意识到这份了解根本没有多少。

***

要维系一个虚假的身份实在很艰难。更难的是,一瞒就是这么多年。曼尼恩神父有着非凡的信念、人格和自我。在精神方面,他不会崩溃。我担心的是他的人身安全。

1982年12月12日于罗马

对于你先前提出的问题,我的答复是,我觉得曼尼恩神父能顶住压力。他到这儿时的确不修边幅,但那只是由于过度操劳和筋疲力尽。

亲爱的保罗:

很抱歉拖了这么久才回信给你,但我不得不等待一个能为我们呈递信息的人。赫佐格神父和曼尼恩神父警告我务必小心谨慎。

意大利官员逮捕了一个名叫弗拉维奥·卡尔博尼的安勃西亚诺银行职员,此人试图以交换卡尔维被盗的文件为条件,向梵蒂冈官员敲诈九百万美元。大主教帕维尔·赫尼利卡因试图回购文件而被逮捕。

亲爱的保罗:

和马辛科斯、约翰·保罗一样,赫尼利卡是个斯拉夫人,也是马辛科斯核心集团的一分子。关于斯拉夫黑手党的笑话在梵蒂冈秘密地流传,但这些笑话源出于恐惧。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绝没有什么好事。

1981年12月27日于芝加哥

安勃西亚诺银行已经正式破产,卡尔维在梵蒂冈银行的援助下从中掠取了十三亿储金,它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运转。利修·盖利也已在瑞士被捕,被捕时,他正要从瑞士联合银行日内瓦分行提走一亿二千万美元。他持一本伪造护照进入瑞士,而瑞士与意大利之间签署了引渡条约。还好有这些技术性细则,瑞士方面正将他遣送回国。

***

马辛科斯声称卡尔维愚弄了他。他现在藏身于梵蒂冈,但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只要他踏出梵蒂冈的疆域半步,就会和其他人一样遭到逮捕。不过他很可能藉由辩词逃脱制裁。自上而下的腐败已经渗透了我们的神职人员。在这里的金融犯罪,在美国的私生活不检之罪……我们中有太多人应当受到惩罚。

信中的后续部分依旧谈着梵蒂冈政治局势,迈克尔略过这几段,继续读下一封信。后面这封信中的日期用的是美式英语的格式。他瞥了一眼信中的签名,原来是詹姆斯写来的。

我和赫佐格神父说了,过去七年的生活让我变成了一个老人。他说:“怎么,你觉得如果做其他的事,就不会变老了?”真是典型的赫佐格式回答。也许他没说错,做什么我都会变老,但至少不会那么快便垂垂老矣。

马辛科斯和卡尔维更加亲近了。谁也动不了马辛科斯,他直接向教皇报告,也只对教皇报告。教皇保护着他,他保护着卡尔维。显然,梵蒂冈银行也沦为马辛科斯的工具了,他盗用安勃西亚诺银行储户的存款来协助卡尔维。为了卡尔维的卢森堡控股公司,安勃西亚诺银行在好几个国家虚设了一些附属公司,其中包括瑞士,列支敦士登,巴拿马和巴哈马。这些附属公司从安勃西亚诺银行贷款百万,给巴拿马的公司,而梵蒂冈银行作为安勃西亚诺银行的大股东持有股票。梵蒂冈的银行职员自然声称他们并不知情……

此致,

马辛科斯和新教皇成了好朋友。他们甚至连长相都有些相似,两人都是魁梧的斯拉夫男子。马辛科斯很乐意帮助约翰·保罗二世建立权力根基;旧式的意大利权力体系正在梵蒂冈内日益瓦解。

马克

教皇约翰·保罗二世的当选对目下的局面并无助益。作为四百多年来第一个非意大利籍的教皇,沃伊蒂瓦在梵蒂冈的权力结构中全然是个局外人,是马辛科斯能够称心如意地操纵的目标。

再下一封信与这封之间相隔了几年。是詹姆斯写来的。

据赫佐格神父所言,梵蒂冈风气消沉。通过晋升宗教地位、金钱贿赂、监控梵蒂冈内的一举一动,马辛科斯拥有的权力达到了顶峰,一群贪得无厌的鼠辈天天围着他打转。

***

这帮匪徒开始窝里斗了。辛多纳被判处二十五年有期徒刑,由美国联邦监狱执行收监。随后,卡尔维弃辛多纳于不顾,再次与意大利黑手党联手。辛多纳伺机复仇,向意大利银行当局揭发了卡尔维,尤其检举了其设在国外的公司,指明了公司与梵蒂冈银行之间的关联。

1985年9月18日于罗马

亲爱的保罗:

亲爱的保罗:

1979年7月10日于米兰

我要再次感谢你的支持。我没想到自己会在梵蒂冈造成这样的轰动。大部分人都认为我疯了。

***

要获准执行驱魔需要神的干预。梵蒂冈政府认为,如果耶稣会会士施行驱魔仪式的宣传见诸报端和电视新闻,将会严重损害天主教的公信力。在大多数教士眼中,举行驱魔仪式就和圣帕特里克节3狩猎矮人妖精没什么两样。

有关约翰·保罗一世之死,迈克尔当时在美国确实也听说过一些虚实难辨的传言。至于黑手党和教会之间究竟有何瓜葛,他着手调查了七年,依旧未果。即便知晓了梵蒂冈的堕落腐化,但是关于谋杀的传言还是令他难以置信。然而马辛科斯已将梵蒂冈银行卖给了罗伯托·卡尔维,倘若曼尼恩神父判断无误的话,那么枢机主教卢西亚尼的确曾对这两人及其朋党构成了威胁。

两天前,耶稣会正式批准了这一请求。梵蒂冈神职人员折磨了我整整四天。他们问我是否真的相信中邪这种事情。我听从了你的建议,告诉他们重要的是病人相信他们被鬼魂缠身。

马克

曼尼恩神父因为我两难的境地大笑了一场。他说我若想从梵蒂冈银行挪用一亿美元,肯定能比干这个得到更多支持。说到这儿,马辛科斯依然躲在梵蒂冈城国里。我倒想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此致,

梵蒂冈银行给了安勃西亚诺银行被骗的储户两亿五千元,但什么也没有承认。最叫我吃惊的是,马辛科斯洗劫了梵蒂冈的社保基金,从那儿弄出了钱款。天主教徒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捐款的真实去向。到目前为止,卷入丑闻的所有人都还是自由之身。曼尼恩神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我也同样。

赫佐格神父计划在下个月去南美洲拜访你,请你倾听他所说的话语。教会诸项如信仰崩塌、私生活不检、财政困窘等问题让他颇为头疼。他需要你的帮助。我也一样。

下个月芝加哥见。

我跟赫佐格神父和海尔曼神父谈过了。他们敦促我继续工作,但也很担心我的安全。赫佐格神父正在组织耶稣会内部可信赖的人一起为此而斗争。我认为他终有一日会成为耶稣会总会长。

此致,

我自感对他的死负有责任,不过倒也比几个星期以前多出了几分希望。现在,卡罗尔·沃伊蒂瓦当选成为教皇约翰·保罗二世,我们可能还有机会。

詹姆斯

我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卢西亚尼。他是个好人。他发誓,如果他成为教皇,便会制止这种贪污腐化。他要求我留在安勃西亚诺银行卧底,直到我们能够采取行动。在即将成为约翰·保罗一世时,他开始就我向他反映的问题展开了质询。这些问题触到了梵蒂冈大批权贵的痛脚。梵蒂冈情报机关声称他是自然死亡,但我倍感怀疑。他八月份才成为教皇,仅仅三十三天之后,也就是九月份,便逝世了。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的健康状况还算良好。现在,没人会再提出那些触人痛脚的问题了。

再下一封信是从芝加哥寄来的,发信人是神父曼尼恩。

在教皇升任为约翰·保罗一世之前,我曾见过他,那时他还是威尼斯的枢机主教阿尔比诺·卢西亚尼。马辛科斯把利润丰厚的威尼斯银行转手给罗伯托·卡尔维,卢西亚尼针对此举表示出极大的愤慨。

***

我希望教皇保禄六世亡故一事能够结束这场噩梦。当然,我从未期望我们的好教皇离世,但我希望他的继任者会实施整改。如果他寿命够长,也许他就能实现整改了。

1986年3月17日

我在安勃西亚诺银行卧底似乎已超过三年,历经几多艰辛,但我已经赢得了罗伯托·卡尔维的信任。这个人让我汗毛倒竖。

亲爱的保罗:

我现在十分颓丧,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我担心我们的教会,也担心曾帮助我们的那些诚实勇敢的人。

詹姆斯终于出院了。他已经能下地走上几步,要恢复到正常行走的状态只是个时间问题。他的容貌已经依稀可辨,整个人处在全面恢复的过程中。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身上仅存的永久性疤痕一是来自于背部手术,二是他手臂上留下的齿痕。他臂上的咬伤先前深可见骨,距离主动脉就只差一毫米而已。

亲爱的保罗:

我看了你和詹姆斯对驱魔仪式的叙述,希望你不会再尝试这种疗法。

1978年11月20日于米兰

其实詹姆斯对现在这个结果挺满意的。他的病人不再相信自己被恶灵缠身,他也可以治疗他所说的“人类常见精神疾病”了。

***

尽管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走出梵蒂冈也总算不错。我在梵蒂冈银行的线人告诉我,他看到有关另一个傀儡公司的文件了。仅仅一周之后,那家公司的账户里就凭空多出一亿五千万美元来。他认为这就是拉丁美洲过来的钱。你怎么看?

迈克尔放下这封信,陷入了沉思。有关马辛科斯的消息自己又知道多少?先前他只知道马辛科斯安排了教宗保禄六世的行程,这是第一次重要转机,使得他开始了在梵蒂冈官僚体系中平步青云的历程。意大利报纸把这位身高一米九五的前橄榄球员神父称为“大猩猩”。在教皇访问菲律宾期间,马辛科斯制服了一名持刀扑向教皇的刺客。教皇感激之余委任他为梵蒂冈情报和安全机关的部长。然后,在枢机主教斯佩尔曼的支持下,马辛科斯成了梵蒂冈银行行长。这样的权力会催生出极大的诱惑。迈克尔感觉心情沉重,继续读起下一封信。

这一回马辛科斯并未涉及此事。教皇试图给他找个外交职位,让他可以离开梵蒂冈并且免受起诉,目前还没有成功。唯一让我感到慰藉的是,马辛科斯不能打他心爱的高尔夫球了,我希望他会非常想念它。我自己正打算明天去打个几轮,而且要从奥克乡村俱乐部给马辛科斯寄张明信片。

马克

此致,

此致,

马克

假使我获知更多信息,就会继续告诉你——如果我还能的话。在此期间,请为我祈祷吧。

后面两封信都与先前的信件有着很长的时间间隔,第一封跨了两年,第二封则间隔足足五年时间。

我已经了解过马辛科斯的职业生涯。巧合的是,他出生在西塞罗——没错,就是那个给了我们阿尔·卡彭2的芝加哥郊区。如果他没有救下教宗保禄六世的话,很可能是无法升到他现在的位置的。我听说他是一个狂热的高尔夫爱好者;在查清梵蒂冈的资金后,我知道他是如何步步为营的了。

***

迈克尔心想,这样的机构设置简直荒谬。大主教保罗·卡西米尔·马辛科斯是个大人物。他既是奥尔塔地区的主教,又是梵蒂冈银行的首席,还兼任梵蒂冈的情报主席,和梵蒂冈城的市长。像这样让同一个人领导银行和情报工作,无异于把美联储交给美国中情局运转。

1988年12月2日于梵蒂冈

起初我还以为,大主教马辛科斯不知道卡尔维和辛多纳的欺诈行为。我不敢去想任何其他的可能,那实在太可怕了。但现在我觉得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马辛科斯似乎深涉其间,从未收手。

亲爱的保罗:

我将这封信交与格雷纳神父转达。我信任他。恐惧笼罩了梵蒂冈,而我已经提了太多的问题。赫佐格神父告诫我要小心些,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马辛科斯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当局试图起诉他,但意大利最高法院以“梵蒂冈及其机构享有独立主权地位”为由扔掉了这块烫手山芋。

亲爱的保罗:

我觉得这件事上有盖利插手其间。老P2成员和黑手党的金钱相结合,买通了太多的高级官员,以消解有关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指控。

1975年1月3日于梵蒂冈城

新一代恶徒就像老鼠一样在梵蒂冈大批滋生,他们自称为“天使长”。你的直觉是对,的梵蒂冈银行在为意大利黑手党洗钱。他们的财源来自哥伦比亚,还有其他一些拉美国家。相关的文件都处在严格保密的状态下,但我的线人正尽其所能去取得证据。

***

此致,

信里还说了些别的。迈克尔浏览一遍,但没看到有其他与案件相关的内容。后面只是一些与银行无甚关联的耶稣会会士的消息,又或是德阿拉贡神父昨日已经谈过的内容。迈克尔拿起第二封信。

马克

辛多纳向梵蒂冈银行行长、安勃西亚诺银行董事长——也就是大主教保罗·马辛科斯和罗伯托·卡尔维——支付了六百五十万美元,只怕这三家银行都跟某只股票价格飙升的阴谋脱不了干系。辛多纳,卡尔维和马辛科斯抹黑了梵蒂冈银行和安勃西亚诺银行,致使人们把安勃西亚诺银行叫作“神父们的银行”,这会影响我们的形象。

P2和“天使长”,迈克尔思索着。前者是意大利的右翼秘密社团,而后者,是一群同样与黑手党有瓜葛神职人员,情报局专家组多年来努力发掘其与黑手党的联系,却始终未果。利修•盖利曾是P2德高望重的长老。

流言的真相我无从得知,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辛多纳在为西西里黑手党洗钱,与美国黑手党也有关联。我设法瞧了瞧美国国家货币监理署的报告,里面提到大保罗·卡斯特拉诺1在富兰克林国民银行有个秘密账户。你可能已经听说了,富兰克林银行倒闭的同时,梵蒂冈银行损失了五千五百万美元。

右翼的共济会成员,P2的成员,都是富有的意大利实业家,出版商,高级军人或警察,以及有相当地位的政治家之流。这个团体组织完善,聚集了一帮唯利是图且惯于偷盗的亡命之徒。他接着读了下去。

富兰克林国民银行的倒闭,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银行崩盘危机。米歇尔·辛多纳已被警方逮捕。因为铤而走险犯下金融罪,也因性取向扭曲,现在的他称得上举世闻名:他有一个妻子,好几个情妇,还有人说,他直到十五岁还和自己的祖母睡在一处。

***

亲爱的保罗:

1993年9月4日于米兰

1974年12月15日于罗马

亲爱的保罗:

***

确凿的证据和活生生的证人现在都没了。我曾向这些证人施压以期获得帮助,如今他们都死了。

迈克尔翻着信札,打量着信上的日期。信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自1974年开始,至1995年结束。德阿拉贡神父用红笔标出了许多段落。迈克尔坐下读了起来。

媒体将劳尔·佳尔迪尼被谋杀一案宣传成了自杀。故事里提到了达里奥府,一个闹鬼的威尼斯城堡,它历来的主人下场都十分悲惨。佳尔迪尼在八十年代购置了这座城堡,现在他的死亡被归咎于 “幽灵宫殿的诅咒”。

他和蔼地说:“别为难了。我要走了,会上见。”说完,他气宇轩昂地走了出去,只剩下迈克尔和那些信件待在办公室里。

这绝对是盖利的手笔。他钟爱于用那些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吓唬他的门徒。

迈克尔感到有些羞愧。他低头看着信件,再次抬起头时,德阿拉贡神父正对他微笑,是那种容光焕发的,宽容的,有理解意味的微笑。

事实上,劳尔·佳尔迪尼正准备向我提供证据。他手头有证据,能证明今年意大利黑手党如何将贿款和非法收入从意大利转移。

一个念头闪过迈克尔心头,但他并不想多嘴。德阿拉贡神父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苦笑道:“你错了,我们不是恋人。曼尼恩神父恪守禁欲信条,而且他是异性恋。”

你是否记得那个意大利国家能源公司,也就是埃尼集团?它与蒙特爱迪生公司合并,之后又传出行贿的丑闻。佳尔迪尼,还有加布里尔·卡利亚里都是埃尼集团的负责人,他们因此而被起诉。佳尔迪尼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所以他答应帮我,条件是借助我的影响力减轻对他罪行的判决。卡利亚里也和我做了同样的交易。

德阿拉贡神父说:“有些是在电子邮件还没问世之前写的。再后来,曼尼恩神父对我们的电子邮件系统起了疑心。曼尼恩神父并非我的密码组成员,詹姆斯也不是。信是用英文写的,并且是让可靠的耶稣会会士亲手送来的。我把某些特别重要的段落标了出来,这大概能在开会前帮你更好地了解我们。”一抹悲伤的神色掠过了他的面容。他低头看着信札,犹豫着说:“或许我本来不该留着它们。”他深深地叹息着。“但现在,我很庆幸自己保留了它们。只要你需要,你尽可以留下这些信件,不过最终我还是得要回来。因为曼尼恩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位非常有勇气的人。”

就在被正式批捕的前一天,佳尔迪尼的尸体在他的公寓中被发现了。身在米兰的卡利亚里则死在了自己的囚室。他的死实在没有办法拿自杀作为幌子:一个塑料袋套在他脑袋上,令他窒息而亡。如果他们把子弹留在他的大脑里面,那么凶手是谁就再明显不过了。

迈克尔无法掩饰自己的诧异:“信?不是电子邮件?”

除非特别谨慎留心,否则我或许会成为下个受害者。在此事了结之前,我不打算离开梵蒂冈了。在这里,耶稣会能庇佑我。

德阿拉贡神父点点头,关上了身后的门。他带来一个破旧的黑皮包。“我想在开会之前给你一些东西。”说着,神父打开公文包,掏出一捆泛黄的信笺:“有一部分是马克·曼尼恩神父寄给我的私人信件,还有几封是詹姆斯神父写给我的。”

此致,

迈克尔从办公室里朝他招手:“当然了,神父。没想到能在今天下午开会之前见到您。”

马克

“我可以进来吗?”德阿拉贡神父的声音听来还是那么自信,紫罗兰色的眼睛散发着智慧和善意的光芒。

可怜的曼尼恩神父,迈克尔心想,耶稣会确实曾保护过他,但是这保护并不够久长。

来到局里,迈克尔花了一个钟头做了简单汇报:一是整个周末里工作都毫无进展,二是家里有人入侵。坐回办公桌旁,迈克尔正着手回顾梵蒂冈的相关旧报告,突然,他听到办公室外面一阵骚动,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德阿拉贡神父威严的身影,几个同事站在神父背后张望着。

1纽约的一任黑手党教父。

车沿着亚壁古道驶入罗马。这条宽阔的滨海大道是由公元前三世纪的奴隶所建,以期容纳四驾战车并行,道路两侧柏树成荫。清晨的亚壁古道并不拥挤,整个行程只用了迈克尔三十分钟。

2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的芝加哥黑手党首脑。

六月十七日,星期一

3爱尔兰的传统节日,随着爱尔兰后裔遍布欧美各国,这一节日也渐渐成为西方国家共同的节日,在每年的三月十七日举行,以此纪念为天主教做出贡献的圣徒帕特里克。

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