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罗宾逊雇了康克林和福尔斯……”
“一个只有‘大洋洲’下马才能让他赚钱的项目……”
两人齐声道：“去阻止‘大洋洲’！”
“因为他造船不是为了大洋洲项目，而是另有项目……”
维多利亚暗忖：真是完美的协同。
“除非罗宾逊在撒谎……”
这是我们相处的最理想状态。
突然间，两人进入了心有灵犀模式。
史蒂夫在巴克斯代尔一案中就曾这么提过。虽然他们不能每天都保持这一状态，但只要达到了，世间万物都相形见绌。他们了解对方在想什么，想说什么，彼此让对方的世界更完美。
“不到十天前，罗宾逊说他在斯塔布斯被杀后立刻停止了造船工作。”
“那罗宾逊的计划是什么？”她问。
史蒂夫停下了脚步，喝酒的事可以再等等了。“如果康克林是为罗宾逊做事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既然我们有一条线索了，那就……”
“罗宾逊！”维多利亚脱口而出：“莱斯特·罗宾逊。他就是在这里为大洋洲项目造驳船的。”
“顺藤摸瓜。”她替他补出下半句，“福尔斯曾劝格里芬，别建什么酒店和赌场，只需用玻璃底的游船和双体游轮带游客去珊瑚礁观光就够了。”
“你慢慢想。”史蒂夫说着走向小酒柜，“这儿有杰克丹尼吗？”
“格里芬说福尔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史蒂夫补充道。
“我知道这个名字，让我想想。”
“怪不得罗宾逊说格里芬想得太大，而福尔斯格局太小。因此罗宾逊……”
“有什么问题吗？”史蒂夫问。
“想了一个折中的主意。”
博比点了一下鼠标，把图片放大，可以看到河边一栋建筑的楼顶上写着字。“南方造船厂。”维多利亚大声念出来，生怕自己听不见。
“史蒂夫，你知道是什么主意，是吧？”
“这么多船。”史蒂夫说，“看着像码头。”
“斯塔布斯被杀后，罗宾逊就不需要再为‘大洋洲’造驳船了。但如果他修改了驳船的设计……”史蒂夫用一根手指撑住颈托，微微摇头，“博比，放大图像，看看所有在建的船。”
“这里是杰克逊维尔的圣琼斯河。”博比指着屏幕说，“那里是圣琼斯河滨江路旁的一座废弃造船厂，康克林就是在那儿吃的罚单。”
“我就不。除非你让客房服务送俱乐部三明治3来，多加点蛋黄酱。”
维多利亚抢先来到桌边，史蒂夫则悠悠地从床上下来，缓缓走过去。两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卫星图片。
“等会儿再说，你先施展下魔法。”
“嗯，随你便。你要是想知道那个可恶的康克林是在哪儿吃到罚单的，就赶紧过来。”
露台上的乐队唱起了《世界末日》4。
“你警告你，小子。”史蒂夫咆哮道，“小心我送你去军校。”
“小维，我们没时间去造船厂取证了。”史蒂夫说，“不过我的判断如果没错的话，罗宾逊在建造一条超大号的驳船。明天你先诈他一下，假装你手里有船的蓝图。”
博比又开始在一旁饶舌：“我的天，你俩真是一对胆小鬼。干吗不摆明了说想睡对方？”
“罗宾逊不是我的第一位证人。”
“正如他们也会接受你的缺点一样。”
“现在是了。”
“我觉得，接受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缺点，这才叫爱，是吧？”
她差点就把自己证人的顺序说出来，不过还是忍住了。她必须更加圆滑地行事，这也是史蒂夫一直以来对他所说的。“好吧，我们把罗宾逊列为敌意证人，然后呢？”
“我理解。”
“我必须看了照片才能确定。博比，找到了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史蒂夫率先开口说：“我并不是不爱我爸。”
“等一会儿，好吗？”
“一样。”
维多利亚又说：“史蒂夫，也许应该由你去质询罗宾逊，你更有把握。”
“等官司结束了再说。你呢？”
虽然史蒂夫的脖子无法动弹，但他还是尽量把头歪向一边，说：“拜托，小维，是你说要占据主导权的。我仿佛还记得你说什么‘头把交椅’、‘自主独立’之类的。”
“如果我了解到真相的话，我会更加指手画脚。你要不要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换作以前的史蒂夫，恐怕早就开始对她极尽挖苦了。但今天他的笑容却如此温暖，用词也很温柔。
“我们对彼此又有了新的了解，过去我不了解所有真相，但现在知道了。我觉得自己以前太爱批判别人。你和你爸怎么样了？”
嗯，肯定是止疼药把他的棱角磨平了。
史蒂夫显然没有认真听。他问维多利亚：“你和你妈怎么了？”
“可罗宾逊是块难啃的骨头。”她说。
史蒂夫讲完后，博比还在下载杰克逊维尔的卫星图片，于是维多利亚开始汇报官司的最新进展：检方已经完成了陈述，明早她将传唤她的第一位证人。露台上的乐队正演奏着巴菲特的《我们就是父母警告要当心的那种人》2。
“你把我说饿了。”博比发起了牢骚。
“等我们解决了谋杀案再说。”史蒂夫向他们讲述了他乘坐愚者福尔斯号出海以及后面被追杀的事，但他没有把福尔斯所谓的自白全盘托出，而是说了个大概，只告诉维多利亚有这回事。史蒂夫还没决定是否要按威利斯·拉斯克的要求撒谎，但他暂时不会排除这一选项。
史蒂夫冲她一笑：“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得很好。”
“我饿了。”博比说，“什么时候吃饭？”
“我真心希望由你来质询罗宾逊。”她继续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擅长交叉质证的律师。”
“他住到我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不良少年了。”史蒂夫为自己辩解。
“那是因为你没有注意过自己。”
“纵容未成年人的不良行为。”
她略有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才是要蹲大牢的那个。”博比反击道，“维多利亚，罪名叫什么来着？”
“我是认真的，小维。你生来就是干这行的。罗宾逊绝不会知道你会把他列为敌意证人。再说了，我已经不是本案的辩护律师了，我退出了，你记得吗？”
“赶快干活，小子。”史蒂夫说，“要不然我就把你经常逃学的事报告学校。”
“那就明天重新申请以律师身份出庭呗。”
博比在电脑前揶揄道：“我就知道你今晚不会有艳福，史蒂夫舅舅。”
“律师是不能同时作为证人出庭的。你明天质询完罗宾逊后，就传唤我出庭作证。”
“在隔壁的房间。女王回迈阿密了。”
“什么？为什么？”
“在这儿？”史蒂夫轻轻拍了拍大号双人床的被子。
“你要找的驳船在这里。”博比手指着屏幕说。
“你今晚可以在这里过夜。”她说。
维多利亚俯身一看，只见一条又长又平的船上堆着一些长方形的箱子。从卫星上看，这些箱子就像是大号积木。维多利亚问：“这是什么？”
要是我能让他一直吃可待因和杜冷丁1就好了，我们之间的相处会好很多。
“谋杀的原材料。”史蒂夫紧紧抱住博比，“走，咱们去吃俱乐部三明治，多加蛋黄酱。”
维多利亚不停地为史蒂夫的脖子更换冰袋并测量体温，但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虽然史蒂夫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却显得出奇的平静。
1两者都是止疼药，有镇静效果。
维多利亚的宾馆房间里，史蒂夫倚在床上，博比坐在办公桌前捣弄着笔记本电脑。窗外天色已暗，那支专门翻唱吉米·巴菲特的乐队还在露台上引吭高歌。
2歌名为We Are the People Our Parents Warned Us About。
“看医院账单的时候心疼。”
3俱乐部三明治是用煎蛋、火腿、蔬菜、芝士、烟肉和番茄等各式食材制作而成，有时会制成双层形式，切成四等份，并用牙签串好。
“疼吗？”
4歌名为Apocalyp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