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全盘托出，就说福尔斯承认是他受人指使杀了斯塔布斯。我会尽快把幕后凶手送上法庭。”
“你想让我在法庭上说谎？”
“你大爷的，威利斯，我在法庭上最多变通变通，你这是让我作伪证啊。”
“如果你说了，我就抓不到那个阴谋杀死斯塔布斯的幕后老板了。”
“有时候你必须采取违法手段才能伸张正义，所罗门。没人教过你吗？”
“为什么？”
只有我爸教过。史蒂夫想到这里，不禁又躺了下去。
拉斯克压低嗓门说：“有自白书，很好。我会找出他们的幕后老板是谁。但我仔细一想，你不能跟陪审团说斯塔布斯被射死是意外。”
***
史蒂夫忍着痛摇头道：“他只说康克林也为那人卖命。他们原计划逼迫斯塔布斯接受幕后老板开出的一百万，如果斯塔布斯拒绝，就把他扔下船。”
拉斯克刚走十分钟，一名护士就来告诉史蒂夫他们准备放他走了。“别忘了常回来看看。”
“福尔斯说没说他为谁卖命？”
片刻之后，病房的帘子被拨开了，只见朱尼尔·格里芬的脑袋探了出来。他穿着牛仔短裤和紧身背心。虽然隔着帘子，史蒂夫还是能看到所有护士的目光都聚焦在朱尼尔身上。
“真相往往都有些复杂。”
“史蒂夫，我一听说你出事就赶过来了。”
拉斯克拉了拉一只耳垂说：“那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谢谢，朱尼尔，快进来吧，要不护士们的口水都要装满便盆了。”
“确实是这样，但福尔斯选择承担其中的道德责任。”
朱尼尔坐在史蒂夫床边说：“我刚和维儿通了电话，她担心得要死，让你打电话给她。”
“慢着，史蒂夫，什么自白书？你不是说斯塔布斯是在争夺捕鱼枪时意外中枪的吗？”
看来今天也不全是坏事。
当然，康克林有可能是去探亲访友、度假旅游或是玩人体冲浪。但他也可能受人指使，害史蒂夫冲下了桥，还在维多利亚房间里放蛇。史蒂夫问拉斯克罚单是在哪儿开的，答曰圣琼斯河滨江路旁的一个街区。接着史蒂夫告诉拉斯克，福尔斯在一块磁铁写字板上签了自白书，但写字板现在沉在海底了。
“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朱尼尔递过几条褪色的牛仔裤和一件Polo衫，“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
拉斯克耸耸肩说：“可能是探望朋友或家人。当然了，那里跟迈阿密不一样。”说罢，他哼起了吉米的《迈阿密的表亲遍天下》3。
“我的车还在天堂岛。”史蒂夫说。
“这么远。”史蒂夫说，“你知道康克林去那儿的目的吗？”
朱尼尔提出开车送史蒂夫过去，史蒂夫可以用自己的手机打给维多利亚、赫伯特和博比，如果他想的话，还可以为他准备一顿大餐。至于克莱夫·福尔斯的死，他表示非常遗憾。
杰克逊维尔？那是佛罗里达州内离这里最远的地方了。
“我欠你一个道歉，朱尼尔。”
“我有一点不明白。那张罚单是他十天前在杰克逊维尔2吃到的。”
“道什么歉？”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威利斯？”
“因为我指控你是杀死斯塔布斯的凶手。”
“车辆年检超期。”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因为什么被罚？”
“平时我对这种事的判断都很准确，但对你……”
“呵，他不也在种。”拉斯克捋了捋胡子，说，“鞍囊里只有一包万宝路和一张交通罚单。”
“你有私心杂念，我知道。”
“快说，不然我就跟市长说你还在自家后院种大麻。”
“我要说声对不起。”
“这我不好说，史蒂夫。我不能把调查信息透露给普通公民，特别是辩护律师。”
“我说了，没关系。”朱尼尔露出封面模特式的笑容，“我还想在你和维儿中间插一脚呢。”他耸耸肩，一撮金发从双眼前扫过。“反正我和她也是不可能的。”
史蒂夫把枕头靠在背后，坐起身来：“你查过摩托上的鞍囊吗？询问过船坞的人吗？找出康克林藏身的地方了吗？”
这是哪一出？他要停战议和吗？
“你是指船还剩些什么？海岸警卫队还在检查残骸。不过我们下马泰坎伯岛的一个小船坞找到了康克林的哈雷摩托。”
“我需要有人陪我旅行，跟随太阳的脚步，夏天潜水，冬天滑雪。维儿真的很爱她的工作，一心想成为最好的律师。我很难感同身受，不过也理解。我们会永远是朋友，但永远不是一路人。你俩……”
“在船上找到了什么没？”
史蒂夫笑道：“没错，我俩就像打火石和铁片。”
“注册在巴哈马群岛的一家空壳公司名下。我们正在进一步调查，看是谁支付的年费。”
“可以碰撞出火花，是吧？她真的很爱你。”
“那艘赛加雷特快艇呢？所有者是谁？”
他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仿佛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那就对上了。”拉斯克说，“其中一具尸体就是切斯特·李·康克林。另一个穿着潜水服的尸体有些难以确认身份。不过按你说的来看，肯定是福尔斯无疑了。”
“她跟你说的？”
拉斯克示意其他人出去，抓过一把椅子，听史蒂夫一五一十地讲述那天早上从天堂岛开始的经历。他讲了水下战艇和珊瑚礁，讲了福尔斯如何偷偷溜上不可抗力号、在与斯塔布斯争夺捕鱼枪时走火，还讲了最后康克林开着带有火焰图案的赛加雷特快艇袭击他们。
“我没别的意思，史蒂夫，不过我自认比你稍微更了解女人。我知道维儿爱你。”
“谢谢啊，威利斯。要不你把大家请出去，我俩单独谈谈？”
好吧，这是今天的第二件好事。
“吉米·巴菲特向你问好。哇，你看起来糟透了。”
史蒂夫穿上朱尼尔的Polo衫，头痛似乎消失了，甚至不介意衣服大了两号。
看到威利斯·拉斯克从帘子后面探出鼻子，史蒂夫扯着沙哑的嗓子说：“进来吧，萝卜头1。”
1吉米·巴菲特的歌迷自称为“萝卜头”（Parrothead）。
史蒂夫的脸色就像一只烤熟的龙虾，氧气面罩在他脸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白线。他的脖子上装着护颈软支架，但支架所有可活动的部分似乎都不太灵光。很快，单间里的医生护士们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屋子穿着制服挎着枪的警察。史蒂夫拒绝进行笔录，除非有人能大声唱出吉米·巴菲特的那首《想和飓风季讲讲理》。
2佛罗里达州最东北的城市。
渔人医院急诊室的医护人员似乎很高兴又见到史蒂夫，开玩笑说回头客可以打折，并建议他远离有水的地方。他们让他花了几个小时进行各种检查和扫描，并承诺只要结果正常就放他走。
3歌名为Everybody's Got A Cousin In Mia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