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没有出示身份证并登记签名，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金库。小偷必须长得与你一模一样，有你附照片的身份证，并伪造你的签名。我在这里工作的二十五年中没有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件。”她鼓励地微笑着说。她领着艾丽丝回到她的办公室，坐回到自己的计算机荧屏前。
艾丽丝凝视着两个钥匙孔。“如果有人偷了我的钥匙那怎么办？”
艾丽丝再次拿起写字夹板坐下。“如果我丢了钥匙，那会发生什么事情？”
“银行会发给你两把钥匙。你将一把插入这里。”她指着一扇门上两个钥匙孔中的一个孔说。“随后我在这里插入银行的钥匙。两把钥匙必须同时转动才能开门。”
“如果你两把钥匙都丢了，那银行只能钻开保管箱，由你付费。”
“如何打开这些保管箱呢？”
“多少费用？”
艾丽丝仔细察看四面墙角寻找电子探头，结果看到沿着天花板有三个小红灯在闪烁。
“噢，几百美元吧。”
“这里就是安放保管箱的地方。”她指着一排排钢质小门说。“除营业时间外，其他时间金库都是锁着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有电子探头监控。你值钱的东西在这里再安全不过了。”
艾丽丝点点头，然后冒着被人听起来有点病态地问：“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女人极轻地叹息了一下，从发挥最大功效的椅子里直立起她肥胖的身躯，从她肥胖手腕上的螺旋弹性钥匙圈取下一把钥匙，随后领着艾丽丝沿着一条狭窄过道穿过一个圆形钢铁门洞，走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满是锁着的鸽笼式保管箱。
“你会发现在表格上的这部分，你可以授权最近的亲属持有效证件开箱。我建议你在保管箱外面保留一份你遗嘱的副本，以避免损失。”
艾丽丝热切地点点头。
“如果我忘了支付保管箱租金那会怎样？”
“你想看一看金库内部吗，亲爱的？”
女人的脸上开始露出恼怒的神色。“根据法律，我们被要求保留保管箱五年。五年期满，你的财产将会被移交给俄亥俄州政府。值钱的东西将会被拍卖，收益将会用你的名字存放在州府的国库里。”
“我怎么知道我的东西会安全呢？”
艾丽丝仍然继续追问。“假如银行内部有人想从我的保管箱里偷东西，银行某个人能够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开箱吗？”
“在金库里，穿过那扇门。”她指了指艾丽丝刚才走过的那扇门对面的一扇结实的木门。
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丽丝，好像她刚才假设银行正在猥亵幼童似的。“那些钥匙由银行雇员妥善保管。”
“保管箱放在哪里？”
“对。但是银行共有多少把钥匙？”艾丽丝看着勒在女人手腕上的弹性钥匙圈说。
“可以，宝贝。”女人从鼻子上摘去阅读眼镜，让它悬挂在套在脖子上的一根霓虹粉色带上。
“每个金库都有一个稍许不同的系统。在我们银行里，我们有十五把开贵重物品保管箱的钥匙。我可以向你保证只有经过严格训练和忠贞审查的人才能接触到钥匙。”女人将一叠表格往桌面上重重地一拍，以表示她恼火了。
“我可以先问些问题吗？”
“呃，假如照看房屋的工友或其他人捡到了你的钥匙，比如在盥洗室里，那会发生什么事呢？他能打开保管箱吗？”
女人递给艾丽丝一个写字夹板，回头往她巨大的计算机显示器里输入什么东西。艾丽丝浏览了一下那张表格，表格需要她填写名字、地址、社保号码以及其他常规信息。
“小姐，那些钥匙都经过编码，只能打开某些保管箱。一个工友不会知道该使用哪一把的。另外，没有你的钥匙没人能开你的箱子。”她叹息了。“很显然，你对在我们这里租用保管箱持有一些严重的异议。我建议你在开户之前自己再多做一些调查研究。”
“太好了。你需要填写这份表格。”
“也许你是对的。”艾丽丝从写字夹板上取下表格，将它放进自己的手提包，然后起身离开。“我会再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再来。”
“我在考虑租用一个贵重物品保管箱。”艾丽丝在女人狭窄工作台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女职员点点头，然后开始很响地打字。
“有事吗，亲爱的？”女人抬头朝着她微笑。
艾丽丝停了一下，接着最后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导致她到楼下这间贵重物品保管箱办公室的根本缘由：“不是有万能钥匙吗？我曾听说银行都有一把万能钥匙。”
右侧楼梯的底部是一扇门，门上挂着“存储部”的牌子。进了门，她来到一个小房间，一张很小的接待柜台里塞着一个胖女人。这个职员看上去有点像艾丽丝的母亲，脸色红润，头发烫成了波浪型。
“你到底从哪里听来这种话的？”女人边问边砰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们不再保留死钥匙。它们是违反联邦存储保险公司条例的。”
“楼下，在你右侧。”保安指了指大堂边一段狭窄的楼梯。
“死钥匙？”
“嗯，对不起？”她问一个矮胖的保安，他坐在一个极小的凳子上。“我想租用一个贵重物品保管箱，找谁啊？”
“对不起，这话真不该说。”女人摇摇头。
青铜和玻璃的旋转门几乎与克利夫兰第一银行的大门一模一样。她推门进入一个小型大堂。角落里有一张保安柜台。
“他们为什么要把万能钥匙称作死钥匙呢？”艾丽丝追问。
眼睛所能看见的最高大楼是装饰派艺术大楼，那是一栋砖石结构的高层建筑，很像快把她逼疯的废弃旧银行。大楼顶部的字母是“州府银行”。这一标志使她有了主意。艾丽丝下了车。
“当一只保管箱多年处于休眠状态，我们说它死了。当一只保管箱死了，它需要被清理干净，让某个其他人重新使用。我们过去常常用死钥匙打开保管箱，然后换把锁。如今我们不得不钻开保管箱，更换整个部件。如果你要问我的话，我要说这样做浪费很多钱。”
挡风玻璃外面，她看见自己从锁店到阿克伦一路向南盲目逃窜，终于脱险。她一定走错了路，上了七十七号州际公路。天哪！她必须停止驾驶思考一下。艾丽丝在五十九号公路处下了高速，设法驾车去市区某处一个露天停车计时场泊车。
“保管箱经常死掉吗？”
艾丽丝将车停靠在路边，瞥了一眼方向盘上自己苍白的指节。她没给锁匠留下姓名，所以那个女锁匠没法向警察报告自己从旧银行拿了钥匙。艾丽丝用僵硬的手指揉揉眼睛。它可不是一般的钥匙。她睁开眼帘，看，就在那里，挂在点火开关上。
“你会感到震惊的。”
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