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她说，浏览着那份名单，“芭芭拉·克里利。我猜你也会通知她，对吧？她是律师，聚会和结案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她有空吗？”
“因为我今天上午没打电话给你，”我耐着性子说，“而且我想也不必由雷去叫你。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希望有。如果她没空也不至于影响大局，不过我希望她在场。”
“我的名字前面怎么没有打钩或星号？”
“鬈发小妞！你把蕾西也列进名单了吗？为什么你写的是她网上的昵称？”
“当然。”
“因为我昨天晚上没睡多少觉，今天早上精神不太好，所以想不起来她该死的名字是什么。”
“嘿，我也在名单上呢。你希望我也去吗？”
“别这么凶嘛，伯尼。”
我掏出名单。“名字前面打钩的，是我今天早上打过电话的。我会叫雷去叫那些名字前面有星号的人。”
“对不起。我想你可能会希望她也在场，而且她应该会觉得很有趣。她跟这些事情都无关，不过有个意外的巧合，她跟芭芭拉是同事。我想要不要约她就看你了，由你决定。我个人是比较希望到时候人多一点。”
“有几个人会来？”
“我该带着我那两只猫吗？开玩笑的。”
“你确定不是反过来吗？重要的是，他们要让你觉得接下来要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但他们大多自己都没体验过那种东西，所以无所适从也很正常。换了我自己也会不知所措，因为在不知道对方对我要推销的东西是否感兴趣之前，我是不想多扯的。如果对方没兴趣，我就只想赶紧再试下一个人。比较困难的部分是要判断对方是真的感到困惑，还是只是在装傻。总之，我告诉他们时间和地点，然后我们就等着看谁会出现。”
“一点儿也不好笑。”
“是啊，真不明白他们怎么做到这样推销的。我唯一遇到过的谈话前先向我问好的，是蒙赛拉特的一个傻瓜想向我推销到奥马哈的分时度假。”
“老兄，你睡足觉的时候会可爱得多，对吧？这个名单很长，不是吗？我们再来看看还有哪些人。”
“‘喂，夸特罗内先生。你好吗？’”
“这个名单可真不得了，”雷·基希曼说，“那家伙的屋子怎么塞得下？”
“电话推销员向来都是打给不认识的人，伯尼。”
把他们从牛奶滑道塞进去就成了，我心想。“那个房子很大，”我说，“而且，或许不是每个人都会来。有些我打电话邀请时一副不知道我在讲什么的口气，而且或许有人明天下午有事。”
“没有，因为我不觉得其他电话该用威胁的声音。其中某些电话我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讨人喜欢；其他电话我则只希望自己听起来像个讲道理的人，提出合理的提议。真奇怪，因为我在打电话给一群我不认识的人。”
“气象预报说明天的降雨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他说，“意思好像是说，他们不知道明天天气到底会怎么样。不论下不下雨，都会有一群人跑到布朗克斯区。我没听过这条街，‘德文郡小巷’，旁边的大巷是什么，伯尼？”
“嗯，那你挑了个不错的声音。你还用这个声音打了其他电话吗？”
“犁人树丛巷，”我说，“你大概也没听过。他们称这里为小巷，因为它有一头是封闭的。”
我想了想。“也许是布罗德里克·克劳福德吧，”我说，“装出那种深沉的声音，不是他演电视剧《公路巡警》里面那种好人的声音。总之，我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威慑力。”
“你的意思是，那是个死巷子？为什么不直接称为死巷？”
“伯尼，你就用这个声音讲话的吗？你是不是在刻意模仿什么人？”
“应该可以吧，”我说，“不过我猜房地产商觉得如果用‘德文郡死巷’这个名字，卖房子会比较困难。”
“我不知道，反正见机行事。‘梅普斯吗？我想你知道我是谁。’然后显然他也这么认为，因为我们就继续谈下去了。”
“不管叫什么，反正这条巷子就像汽车的捕蟑盒，进得去出不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然后你今天上午打电话给他？你怎么知道要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雷。我对整件事开始想第三遍了。”
“没办法，为了安排一些事情。我安排的摊牌大会，可不能撞上他要为某个来自拉奇蒙镇的小女孩做个新鼻子，好迎接她美好的十六岁生日宴会。我做任何安排之前，得先知道他的工作时间表。”
“你是指深思熟虑吧？”
“你费这么多工夫进去，只是为了看他的预约登记簿。”
“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现在到了下一个阶段。整件事可能会失败。”
“我跟你说过了，我什么都没拿。”
“你是说你可能变不出兔子来？”
“但你没有，而是闯入了梅普斯的办公室。你有没有偷什么药？”
“我连自己有没有帽子都不能确定。”
她说她无法相信我一个晚上能办完这么多事情，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无法相信。“我一直想放弃，”我说，“那个可怜的比萨外送员出现的时候，我真想走过去付钱拿走比萨，带回家，吃掉，然后上床睡觉。”
他一脸苦恼，或许是在想象我的变魔术行动如果失败的话，他该怎么办。然后他脸色一亮。“哎呀，你会成功的，伯尼。你每次都成功的。如果这回不行，唉，要命，反正这个名单上有几个人，我们可以根据一般原则进行逮捕。”
“我不会问的。”她说。此刻我们在贵宾狗工厂。我十一点开了店门，之前先顺路去二十三街买了个新的预付手机。我用它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去“坎大哈二人组”买了外带午餐，现在边吃边跟卡洛琳报告我的新进度。
星期二下午剩下的时间，我又打了几个电话，甚至亲自出门去邀请两个人。我在饶舌酒鬼和卡洛琳碰面，又谈了些有关明天的行程，然后直接回家。我七点四十五分上床，七点四十六分就睡着了。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八点过几分才醒来。
“我感觉上也不性感，所以宁可外表看起来也是如此。我四处奔波到天亮，累得可以一觉睡到天黑，可是我逼自己设定了闹钟，铃响时又逼自己起床。别问我怎么办到的。”
我冲澡，刮胡子。然后在碗里打了几个蛋，用搅拌器搅匀，扔了些乳酪丝和一撮盐，又加上少许咖喱粉，做出了比转角餐厅更好的炒蛋。我还煮了咖啡，味道也同样完美。
“是吗？”
洗碗时，我发现自己在吹口哨，有趣的是，我意识到我吹的旋律是《露出笑脸》。我看了看镜子，如果我没遵照那首歌的建议才叫见鬼呢。如果我再笑得开心点，就可以去当格林尼治的吉祥物了。
“很好。”
我发现，自己的心情出奇地好——当然，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同时还精力十足、乐观积极。我正处于最佳状态，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
“伯尼，我真不想说，可是你看起来不太性感。”
当然，我连家门都还没踏出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