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外寂静走廊中一丝昏暗的灯光透过门缝射落进来,她瞪大眼睛毫不松懈,就怕一不留神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冲进来一样。
她像是得到一个机会似的跑到桌旁,抓起一把不算锋利的水果刀,畏首畏尾走到门口用脚尖轻轻将门踢开,也不管门口到底还有没有人,先是一声大叫,又失控一般乱挥了两下。
她聪明地关掉了客厅里的灯,在黑暗中寻求庇护。
似乎是想借这种方式威吓对方,并让自己不再那么恐惧,然而门口连个鬼影都没有!
转念一想,绝对不是房东,八成是贼!
但这并不意味就可以放松警惕,因为她清楚看见那把钥匙还插在锁孔里。是谁会有自己家的钥匙呢?!这种无声与未知的恐惧让她害怕到了极点。
是房东吗,可刚才为什么不回答。
她壮着胆踏入黑暗的走廊,并沿着楼道向前缓慢延伸。忽暗忽明的声控灯,窗缝儿中透出的阴风无一不在挑战着她的承受极限。惊恐中她终于改变主意,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跑,拔出锁孔里面的那把钥匙后很用力地将门摔上。
这时候门开了,并发出嘎吱,嘎吱吓人的怪响。
回到家里总算感觉安全了许多,但她没有放下防备,使用蛮力将家里面唯一一个大衣柜推到门口,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
她大叫一声,谁?
望着桌上凉透了的菜她心灰意冷,突如其来的危机感也加重了她回到父母身边的打算,重新抓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找到母亲的号码不假思索地打了过去。
屁股发麻,喉头腥咸,感觉自己的心都挤到了嗓子眼,随时都会跳出来似的,就和这碗一样摔得稀巴烂。
和刚才一样,拨号键才刚按下去她就听见一些异响。但这次的声音不再是从门外传进来,而是在屋子里面……
她被吓坏了,踉跄撞到桌边,碗应声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她开始害怕,尤其是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在固定到门口的柜子时心里就更加慌张了,如果屋子里面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的话,这个柜子就不再是自己的一道生命防线,它将会成为害死自己的一个愚蠢行为。
她如释重负地抿嘴自嘲,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门再次响了起来。可怕的是这一次不再是敲门声,是钥匙拧动锁芯的可怕声响!
电话通了,里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母亲。
死一般的沉静,是自己过于悲伤产生幻听了吗?
这个曾给她遮风挡雨的声音让她欣喜若狂,也喜极而泣,才刚叫了一声妈,还不等说点别的就又有奇怪的摩擦声音响起,这次她终于听出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难道是某个朋友无意间知道了自己生日所以特地送来关心,可走到门口却又忽然迟疑了,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这么好心。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立即打开门,而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声谁在外面。
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里反复着,可此时此刻她已经失去了回答的勇气,写满惊恐眼睛时不时向身后瞟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害怕的时候没有人陪,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心里苦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下去了,真想能偎在妈妈怀里睡一会。想起远方的父母,她便抓起手机,才刚输入号码,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没有勇气回头,便掏出化妆用的小镜斜对着自己的后面,惊恐看到一个站在自己身后的陌生面孔……
她学着自我安慰,可越是无谓就越是让人心凉。终于夹起菜来举起了杯,可那一声自言自语的生日快乐却让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吓疯了。
无所谓,反正已经适应了这种孤独。
望着堵在门口的大衣柜,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逃。重新提起电话她说,妈我可能没办法再回去了,你和我爸保重身体……
孤苦无依,昏天黑地,一熬就是三年,今天刚好是她在这座城市的第三个生日。
一句话而已却满是绝望与释然。
十五岁来到这座城市打工,没有文凭,做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儿。
随后而来的是一把宣判死亡的杀人刀,让她的世界变得猩红无比。血落在她已经凉透了的菜饭上,她的生日就此变成了她的忌日。更加讽刺的是,送上生日祝福的竟是这个杀害自己的人!
除了远在天边的父母再不会有人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也从没主动告诉过谁,即便是那些看似和自己很要好的同事,因为她不想去打扰这儿些淡单薄的人心。
“嘿嘿,生日快乐……”
市郊大屿山一间出租屋内,她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了几道小菜。
咽气前她看到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铿锵有力地在墙上留下了三个模糊血字——Lv9。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