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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琳

陈琳大吃一惊,肯定跟那封信有关,她和顾飞对视一眼后,对乘务长说道:“在什么地方出事的?带我们去看看!”

乘务长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情绪终于稍稍平稳下来,语气仍然十分激动,道:“出人命了,车上有人死了!”

“好好!”乘务长喊道,“小,小刘,带几位警察同志去看看尸体!”

“你先冷静一下,深呼吸,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称作小刘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材高大,站起来比张志斌还高几分,他听到乘务长的命令,硬着头皮带着顾飞和陈琳几人,走进车厢内。

“出事了,出大事了!我说先报警,不能让乘客下车,现在全在车上,一个都没走!”乘务长有些语无伦次,答非所问。

“几位跟我来!”

“乘务长,车上发生什么事情了?”陈琳皱眉问道。

这辆列车并不是高铁班次,而是普通的火车班次,案发地点正位于火车软卧的第三节车厢,车厢门口已经被乘务员们把守好,不让任何乘客靠近。

陈琳找到这班车的乘务长,那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男人,此刻正是一脸焦急的模样。他知道了陈琳的身份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两只大手紧紧攥住陈琳的胳膊,抓得她生疼。

陈琳到了之后,看守的乘务员自动让出了一个入口,放了几人进去。但里面空间狭小,陈琳只好吩咐其他人在外面待着,只有她跟顾飞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火车正停在站台上,车内传来阵阵嘈杂声,乘客们想下车,却被乘务长带着乘务员尽量稳住,乘务长下了死命令,警察来之前,不准任何人下车。

鲜血已经流淌到了门口,陈琳刚刚推开门,就看见房间里一片狼藉,死者额头中枪,一枪毙命。等她看清死者的样貌的时候,像是心里被绑了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死的人竟然是他!

陈琳心中大感不妙,顾不得伪装,毫不犹豫地奔向车站的方向,身后跟着顾飞和三名便衣刑警。几人到站台出示警官证后,站台的工作人员不敢阻拦,将几人全部放了进去。

“李山!”

“车……车站上,出事了!”张志斌指着车站的方向喘息着喊道。

前两天还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李山,竟然转眼就成了一具死尸!又是在今天和知情人约见的日子!这意味着什么?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样子?”陈琳不满地说道。

寄信的人是他吗?

又过了整整十分钟,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在陈琳快要泄气的时候,装扮成清洁工的张志斌飞奔向陈琳的方向,一脸慌张的神色。

他就是所谓的知情人吗?

“那就再等等吧!”陈琳叹口气道。

陈琳转身对身边的警员说道:“马上把事情通知警局,请求支援,还有通知法医,找法医验尸!”

“再等几分钟,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有事情发生。”顾飞确定地说道。

“收到!”

刑侦队的队员分散在车站里不停巡视,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也是唯一让陈琳稍感欣慰的地方。

“把火车里所有乘客的资料都抄录下来,配合火车乘务员工作,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离开!”

“约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陈琳说道。

“是!”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陈琳心里越发焦躁,两个眼皮都跳个没完。

“然后吩咐兄弟们找一下凶手的下落。”

准备差不多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六点钟,两人待在候车室里,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知情人的出现。

“明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飞已经迈着步子走开:“时间快到了吧?”

陈琳将事情分配下去后,才询问站在一旁的小刘:“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你觉得我刚刚是在演戏吗?”顾飞轻轻地说道。

他摆摆手说道:“警察同志,这个还是让老张跟您说吧,是他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陈琳肩膀一沉,让顾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落空,好气又好笑地对着他说道:“演技见长呀,你没去当演员真是浪费天赋了。”

他指了指身边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老张。

他先是走两步,距离远了些后,马上撒腿跑掉,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老张有些结巴,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至今仍心神未定。

男人声音略有结巴,解释道:“路过的,路过的,马上就走!”

“没多久,约莫是上一站开动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验票的时候,在过道发现血迹。开始我还以为有孕妇临产了,赶紧敲包间的大门,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不过里面没人应答,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就直接把门打开,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一个死人!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呀!前段时间我算命去,先生就说过我要见血光,还真灵验了!”

“工作怎么了?工作就可以借机靠近我女朋友吗?只要他是雄性,哪怕是条公狗都不行。”顾飞这才装作刚看见那人似的,诧异地说道,“这位是?”

陈琳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继续问道:“除发现尸体之外,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陈琳心里好笑,却还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你还说呢,人家就是个发传单的,真不是搭讪,那是人家的工作。”

老张赶紧摇头,道:“就两个逃票的,其他没了!”

“否则怎么样?上次搭讪的那个,我已经警告过他离你远一点,可他非不听,我实在受不了才揍了他一顿,听说他最后是肋骨骨折。”陈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飞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说道。

“那有没有听到开枪的声音?”

“他特别爱吃醋,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好了,否则……”

“没有,什么都没听见!”

男人笑笑,却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一个优秀的男生,不应该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

陈琳心里想:“凶手应该是使用了某种消音器,将枪声降到最低,否则就算火车行动的声音再怎么嘈杂,也应该能听到一些声响,否则早就被人察觉了。”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喜欢我跟其他男生交朋友。”

“这节包厢只有他一位乘客吗?”

陈琳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如果是在平时,也许还能当成是朵桃花,毕竟看起来他并不讨厌,但现在她没时间跟他周旋。

“不是,车厢还有一位乘客,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刚到这里来,对周围不太熟悉,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把那位乘客的资料也帮我调出来!”

陈琳紧绷的心顿时放松,看来不是他,想到刚刚自己还盯着他看,会不会让他有些误会,她的脸有些红了:“不用,我一个人等就可以了。”

“我,我马上去!”

“小姐,在等人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旁边的车厢里有乘客吗?”

正在想着的时候,一名衣着得体、穿着灰色西服、相貌还算帅气的男人走到陈琳身边,陈琳也死死地盯着他,难道他就是知情人?

“有,两边包厢都有乘客,一边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孩子,还有一边是两个男人,但也下车了一个。”

陈琳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却迟迟不见顾飞的身影,她打定主意,再等五分钟,如果他还不到,就自己行动。

“好,我想问他们几句话!”陈琳说道。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今天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全部穿着便装,混迹在来往的人群当中,张志斌更是伪装成保洁员,像模像样地换上保洁制服,就在陈琳附近打转,保护她的安全。

“刚刚为了守护现场,我们把他们都疏散到另外一节车厢了,我去把他们找来!”

陈琳穿着一身便装,白色半袖衬衫,配上低腰牛仔裤,为了方便行动,她将头发扎成了清爽的马尾。

小刘说着话,硕大的身躯行动却十分灵活,在车厢左窜右窜,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一对夫妻。

虹川南站是S市投巨资建立的车站,整体建筑风格很具有现代感,类似个巨大的半透明贝壳,南站平均每天的客流量都在三十万左右,已然成了S市的坐标性建筑。

男人挡在妻子前面,女人的脸上挂满不安,抱着孩子紧紧躲在后面。

白天的一场大雨,让空气变得湿漉漉的,路口处一辆轿车与客车撞在一起,令道路拥堵起来,街道上车鸣声嘈杂,急躁的司机将头伸出来破口大骂……这才是现实的世界,而不是童话。

年轻男人声音有些紧张,但大体还算镇定:“警察同志,找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挂断以后,世界好像都静了下来。

陈琳刻意和缓着语气问道:“我们就是简单地问两句话而已,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知道了。”顾飞轻轻地说道。

年轻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说道:“你问吧。”

陈琳将大概事宜简单地说了一遍后,那边沉默了片刻。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是来旅游的吧?”

“喂。”顾飞懒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带老婆回娘家。”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你们之前见过死者吗?”

陈琳想来想去,还是先拨通了顾飞的电话,她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人被杀,但一直没看到尸体,不好说。”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符合这个条件,又同时能够知道“辛西娅之泪”内幕的人已然不多,但陈琳仍旧不敢随意猜测,万一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陈琳让他先去看一眼,他窜到包间门口,眯着眼向里看了一眼,然后马上转过头去,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地摇头道:“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这个笔迹硬朗俊逸,应该是出自男性手笔,虽然从字里行间能够看出有些急躁,但总体字迹工整,字迹的主人应该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或者练过书法。

“你就在他的隔壁车厢,确定没见过?”

陈琳读完之后,小心翼翼地将信收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这封信就是解开谜底的钥匙!

“没见过,孩子太小需要照应,我们就一直待在车厢里,哪里都没去过,也没见过隔壁的人长什么样。”

“在我说出真相之后,希望警方一定要确保我的安全,因为在那之后,我的处境将会比现在危险一万倍!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警方可以再给我一个合法身份,送我出国,我将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那之前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声响?”

“明天十八点,希望陈队长能派人与我见上一面,到时我会将我所知和盘托出,相信我,我一定会对解开‘辛西娅之泪’的谜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地点是虹川南站的候车室,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身份!但我需要你保证,不会将这封信的内容告诉给其他人,如果我察觉到了危险,为了我的小命,我会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你无法想象那个势力到底有多么强大与恐怖!

“好像隐约听到有些声音,还有‘咻’的一声,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不过现在想想,那应该就是枪声了!”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想想还有些后怕。

“我是‘辛西娅之泪’案件当中的一名局内人,王管家去世的时候我就在陈公馆,对于‘辛西娅之泪’的消息也知道些许。陈队长,我相信你是个正直无私的好人,也相信只有你才有能力让真相大白!我愿意将我所知的一切转告于你,希望对案子能有些帮助,我处于黑暗的深渊,盼望黎明能够早一点到来!但我现在还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如果被那个人知道,我将尸骨无存!事实上,他们应该已经怀疑到我了。

“大概是什么时间?”

信写在昂贵的纸张上面,用的是黑色钢笔墨水,从字迹上看并没有想要刻意遮掩的意思。

男人沉思一下,道:“我记得广播刚刚报时不久的时间吧,应该是六点多一点儿。”

陈琳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封速递,收件人写的是陈琳,但寄件人一栏是空白,甚至连寄件地址都写得糊里糊涂。她越看越觉得奇怪,将文件袋撕掉后,里面是一封信。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收到!”

男人带着女人离开之后,小刘带着一个男人走过来,说道:“警察同志,还有这位乘客也在软卧包间里!”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陈琳顿了一下,又说道,“继续收集杨天霖的资料,他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陈琳和顾飞看到他,都微微愣了一下。

莫月男回想一下,说道:“差不多有四十分钟吧!”

男人穿着一身唐装,四十岁上下,脸色波澜不惊,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好勇斗狠的危险神色。

“速递?”陈琳眨巴眨巴眼睛,会是谁给自己的东西?想来想去,她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什么时候送来的?”

“严老九?”

正在值班的莫月男走到她面前,说道:“陈队,刚刚有个速递,好像是个信封,我把东西放你办公桌上了!”

李山的尸体躺在软卧包间的床上,白色的被单被鲜血染红大片,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快要干涸,早已停止流淌,脸上写着不甘,他怎么会想到今天竟然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从交通部出来时,陈琳将张志斌打发去调查内务,自己则直接回到了办公室,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差点被闷热的浪潮击倒。

警方的大部队已经将列车封锁,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两人稍稍开了两句玩笑,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手腕上的表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列车里的乘客全部坐回自己的位置。胆子大的,都好奇地伸头张望。

“我要知道他初吻干吗?”陈琳白了他一眼。

在陈琳的指示下,后续要进站的火车暂时先停在原地,等候指令才能进站,火车站也紧急修改了火车的到站时间。

张志斌又恢复了活力:“放心吧,交给我了,只要他还在国内,我把他从小学开始所有的资料,包括他什么时候初吻的,都给你搞来!”

另一头,在警方严密的监视下,严老九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面色不善,眼里划过一丝不安与焦灼,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他身边罕见地没有手下跟在后面,只身一人出现在这辆列车上,陈琳相信这绝对不是意外。

“那就交给你负责了。”陈琳说道。

他们虽然只见过一次,严老九却给陈琳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他像是一匹孤狼,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对手,他是个极度危险的对象。

张志斌指了指画面中第一个发现尸体,却没有报警的男人:“他也许看到过凶手的样子,我建议先把他找到谈话。”

“又是严老板?好巧呀!”

王朝先生命的最后时刻,心里应该比身上的伤口更痛吧?

严老九却没心情跟她闲扯:“S市是没有警察了吗?怎么就剩一个黄毛丫头。”

哪怕身败名裂,哪怕粉身碎骨,他也想要守护的人,却在最后无情地谋杀了他,像屠宰一只年迈忠诚的老狗。

陈琳也不介意,道:“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列车上,就像那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陈公馆一样。”

“没错。”她默默叹口气,凶手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我坐火车还需要向警方汇报吗?”严老九对她的问话表现得嗤之以鼻。

张志斌无缝衔接道:“王朝先出现在北洋弄堂并不是意外!”

“坐火车不需要汇报,但出现在案发现场就必须要汇报,而且还是连续两起凶案的现场。”

“凶手是王朝先的熟人!”陈琳判断道,“我查过王朝先回家的路线,一共有三条,也就是说北洋弄堂不一定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凶手却提前在这里做好准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有百分百的把握王朝先会经过这里!而且他连时间都能精准地测算,只有唯一一种可能!”

严老九略微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说道:“我与生意上的朋友相约,要在列车上谈点生意,所以才上了火车。”

就算他躲过这次,也不一定能躲过下一次。

“你那个朋友现在在哪里?”

陈琳终于明白了,凶手显然是在下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弄堂里不方便动手的话,他就会放弃这次机会,任由王朝先安全离开,被他剪辑过的录像也不会被发现,但如果有机会下手,那他只要把控好时间,就可以杀人于无形,大摇大摆地从出口离开,不留任何痕迹。

“谈完生意就下车了,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没错!”张志斌紧咬牙关,心里不停咒骂凶手的狡猾,更心疼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

“什么生意要在火车上谈?”

“监控被人动过手脚?”陈琳心里也“咯噔”一声。

“这是商业机密,与你无关,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行调查,我不想在这个蠢问题上浪费时间!”严老九冷冷道。

张志斌如果会读心术,估计会被陈琳气死,可惜他没有,只听他说道:“我问他们,案发当天中午十一点左右,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影出入弄堂,他们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还敢坑我的钱,我气得刚想发飙,却听到另外一个消息,原来他们店每天中午十一点都会准时将垃圾倒到南边出口附近的垃圾桶!我赶紧回来继续查录像,却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倒垃圾的画面,但是我向前察看了几天,他们每天十一点都会准时倒垃圾!我发现不对后,赶紧将那段视频送到刑技科,刚刚他们已经确定,我们看的视频竟然已经被人剪辑过!足足十分钟的时间,画面被黑客嫁接到空无一人的景象!”张志斌一脸挫败的表情。

“好,这个问题暂且放下,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他们说什么了?”她对他喝过什么完全不感兴趣,只要死不了就行,而且就算真的喝了毒药,也算是“因公殉职”,说不定还能再混个“英雄”称号。

“我怎么会知道?”严老九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倒不是,幸好我去现场调查的时候,发现南边出口处的对面刚好有间咖啡店,我想着那里的店员有可能看到了什么,所以就进去打探。说到这就来气,全是奸商,非要老子花四十块钱买一杯难喝得要死的老板娘特调咖啡他们才肯说。”张志斌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有些愤愤不平,看样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死者叫李山,是王朝先的外甥!有印象吗?”

面对这个动不动就消失不见的凶手,陈琳的耐性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严老九脸色微变,眯起眼睛,道:“他小的时候见过,后来就没见过了。”

“北边没有,南边也没有,凶手又消失了?”

“上次王管家在陈公馆被杀的时候,我明明记得两位都在大厅里。”

张志斌摇摇头说道:“同时间段中,南边方向根本没有人进出!一片空白。”

“那天在场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何况还是这种小人物,就算是忘了也不足为奇吧!”

“北边方向的监控,只有人进入,没人离开,那南边监控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拍到凶手的样子?”

陈琳微微一笑,不再纠缠那个问题。

陈琳将画面快进,果然如张志斌所说,看到那个神情慌张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却不是报警,但也有可能是害怕了。对普通人来说,不报警也有可能是怕给自己找麻烦,但陈琳对于这种想法很气愤,不过从他人的角度考虑,也无可厚非。

“严老板在谈生意的时候,可曾注意过隔壁有什么特殊的声响?”

“监控一共有两个,刚好一头一尾,”张志斌敲动键盘,调出入口的录像,刚好调到王朝先转进小巷的画面,他指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他进入弄堂的时间刚好是上午十点五十七分,与遇害时间相符,推测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内遇害身亡,两分钟后有个男人身影也拐进弄堂,能够看出他神色有些慌张,从弄堂跑出来后,却没有报警,直到再过了五分钟后,一对情侣路过时,才报警处理。”

“我没注意过,车上本来就很吵,而且我也没有闲工夫去听其他人有什么声音,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无聊吧?”严老九不失时机地言语讥讽道。

“小巷前后出口的监控录像呢?”陈琳对那里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们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你还不可以离开,需要在车里随时等候警方的传召。”

张志斌指着屏幕说道:“王朝先从警局离开后,先朝着襄阳北路的方向走,路过南阳路后,左转进了北洋弄堂的小巷,也就是案发现场,路程一共八百七十米。”张志斌稍稍顿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北洋弄堂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建筑群,有七十年的历史,因为是文化建筑,九十年代开始,里面的房屋就全部禁止买卖,所以人越来越少,大部分居民已经搬走,但仍有极少数住客住在里面。本来政府打算将这里打造成一个文化景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项目暂时搁浅,建筑没有维护过,一眼望去都是断壁残垣,基本算是危楼。想想也知道,哪个游客有兴趣看这些东西?平时也少有人经过,也就是这种小巷才会被凶手选中成行凶的地点。”

陈琳说完之后,看了他一眼,严老九“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起身离开。

他们两人干脆就坐在交通部的办公室里办公,追踪案发时段王朝先行走过的全部路线,图像里的王朝先衣着朴素,真诚老实的模样,更让陈琳握紧了拳头,誓要为他讨回公道。

“希望你们不会浪费我太多时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严老九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在周围乘务员诧异的目光中离开车厢。

王朝先在离开警局之后被刺身亡,案发地点距离警局不到一千米,她和张志斌去调查案发周边的监控录像,幸好那一片的监控还算密集,查起来相对容易些,交通部门也非常乐于配合,很快就调出监控。

严老九离开后,陈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疑窦重生,想起那个约他们到车站来的知情人至今尚未露面,也不知道是吉是凶!而车站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分明是和“辛西娅之泪”有关,严老九再次牵扯其中,种种巧合碰在一起,严老九的解释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现在她的眼里只有这封信……

顾飞趴在地上捡起一截弹壳,似有所思。

陈琳本来也想走,如果没有那封信的话。

“点四五口径的柯尔特M1911型号,量产在美国,在中国不算常见。”陈琳说道,“而且在国内能获得这种手枪的途径不多,可以顺着这条线调查一下。”

实在受不了屋内的高温,刑侦队的队员们无不找着借口申请外勤,只能去三十七度高温的室外避暑。

“也有可能是从黑市途径购买的,去问问线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

空调因为坏掉没办法制冷,只能不合时宜地发出“呼噜噜”的聒噪声响,吐出叫不出名堂的闷热气体,它就像孙悟空偷出的假芭蕉扇,使屋内的温度越蹿越高。

警方按照惯例,对车厢的乘客们进行走访调查,希望能从乘客的口中找到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但结果不算乐观,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因为对他们来说,其他人都是奇怪的。

空气中藏着隐形的火花,将她包裹其中,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凶手在火车软卧包厢里,竟然敢大摇大摆地用枪械谋杀李山,然而整列车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所有乘客在上车之前,都会接受全身检查,想要携带刀具都难于上天,而凶手是如何将枪械携带上车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