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闹,老老实实地待着!”赵大友总算端出点当父亲的架子来。
落落嘟起嘴,声音委屈地说道:“你就知道凶我,说好了出来野营,就让我在一个地方待着有什么好玩的?”
李威劝了一句:“算了,老赵,让落落跟着吧,有咱俩看着,能出什么事?”
赵大友立刻板起脸道:“不行!你跟你妈妈还有陈阿姨她们在这等着,就知道胡闹!”
“太好了,李叔叔,我肯定乖乖听话!”然后她又转过来,一改刚刚委屈的模样,拉住赵大友的手掌,撒娇道,“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两人刚要走,落落却又跳出来说道:“我也要去!”
赵大友哭笑不得,最后叹了一声,妥协道:“老李,你真是……唉,行行行,听你们的,不过事先说好,你可千万别乱跑,听见没有!”
“好吧,咱们走!”赵大友从帐篷里抽出手电筒就准备上山。
“嗯嗯嗯,我肯定听话,绝对不给你找麻烦!”落落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那就走吧,咱们两个先上去看看情况,让他们在这儿等消息吧?”李威说道。
“走吧!”
他刚想摆出父亲的威严,象征性地教训赵落落两句,结果女儿古灵精怪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立马躲到母亲身后,他拿这个宝贝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个人结伴上山,所幸乌云终于散去,罅隙中露出惨白的月光,在手电筒微弱的光影中,勉强能够看清山路。看着女儿一脸兴奋的模样,赵大友想着,在城市里出生的孩子们很少有机会体验这种生活,也难怪她不想要回家。
赵大友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的老婆,结婚十几年了还恩爱得像新婚小夫妻。他红着脸憨憨一笑,说道:“我那不是替你分忧解难吗?”
大约走了一小时,赵大友心里隐隐有些发虚,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问道:“老李,确定是这条路吗?我怎么记得那间房子好像没有那么远?”
李威也跟着打趣道:“我看大友就是个女儿奴。”
李威也说不准,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清楚,白天看的路况和晚上不太一样,应该快到了吧?”
落落妈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还总说我惯着女儿,也不看看你都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了?”
“那个发光的是什么地方?”落落停下来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萤火微光,三人定睛望去,好像就是白天看到的那间房子。
“看你说的,回家有那么不好吗?”赵大友看着女儿宠溺地笑了笑。
“哈哈,果然还是落落眼力好!”李威笑着道。
“太好啦,不用回家啦!”落落听到老爸答应后,跳起老高,兴奋地拍手。
“先过去看看再说!”
“这……”赵大友迟疑一下,但转念想到女儿白天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随即咬咬牙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不方便再说!”
三人又走了五分钟左右,终于走到房间门口,看见里面的灯还是亮的,想着应该有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能找到一家住户简直是不可思议。
“谁还没有个特殊情况?再说,你看落落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总不能太扫兴吧!”李威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为人老实,都这个时候了还替别人着想。
落落突然奇思妙想地说道:“这里该不会是《倩女幽魂》的兰若寺吧?专门吸引在山里迷路的人,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咱们一大帮人,这么晚去打扰人家不太好吧?”
赵大友瞪她一眼,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说话总是不经大脑。
赵大友拍了下脑门,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想起来是想起来,不过他还有些自己的考量。
他敲门喊道:“有人在吗?我们是外地来野营的游客,刚刚碰上大雨,能不能让我们暂住一晚?”
李威提醒他道:“就是白天我们上山采野果看见的那间,你还说怎么会有人在这种鬼地方盖房子的那个!”
李威强调道:“我们不会白住,会付钱的!”
“哪间房子?”赵大友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又连续敲了敲门,房间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李威稍稍安抚了一下孩子后,看着苦恼的老友,眼珠子骨碌一转说道:“这样吧,老赵,记不记得咱们白天爬山的时候,看见半山腰的地方有间房子?要不咱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暂住一晚上,其他的等明早再说?”
李威四处巡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是一间农房那么简单,四周防护得尤为严密,就连窗户上面都镶着铁栅栏,好像是在提防着什么,而且窗户上糊着报纸,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隐隐约约透过里面的光亮看到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影形状。
赵大友也是一阵头疼,不知道如何是好。出来野营的目的本就是哄女儿高兴,现在却偏偏遇上大雨,这下两边都不落好,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怎么会相信天气预报。
他碰了碰赵大友,指着窗户上的剪影,小声道:“里面有人,但不愿意开门。”
“我不管,我不管,我今天就要睡帐篷!”赵落落噘起小嘴,使出看家本领—撒娇耍赖。
赵大友一声苦笑,估计人家是把自己这群人当成坏人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对里面喊道:“老乡,我们不是坏人,真的是游客!”
“落落,听你爸的话,今天不行!你看看这地面都湿成什么样子了,就算勉强睡了,第二天也会生病,不要胡闹!”落落妈也不再惯着女儿,语气严厉。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赵大友叹口气,道:“算了吧,没办法,只能回家了!落落,咱们走吧!”
何况朋友圈都发出去了,现在回去太没面子!
“也难怪人家,实在是太晚了!”李威搔着头发抱怨道。
“不要,我还从来没睡过帐篷,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才不要回去呢!”赵落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不高兴”三个字就写在脸上,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落落,走呀?”赵大友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她扒在门缝处,竟然一动不动。
“看来晚上计划要改了,帐篷是睡不了了,要不我们开车回家算了。”赵大友无奈地说道。
他担心地走过去,刚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却吓得一声尖叫:“鬼呀!”
赵大友看着地上湿漉漉的泥土,心中一阵抑郁,心气不顺,郁气积在胸腔里堵得难受,根本没处诉说。年前他就已经计划和李威带上各自的老婆孩子出来野营,最后却一拖再拖,直到昨天才好不容易向领导申请下来年假,一家三口兴致盎然地出门。明明白天还一副晴空万里的模样,谁知道晚上骤然翻脸,照现在的情景,野营怕是泡汤了。
赵大友吓一跳,赶忙把女儿拉到身后,紧张地说道:“什么鬼?哪里有鬼?”
赵大友和李威是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匪浅,就算成家立业,也会隔三岔五地约出来见面喝酒。
李威心中暗道不妙,也将脑袋凑到门口的缝隙处,只看见门缝处一双猩红色的眼球正与他对视,鼻息间仿佛能闻到一股恶臭的气息。房间里男人的尸体已经腐朽,身体上布满蛆虫,脑袋都烂了一半,但从那双眼睛里依旧能够读出绝望和恶毒,像来自地狱的回眸……
李威也从另一座帐篷里钻出来,两个大男人相视苦笑,想法应该差不多。
里面的场景瞬间让他从头顶麻到脚底,后背凉飕飕地冒出一阵冷汗,嘴角嗫嚅着,片刻后发出一声惨叫。
此刻,赵大友正耷拉着眼皮,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见雨势停了,起身从帐篷里走出来,在外面伸了伸腰,重重地呼了口气。随后,他又用手摸了摸地面,已经完全湿透,看来晚上扎营睡帐篷的念头只能打消。
“啊!”
天空灰蒙蒙一片,暴雨骤至,事先没有丝毫征兆,伴随着电闪雷鸣,远远望去,天空中出现数条裂缝,流露出刺眼的白光。残月被隐藏在一片乌云当中,四周昏暗阴沉,伸手不见五指。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多时就已经悄然而去,用鼻子嗅嗅,还能闻到藏在空气中的泥土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