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终于进入了东江医学研究院的内网平台。
景文回忆了一下：“嗯，那时候许叔叔的妻子和女儿出事了，是车祸，两个人都去世了。我听我爸说过，许叔叔因为打击太大，身体出了问题，去山里住过一段时间，几乎跟所有的朋友都断了联系。”
很快，他吃惊地抬起头：“许戈在去年1月10日那天失踪了！”
“那你十岁之后呢？许戈不常来你们家了？”
“去年的1月份？”
厉害了，少年！
恰好是青山医院火灾的一年后！
十二岁考入大学，十四岁毕业——十六岁建成自己的工作室，坐在工作室里，敲几下键盘，就可以监控全球了！
景文看着慕野，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钦佩的神情。
景文不在意地说：“十二岁。我用两年读完了大学课程。大学毕业前，我本来收到了东江大学网络工程专业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因为家里出事，我就没去。”
他调查了两年都没有进展的案子，慕野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找到了突破口！
“大学？你十岁就考进大学了吗？”
“你能找到许戈的失踪调查报告吗？”慕野问。
慕野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可以。”
“大学。”
景文用了五分钟的时间，进入了警方的档案库，又用了半分钟，搜索到了关于许戈失踪案的调查报告。
慕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两年前毕业，应该是中学毕业吧？”
许戈是在下班的路上失踪的。他消失两天后，研究院的同事因为联系不到他，便报了警。警方派人搜查了许戈的办公室和住所，并没有发现异常。
六年前，景文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豆丁。
许戈一个人住在一套三居室的公寓中，周围的邻居都习惯了他的深居简出，静默无声，没人留意过他的行踪。
“差不多吧。”
警方调查到的许戈的最后一次行踪，是失踪那天的晚上十点，他乘地铁到了一个地铁站，在那里，他被地铁的监控拍了下来。
“你十岁之前……就是六年前吗？”
监控画面里的许戈表情平静，他拎着一个公文包，随着人流从地铁上下来，步速不急不缓。走着走着，他眼睛一抬，正好看向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他被拍摄下来的脸部非常清晰。
景文想了一下后说：“他不喜欢笑，总是板着脸，跟我打招呼的时候也很严肃。只有跟我爸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变得亲切。我十岁之前，他常常来我家找我爸聊天，他那个时候好像住得离我家很近。”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个影像，此后，他便失去了踪迹。
在景文十指如飞地破解东江医学研究院的内网平台时，慕野坐在一边，问他对许戈印象怎么样。
在警方的调查报告中还有一页，上面写着警方搜查完许戈办公室和公寓的第二天，这两个地方都被人撬开了门锁，里面被翻得一片狼藉，但因为本人不在，警方没法确定是否有物件丢失。
“我们要找到这个许戈。”慕野说。
“许戈是牙科医生吗？”慕野问。
它去了哪儿？
景文摇摇头：“不是。他学的是神经外科，跟我爸在大学不是一个系，他们俩是在滑雪社团认识的。”
他迅速敲击键盘，搜寻自己的资料库，很快得出了结论：大火之后，案发现场的证物中并没有发现许戈带来的那台SH笔记本电脑。
警方的失踪者调查报告中有许戈的个人背景介绍，景文打印了一份递给慕野。
景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许戈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毕业成绩优异，直升本校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以后，他进了东江中心医院的神经外科。工作不到三年，他的外科手术已经做得利落又娴熟，在同事中脱颖而出，升职为主治医师。而工作十年之后，他已经是东江首屈一指的神经外科专家。
两个画面的不同立即显示了出来：许戈出来的时候手提袋瘪了很多。那台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这是份很漂亮的个人履历。
景文瞳孔一缩，马上放大了画面。
“许戈跟景医生性格很不一样吧？”慕野问景文。
景文敲击了几下键盘，打开了许戈离开时的监控录像：许戈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走出医院，手里还是提着那个手提袋。
“对，很不一样。”
慕野又说：“你再看一下他离开时候的监控。”
景文点点头，想着父亲和许戈的关系，景文出起了神。
景文耸耸肩，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作为一名研究员，随身携带电脑，是正常又自然的事情。
景青山性格开朗热情，体形微胖，许戈沉稳内敛，身材瘦削，两个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唯一的共同爱好是滑雪。滑起雪来，内向的许戈会变得很不一样，也会大声地笑，开朗地跟陌生人打招呼……也许景青山的存在，跟滑雪运动一样，会打开许戈的心扉，给许戈带来欢笑和阳光——对内向沉默的许戈来说，景青山的存在弥足珍贵，也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许戈才会如此用心地维护他跟景青山两个人的情谊。
“你看清了没？他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慕野说。
许戈在他的妻女意外去世之后，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景青山找过他，后来确认他是去了老家附近的山里修养身体。许戈恢复之后回到东江市，辞去了大医院外科医生的工作，转而去东江医学研究院当了研究员。
是SH品牌系列电脑的商标标志。
景文一边回忆着这些事，一边讲给慕野听。
许戈手提袋里的东西露出了一角，上面有个LOGO。
慕野听得很专注。
景文把画面暂停，放大。
“你父母去世之后，许戈有主动找过你吗？”
他是个体型瘦削的人，跟景青山医生一样，也戴着一副眼镜。画面中，他穿了一件深色大衣，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手里拎着一个手提袋，不紧不慢地走进医院的大门。
景文摇头：“没有。我找过他一次，就是问询他火灾当天打电话给我爸的事，之后我再没见过他。”
许戈出现在画面中。
所以，有着这么深厚情谊的老友去世后，许戈却没有主动关心过老友遗留在世上的独生子？
景文看了一眼，又回头去查电脑，他敲了几下键盘，进入了资料库，把许戈进入医院时的那段完整的监控录像调取出来。
当时景文才十四岁呢……
慕野把当时许戈进入医院，被监控拍下来的照片，指给景文看：“你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了吗？”
是许戈太冷血，还是他出于某种理由，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景文？
“他说是来约我爸月底跟他一起去滑雪的，他们俩在大学的时候都是滑雪社团的。许叔叔说，我爸一口答应了他的邀约，两个人聊了一下到时候需要带上的滑雪装备，还有酒店住宿安排什么的——有什么问题吗？”
天色渐渐黑了。
“你知道许戈那天为什么来找景医生吗？”慕野问。
“我们最好去那个地铁站看看。”慕野说。
一个小时后，三点一刻左右，许戈离开了医院。
“我们？”
下午两点十分，许戈比约定时间略迟一点到了青山医院，景青山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他。
慕野看着景文：“是。我需要技术支援，你在我旁边，效率会更高。”
“我找许叔叔询问过这两次通话，他说，他那天打算趁着新年假期来拜访我爸，打电话是跟他约时间见面。第一个电话，我爸告诉许叔叔，他正在忙，让他一个小时后再打来。第二个电话，两个人聊了两句，约定了见面时间，就是当天的下午两点。”
虽然慕野通过手机可以随时跟景文联系，但他觉得在案件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他还是把景文放到眼皮底下为好。
景文把调查到的情况都记录进资料了：案发当天，许戈曾经跟景青山医生通了两次电话，时间都不长，一次是三十秒，一次是两分钟。
他虽然没有怀疑景文，但也不是全然地信任他。
“算熟悉吧。我小时候就认识他。”景文说，“他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是个挺严肃的人，比我爸爸年龄小一点，我一直叫他许叔叔。”
相信景文对他也是一样。
文件上记载着，许戈四十二岁，是东江医学研究所的研究员，他跟景文的父亲是医科大学的校友，两个人有超过二十年的交情。
景文犹豫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你熟悉他吗？”慕野问。
他站起来，穿上一件风衣，系上围巾——他在系围巾的时候，顺便打开了腕间的手表，定位了一下小方的位置。令他吃惊的是，小方现在居然在警局！
景文的眉头皱起来：“有问题吗？我详细调查过这个人，排除了他的嫌疑。”
“走吧，景文。”
在他掀开的那一页文件的红色标签上，写着“许戈”两个字。
慕野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慕野把他翻到的那一页文件递给景文。
景文想了一下，一声不吭地揿下了手表按钮。
“景文，你看。”
警局总归是安全的地方。
一个失踪者
晚上七点十分，景文和慕野两个人一起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