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想象着当时的情境。
尤达说了什么激怒了访客，因此被对方用利器刺中，他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
尤达捂着胸口，躺在地上……这是凶手始料不及的，凶手急中生智，割断了水晶灯的吊链，吊灯掉下来之后，正好砸到尤达的身上，于是水晶灯上的饰品便四下里飞溅……
他们会说些什么？
等等！
即便如此，他还是跟这个人谈了很久，谈话的过程中，喝了两三杯酒，抽了一根烟。
慕野的心脏忽然加速跳动。
应该是趁着牛奶温热的时候吧……当着客人的面，穿着睡衣，喝了睡前牛奶？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跟这个访客的关系要么是特别熟，要么他对这个访客根本就不在乎，甚至有些不屑……
满屋的水晶球水晶片，在他手电筒的光线中流光溢彩，其中，似乎有一丝不同。
他是什么时候喝下牛奶的呢？
慕野心念一动，关上了手电筒。
慕野给尤达送牛奶的时候，尤达的房间里有个没露面的访客——
房间里更黑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牛奶杯，慕野拿起来——正是他晚上给尤达送的那杯牛奶。牛奶已经被喝光了。
“喂，你！干什么？！”门口的众人异口同声叫道。
慕野把枪拿出来，检查了一下弹夹，弹夹是满的，保险也没有打开——看来尤达根本没有机会使用这武器。
慕野没说话，只是盯着地板中央的水晶灯。
厉害！找东西果然还是猎人最在行！
夏莲子也看到了，即便光线暗淡，在水晶灯中依旧有一簇光芒耀眼夺目。
她伸出手，递给慕野一只散发着难掩味道的皮靴——皮靴的里面，是一把手枪。
“是什么？”
“发现了！”夏莲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她头发散乱，两眼冒光，“给！”
慕野伸出手，准确地在吊灯的碎片中，抓到了那一簇光芒……
“怎么回事？”
一块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石头。
他转过身，发现夏莲子不见了——床底下，多了两只上下乱踢的脚。
“黛绮丝的眼泪”！
夏莲子的突然叫声打乱了慕野的思绪。
“黛绮丝的眼泪”落入众人的视线中，短暂的安静后，大家爆发了。
“啊！”
“这是那个……”谢尔盖眼睛亮得出奇，“它……它是真的吗？”
慕野的眼睛动了动，有一个东西——不见了。
“不会吧？”柏西揉揉眼睛。
嗯？
“可是，刚才不是说，这宝石被偷了？怎么会在这里？”田海问经理华胜。
慕野走到房间另一头的书桌前——尤达很可能根本没靠近过这片区域，所有东西都摆放在像是拿尺子标记好的固定位置上。
“这……这跟我们俱乐部没有关系，纯属客人的个人行为……”华胜紧张到冷汗涔涔。
也就是说，来的那个人没有喝酒。
“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凶手吗？”谢尔盖问。
酒也是他喝的，有余酒的酒杯和香烟放在同一边。
“不大可能。”慕野说，“如果是凶手，他肯定知道尤达死后这房间肯定会被警方特别搜查，把宝石放在这里太不安全了——除非放的人就是故意想让警方找到它，如果真是那样，他完全可以把宝石放在更明显的地方。”
香烟是尤达的，俱乐部里只有他一个人抽烟。
“那就是尤达自己干的了？”柏西提高音量，“这么说，宝石没有丢，是尤达贼喊捉贼，自己偷走了？”
有人来过。
“如果是他自己调包了，他为什么不偷偷藏起来，还要专门带到这里来？”夏莲子不同意，“而且，他还特意报警，要求警方派卧底跟他一起过来！他干吗自找麻烦？”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有一瓶红酒，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两个酒杯，一个干净的空杯，一个还剩少量红酒。一包香烟，香烟上放着一个打火机，桌上的烟灰缸里有一个烟头和少量烟灰。
“它不一定是真的。”谢尔盖说，“我们能看一下吗？”
衣柜最里面有个杂物柜，柜子里有伸缩梯、灭火器、防毒面具等应急用品。
慕野跟夏莲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慕野把宝石交给了夏莲子，夏莲子拿着宝石走到门口。
夏莲子打开衣柜检查。
“不要用手碰。”夏莲子说。
每间客房的布置都大同小异：沙发、橱柜、书桌、扶手椅、茶几、床头柜……连桌上的小摆设都差不多。尤达的个人物品基本没带，他来的时候带的那个皮箱几乎是空的，大概只装了他现在身上穿的睡衣和拖鞋。
她把手掌摊开，掌心中，“黛绮丝的眼泪”正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景先生，你怎么看呢？”柏西看了一会儿，转过脸请教宝石鉴定师景文。
所以，是冲动犯罪？
景文比所有人都看得细致。良久，他点点头：“这宝石是真的，它就是‘黛绮丝的眼泪’。”
他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这样又麻烦又危险的举动，很可能并不是凶手预谋好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慕野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尤达身上：“凶手杀了尤达之后，藏匿了凶器，换成了吊灯上的玻璃锥。”
慕野有点不太相信。
夏莲子的目光一转，看向了房间门口的众人。
就算是专业的珠宝鉴定师，往往也很难凭借肉眼就确定一颗宝石的真假，更不要说“黛绮丝的眼泪”在世上百年，辗转于多国，必定仿品众多。
“熟人？这个俱乐部的人，昨天晚上在一起聊天，每个人都算是熟人吧？如果说交情特别好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们看，在钻石中心的位置，有一条细小的划痕……”景文解释，“那是它在雕琢的时候，工匠的徒弟学艺不精，雕刻时手一滑，钻石中心多了一个裂痕。工匠向雇主请罪，雇主却觉得这个裂缝的形状非常像人的瞳孔，他因此要求工匠把钻石改成橄榄形，就像一只眼睛。而这个雇主，就是公主的丈夫。这颗钻石雕刻完成之后，那点瑕疵反而成了它的独特之处。此人把这件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宝送给了他的妻子黛绮丝，这就是‘黛绮丝的眼泪’的由来。”
“尸体没有抵抗挣扎的痕迹，很可能是没有防备，直接被刺中致命部位——凶手很可能跟他是熟人。”
居然是这样……
经过一番检查，慕野和夏莲子断定，尤达死于谋杀。
不是因为黛绮丝被背叛杀害，死不瞑目而取了这个名字，而是它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尤达的房间。
慕野默默打量着众人。
那一簇光芒
所有人都背光而立，每个人都面目模糊，眼眸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