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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不知道是不是他审美有问题,喜欢的不是落魄的漫画家,就是专门饰演女配角的过气演员——

慕野看向了一边捂着下巴,一边对星彩女士露出灿烂笑容的顾白。

星彩耸耸肩膀,显然并不在意顾白的喜爱。

“少安毋躁,我会解释的。”慕野让大家冷静下来,“顺便一提,良夫人,不,星彩女士……你大概没想到,你的暴露是因为遇到了你的粉丝。”

慕野继续正题:“小寻的计划很顺利,森多木带着假的良夫人来到宅邸,先通过了DNA的检测,再一步步取得森原老人的信任……自从森多木站稳了脚跟,小寻就开始了她的狩猎模式,杀人,嫁祸,目的就是谋夺森邸庄园的家产。”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要求我做好我分内的事情就好了。我一直做得很好,你们谁都没怀疑我啊。”良夫人摊开双手。

“不,我没有,不是我!”小寻哭着说,“我怎么可能得到家产……”

森楠问:“那,真的良夫人呢?”

“很简单啊,森多木对你唯命是从,他成为庄园的继承人之后,整个庄园也相当于是你的了吧。”

良夫人冷哼一声,一双眼睛犀利精明:“是哦,我们是不认识,雇我的人是这倒霉的小子,我只知道配合他扮演他不幸的母亲。如果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那可真是个情种呢!”

“不对!多木本来就是庄园的继承人,他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庄园主人。他对我一片真心,如果我想要的真是钱和地位,我只要答应多木的求婚就行了……我为什么会杀人呢?”

“我根本不认识你!”

“对,这原本就是你的计划:答应求婚,嫁给森多木,成为庄园的女主人。可现在,原本的计划出现了漏洞,你们的秘密眼看要被揭穿了。所以,你才不得不下手。这个纰漏是什么呢?”

事到如今,良夫人也不再隐瞒了,她放松了紧绷的姿势,坐下来:“呵,真是没想到。我呢,是个舞台剧演员,这小子找到我,跟他演一对母子,付给我一大笔定金,许诺事成之后,还有十倍的报酬。我本来想赚了这笔钱,直接退休了——谁知道会出这么多事,现在这小子自尽了,我的报酬怎么办?小寻姑娘,听起来这件事都是你的主意?我的报酬是不是也该你负责?”

慕野把目光转向相培。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望着良夫人。

相培会意,点点头,开口了:“森楠放弃了她的继承权,计划跟我一起离开庄园。她很忧虑,担心森原老人和多叶以后的生活会不会被稳妥地照顾。为了保险起见,我委托了一个私人侦探,暗中调查了良夫人的背景,结果发现她的来历有些古怪。所以半个月前,我找机会潜入桂园,从森多木的梳子上取得几根头发,做了DNA鉴定。结果,他果然跟这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昨天下午收到了鉴定报告,晚上来找岳父谈这件事。我对他说,森多木和良夫人都是骗子,森多木根本不是他的孙子。”

什么?

慕野点头:“没错,这就是你们的纰漏。星彩女士,能告诉我们昨天晚饭后,你在走廊上遇到谁了吗?”

“当然。如果不是早就认识的话,森多木怎么会对她言听计从?为了配合小寻演好这出戏,森多木甚至去舞台剧团雇了一个女演员!”

“我看到了他。”星彩无所谓地用下巴指了一下相培,“他正在跟老爷吵架。”

“你说什么?她和多木早就认识?”

“吵架的内容你听到了吗?”

“别谦虚了,你自己知道自己比古管家能干。”慕野不为所动,“接近森家只是你的第一步棋。第二步,就是让森多木带着良夫人来到森邸……”

“我听到了。他告诉老爷,森多木不是他的亲孙子。”

小寻停止哭泣,睁大眼睛:“不是,我,我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觉得我跟古管家比起来,还太年轻,太没资历,还不能——”

“那老爷是什么反应?”

“为什么呢?因为你知道,一旦当了管家,你就不自由了,时刻生活在家仆们和主人们的视野之中,事务缠身,你还怎么执行你的计划呢?”

“老爷很生气,和他吵了起来,他说相先生不怀好意,森家的家事不劳他费心。相培先生坚持要求老爷再确认一下,不要被人愚弄,老爷就让他滚出去。”

古管家表情尴尬,摸了摸鼻子。

“之后你做了什么?”

慕野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同情:“不,你做了很多。从几年前你来到森邸庄园,你就开始实施你的计划了。先是渐渐接近森家的主人们,取得所有人的信任。你勤劳机敏,低调踏实,很快就得到了森楠小姐的器重,跟在她身边,学习管理庄园。按理说,一个家仆最高的荣誉就是管家的身份,但对这个身份,你想办法拒绝了,这才有了能力不如你的古管家上任,负责代替楠小姐管理庄园。”

“我去找了他。”她指指躺在地上的森多木。

小寻流着眼泪说:“不对,你误会了,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你告诉了他?”

慕野继续说,“在森邸庄园待得越久,就越能感受到规矩的威力。因为没有规矩,良夫人被赶走;因为没有规矩,森楠小姐就要放弃继承权……规矩是什么呢?是森原老人的命令。如果想要在森邸待下去,就要绝对服从,绝不能犯错——说真的,这个错太小了,如果不是你,小寻,过于小心……你以为我看到了,就会去告诉古管家或别的什么人,你害怕事情传开后,老爷会因此怀疑到什么,就像当年怀疑良夫人一样,再把你赶出去……你绝不想被赶出去。所以,在你意识到被我发现你的失误时,你就只能对我下手了——可惜,你当时真的是想多了,我根本不是家仆,我不知道你比多木少爷站高了三个台阶说话,有什么不妥。”

“是的。我跟他是一条船上的,我问他是怎么回事,让他赶快想办法。”

小寻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表情茫然。

“他怎么说的?”

“我来宅邸的第一天,就正好看到了,有一个人,一个家仆,站得比森多木还高。森多木仰着脸跟她说话,两个人神态自然、亲近,似乎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可是,这个家仆,可不是像我一样不懂事的新人,这个人,可是庄园里家仆们的行规典范,她怎么会犯这种失误呢?”慕野转过脸,眼睛如寒星一般,看着女仆小寻,“这个人,就是你吧,小寻?”

“他叫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会看着办的。”

森楠皱起眉毛:“那又怎么了?”

慕野转向众人:“森多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寻。小寻立即赶去了书房——她那时候,正推着手推车里的我到处找地方处理呢。小寻赶到书房,正好看到了飞奔而去的双胞胎,她们推倒了爷爷,惊慌失措地逃离……书房里,摔了一跤的爷爷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小寻就举起了桌上的台灯——”

“家仆绝不能比主人站得高——阿塔告诉了我这句话,他说这是家仆行为准则中的一条。”

慕野看着小寻,“我猜想,你在那一刻不想再忍下去了。既然森多美和森多熙刚刚离开,她们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古管家挺起胸脯,莫名骄傲。

顾白忍不住了:“有替罪羊为什么还要嫁祸你?”

“在森家,因为森原老人为人严厉,刻板,不讲人情,”慕野忽略了森楠射来的愤怒目光,自顾自说下去,“家仆们都谨小慎微,死守规矩。他们死守规矩到什么地步了呢?古管家在楼梯上看到森多木,都要专门跑下来,站在他下面才能和他说话。”

“越是缜密的计划,越容易出岔子,”慕野说,“她是怕嫁祸森多熙和森多美不成功,所以要把水搅得更浑?”

“你在说什么?”顾白眨眨眼睛,他已经跟不上慕野的思路了。

小寻脸色煞白,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来话长——算了,这不重要。”慕野赶快转身,不看古管家,“重要的是,在这里,有一些你们全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

“你当然知道。爷爷没有死,这显然超出了你们的预料,但你们更没有预料到的,是本该被活捉在书房的我不见了。你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这一次你们很清楚,一定要杀了我,所以你派森多木在庄园侧门外的小路上袭击了我……只不过因为森楠小姐的横插一手,计划再一次失败了。”

古管家眨着眼睛:“那你为什么要来应聘……”

森楠看了看一直流眼泪的小寻,问慕野:“可是,你刚刚明明说小寻不是凶手,再说就算森多木是假的,小寻和他一起骗财而已,就算暴露了也不至于杀人啊……”

大概真心热爱家仆这个职业,听到慕野并不是“家仆之耻”,恐怕是阿塔这两天最开心的事了。

慕野摇摇头:“森楠小姐,你还记得吗?森多木是跟森原老人一起做过DNA鉴定的。”

阿塔听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鉴定结果是伪造的吗?”

慕野看着阿塔和古管家,“有一些细节不方便透露,但我需要向你们承认,我不是家仆,我没有接受过家仆的正规培训,我对怎么做家仆一无所知。”

“结果是真的,但森多木是假的。”

“而且这不是我的唯一一次遇袭。昨天晚上,我从庄园侧门出去,在侧门外的那条小路上,也遇到了这个袭击者——我被袭击的理由,就是这两桩谋杀案的答案!”

所有人都是一脸蒙。

“这个解释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是我?”慕野环顾众人,“我昨天早上才来到森邸,你们所有人我都是第一次见,到底是什么理由,逼得凶手对我下手呢?

“你应该记得,去做DNA鉴定的时候,除了森原老人、森多木,还有双胞胎和良夫人……你们去了那么多人,难道不会带个女仆吗?你们的注意力都在良夫人和森多木身上,所以,当时采了血样之后,你们都没有防备身边的小寻——就是她,找机会调换了森多木的血样。”

房间里非常安静,大家都在屏气凝神地听慕野讲着。

“可那份血样,明明确定了血缘关系……小寻是从哪里弄来的有血缘关系的血样呢?”

“那天上午,桂园的窗帘被换成良夫人要求的新窗帘,而换下的窗帘——粘着苍耳的窗帘——就被放在洗衣手推车的污物筐中。在那天中午,我被麻醉剂迷昏后,就被放在这个污物筐的窗帘下面,然后在某个时候,我被送进了森原老人的案发现场。”

慕野看着嘴唇逐渐失去血色的小寻:“当然是从她自己的身上。真正的森多木,不是别人,就是她!她不是女仆小寻,她才是森梧少爷在外面的那个孩子,是森原老爷的孙女!”

“我在我的裤子上发现了一枚苍耳种子。苍耳只在庄园温室后面栽种,我之前从来没有到过那个地方,它的来源,只可能与那个伤害老人,又栽赃给我的凶手有关。今天上午,我在古管家车子的副驾驶座上又找到了一枚苍耳种子,我发现,这些苍耳种子原来是来自于两盆墨兰——苍耳种子粘在了墨兰的枝叶和花盆上,又从花盆掉入了古管家的车子里。之后,这两盆带着苍耳种子的墨兰,被摆在了桂园客厅的落地窗边。很自然的,这些苍耳种子,又粘到了窗帘上。”

森楠几个都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的假面,在他的面前,已经被剥落。

小寻抹着眼泪:“不是的,不是的。你没有证据……”

这些秘密,他全部知晓。

“有没有证据,只需要你几根头发,也做个亲子鉴定就行了。”

这家人,各有各的秘密。

“就算我是老爷的孙女,那杀人的也不是我,都是他,是他……”

慕野站在众人的面前,镇静,从容,侃侃而谈。

小寻指着地上直挺挺躺着的“森多木”。

“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昨天下午,我在银杏树林里被人敲昏,后来又吸入了麻醉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森原老人的书房里。没错,我当时就在凶案现场。我是第一个被陷害的人,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森多木”却忽然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怒视着小寻。

所有人都在看着慕野:一脸震惊的楠小姐,面无表情的良夫人,眼睛闪闪发光的顾警探,茫然无措的古管家,红肿着眼睛的小寻,目瞪口呆的阿塔。

“所以,现在背锅的,又全都是我了吗?”

真相大白

不仅是小寻、森楠、相培,连一贯谨守沉默本分的古管家和阿塔,也惊得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