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森楠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就是她的丈夫相培了。
她知道这件事,却不觉得奇怪,所以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人的行为是她默许的,了解的,支持的。
“你穿上妻子的鞋子掩饰行踪,是要逃跑吗?”慕野问。
森楠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就摆在前廊下,她一定知道有人穿过自己的鞋子。
相培摇头:“我从没想过要逃跑,森楠在这里,我不会丢下她。我是想先出去避一避。那时候,阿塔带着家丁来找我,我听到他们说话,才知道岳父出事了——我刚刚跟岳父大吵了一架,岳父就出事了,我担心这是有人在陷害我,我不能就这样白白等着让人暗算,所以我跳窗户出去,偷偷躲去了银杏林。我在里面待到阿塔他们走后,又悄悄回了雨轩……当时我的鞋在前门,只好穿了森楠的鞋……”
顾白看到鞋印,猜有可能是小孩子的小脚穿大鞋的时候,慕野却考虑到了大脚穿小鞋的可能性。
“怪不得阿塔他们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一直在跟他们玩捉迷藏。”顾白恍然大悟。
顾白嘴巴疼,所以就由慕野这个警探助手开口了:“我们看到了鞋印,高跟鞋的鞋印。鞋印前脚掌深,后跟浅——可以判断是因为鞋印的主人重心前倾的缘故。那鞋印是你,相培先生留下的吧?你穿了你妻子的鞋子,大脚穿小鞋,所以重心不稳。”
慕野问:“你和老爷吵过架?”
他看人的样子很专注,态度不卑不亢。
“是的,就在晚饭之后。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大家并不知道我和岳父吵架的事——早知如此,我就不跑了,早点站出来,早点说出真相。”
“你们知道我在这里?”相培问。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和森原老人吵架的事情,大家都会知道?”
相培正是慕野那天在银杏树林里遇到的男人,他脸部轮廓立体,眼睛深邃狭长,鼻梁高挺,即使脸上有道疤,也可以算得上是个英俊有型的男人。
“因为那时候,良夫人正好经过书房,她看到我和老爷吵架了。”
他们对面坐着紧紧靠在一起的森楠和相培。
“什么?”慕野和顾白都差点跳起来。
慕野坐在顾白的身边。
“我曾担心过她会有什么动作,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会对岳父下手!”相培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郁,“当时我就应该把她送到警局。”
雨轩的客厅里,顾白一边用冰块冷敷着下巴,一边哼哼唧唧。他的牙没掉,但嘴唇肿了,舌头也被咬破了一点,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森楠拉着他的手:“我们没有证据。”
他张着大嘴要慕野看,慕野却顾不上他,他看着森楠身边的那个男人:“相培先生,你终于现身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真凶是良夫人?”
顾白捂着下巴,大声呻吟着:“痛,痛,痛……快看看我的牙,慕野,我的牙掉了吗?”
“良夫人,或者再加上那个森多木!”相培斩钉截铁地说。
慕野把地上的人扶起来,正是警探顾白。
森楠挽着丈夫的手,看着顾白和慕野:“我是今天中午回来才知道相培就在雨轩的,相培告诉了我一切——那时候我们正在商量该怎么办,没想到多熙和多美忽然来了,我只好先把她们支开,然后就是你们突然出现,召集大家去了灰堡,说了多美和多熙的事情,抓走了她们——警探先生,她们俩是无辜的,可疑的人是这个良夫人!”
“慕野?”楠小姐也听出慕野的声音。
“我真是有点搞不懂了,我们先不说你对良夫人的指控,我就问一个问题,”顾白挠了一下头,“相培先生,你到底是不是凶手呢?”
男人停住脚。
“我不是。”
“等等!等等!”又一个人影从柳树后蹿出来,“他是顾警探!不是坏人!”
“如果你不是,能不能请你脱下上衣呢?”
一个男人突然从雨轩冲出来,一个右勾拳,把袭击森楠的人影揍倒在地,他把森楠拉到身后,又提起脚,对准了倒地人的头,就要猛踢过去——
“上衣?”
“住手!”
“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个凶手的肩膀和胸口都受了伤。”
“啊!”森楠一边尖叫,一边把提篮用力地甩到袭击者的身上。
相培二话没说,把他的毛衣脱下来,露出了光背。
一棵柳树后,突然蹿出一个人影,人影直接冲向森楠,一手拉住她的一条胳膊,一手举着一把匕首,对着她的脖子就要刺下去。
顾白一边捂着下巴,一边特意凑得很近,上上下下看个仔细。
森楠看着他走远了,才提着提篮,往雨轩走去。
相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瘀青。
“好的,小姐。”阿塔微微鞠躬,一转身,又快步如飞而去。
“那,你不是凶手,只是因为跟岳父吵了一架,就躲起来,这是不是有点牵强?”
“不用,我自己来。”楠小姐接过了提篮,“吃完饭我就睡了,提篮我会放在门廊上,到时候你来收一下吧。”
森楠深深吸了口气:“那是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很特殊——相培正在假释期,三个月前,他刚从牢里出来。”
“很重的,小姐,我帮您送到房间吧。”
“啊?”
“阿塔,提篮给我吧。”
“相培现在还在保释期内,不能再出事。如果他被牵扯进我父亲的案子里,他曾经坐过牢的事就会被曝光……到那时候,父亲作为学术界名流,会受到很多流言困扰。他已经八十岁了,把‘百年森家’的声誉看得高于一切——”
“楠小姐!”阿塔向森楠行礼。
“你坐过牢?因为什么事坐的牢?”
楠小姐好像正好在雨轩附近散步,听到阿塔的脚步声,叫住了他。
相培表情苦涩:“是车祸。三年前,我买了求婚戒指,开车回庄园的时候,路上突然蹿出一个孩子,我为了避让那个孩子,撞上了对面的一辆车。开车的是个老人,当场死亡了。”
阿塔提着提篮,施展着他的家仆功夫,脚步如飞。
森楠紧紧握了一下丈夫的手:“他坐了三年牢,已经赎罪了。他因为这件事,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脸上的疤,就是那次车祸的缘故……这件事我父亲知道,也因为这个,他才坚决反对我们结婚。”
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晚上六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相培不说话,也紧握了一下妻子的手。
晚饭时分,阿塔提着一个食物提篮,到雨轩给森楠送饭。
“那么,你对良夫人的指控到底是怎么回事?”慕野问。
三年前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