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议员被带到屋顶后,正好从住宿的901号房间正上方的栏杆,被推到了地面上。就像是从901房间的阳台上掉下来的一样。这项工作,如果搞错了距离就会致命的。对于弱视的人来说,做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太缠人了。那我就特别告诉你一个搜查方面的秘密。就算是你的这番歪理,也认为杀死野田议员的也是富士山前大臣吧。然而,杀害野田的犯人却进行了把事件伪装成自杀的伪装工作。
还有呢。犯人从尸体的衣服里找到了旅馆的钥匙,故意打开了通往901号房间阳台的门。 这是为了伪装成自杀而进行的伪装工作,但野田议员的尸体从头到脚都惨不忍睹。从这样的尸体的衣服里,很难找到那把小钥匙。视力不好的人可做不到。你不会想说,富士山前大臣是摸着尸体找的吧?”
“总之,请检查富士山的视力。这样的话一切就清楚了。”
不知不觉地,细美的话越来越费解了。宛如没有意义的音节通过了和志的耳朵。感觉病房的天花板快塌了下来,和志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能为他做是吧。”
无意中,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光景。
“那是……,一定是别人吧。如果是富士山这样的掌权者,应该有部下和熟人可以作为自己的棋子行动。”
第一件事发生的二十二日下午。那是在富士山前大臣的宅邸里,悠然自得的金发青年现身的瞬间。由岛放下背包,把手放在胸前行礼后,富士山应该是这样说的。
“那么,你在起火的普拉纳利亚中心里看到的斩首又是怎样呢?弱视的富士山,不可能开着Cooper冲进熊熊燃烧的工厂吧。”
——这发色真遭不住,闪瞎我了。
“也、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和志一脸愕然。
细美的话像泥水一样涌进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扰乱了我的思考。那时,富士山的动作确实很敏捷,不像是弱视。但是,如果富士山不是弱视,那么阿茶的推理就被瓦解了。
如果富士山真的是弱视的话,不可能知道由岛是金发。即使他以微弱的视力捕捉到了由岛的存在,也不认为他能透过深色的太阳镜,知道由岛的发色。
“还在强辩啊。据说富士山前大臣在发表推理之前,从由岛那里夺走了背包。你真的认为弱视的人能做到这种事吗?”
更何况在那一瞬间,富士山和设乐自不必说,就连同事和志也没想到由岛会出现。即使富士山知道在普拉纳利亚中心有一个金发年轻人在工作,在他出名之前也不可能指出他头发的颜色。
“视觉上有障碍的人,听觉和嗅觉等其他的感觉会变得敏锐。由岛一进房间,就放下背包跟我们打招呼。富士山听到了那个声音,所以察觉到了。”
和志感到自己背部下方的床消失,快要掉到地底的恐惧。
在举出由岛的名字时,细美露出了咬破苦虫的表情。脖子上不禁冒出了汗。
这已经成为和志无法拒绝的现实了。
“他想出这一诡计的契机是,一个叫由岛的男子背着一个看起来装着蜡像的人头的背包走进了接待室。但是,如果富士山前大臣是弱视的话,别说背包的形状了,就连由岛在背它的事都不会注意到吧。”
富士山不是弱视——
“是的,没错。”
“喂喂喂,你怎么这副表情啊?”
“有很多啊。想想你刚才说的话。 你们被传唤到富士山前大臣的宅邸是二十二号。 听说那一天,富士山前大臣发表了使用蜡人偶移动人头的诡计说。”
细美用滑稽的语调说,慢慢地站了起来,把窗户打开。
“……你这说法像是有证据才讲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明明自首了,却还不承认嫌疑的家伙。还是承认吧,是你干的吧?”
“没有必要检查。他戴太阳镜只是为了时尚而已。一想就明白了,而你太执着于自己的主张,避开了眼前的事实。真是丢人。”
“不是我,犯人是富士山。杀死野田议员的也是富士山,他的眼睛看不见——”
“检、检查一下就知道了。他毫无疑问是个弱视。”
“太缠人了。要不请富士山前大臣来,在这里划拳吧?你的推理失败了。”
富士山的眼睛不正常,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从细美的态度中,可以感受到像是在纠正智商不足的孩子的误解的大人一样坚定不移的自信。
我明白。
砰的一声,心脏跳动了起来。
和志也知道,阿茶所披露的富士山是犯人的说法已经破灭了。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到底是谁烧了普拉纳利亚中心,让和志当替罪羊的呢?幕后操纵事件的到底是谁?
“你真的以为那个男人是弱视吗?”
不仅如此。阿茶也不容忽视。如果是那个聪明的克隆人的话,应该会发现富士山不是弱视,不满足作为犯人的条件。把那么复杂的逻辑组织起来的男人,不会放过这种纰漏的。也就是说,阿茶故意发表错误的推理,使和志自首。
细美呆呆地捏了捏眉毛,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了。
“那家伙到底——”
“那就是富士山是弱视这一无可置疑的事实。确实,在我的推理中,有一处是依赖于我个人的目击证言支撑的。但是,如果二十二日晚上,我在废弃物处理中心看到的可疑者的奇怪举动——那也不是事实的话,我应该不会注意到富士山是弱视的。反过来说,他是弱视这一事实,应该清楚地证明了我的目击证词并不是胡说八道的。”
窗外响起的嘈杂喇叭声,让和志回到了自己身处病房这一无可置疑的现实中。细美咳了一声,把刚开的窗户关上。
但是,我也有确凿的证据。
“那家伙,是指你交往的那个女人吗?”
细美的话里没有不安的迹象,他是打心底里确信和志是犯人吧。
“不,不是那个人。”
“是什么?你说说看。”
即使把阿茶的事告诉警察,法官朗读的罪状也只会徒增几条。不,如果无论如何挣扎也免不了死刑,那就制定延长审判的作战计划吧。
“……那确实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的推理中确实有强有力的证据。”
“那个你交往过的女人,我也听说过。是个风俗小姐吧?”
和志一时语塞,只能对着细美锐利的目光瞪回去。只有那个时候闻到柑橘系的香味的理由,和志无论如何也不能很好地解释。自己觉得阿茶也避开了这一点。
突然,细美说了这样的话。
“那么,误解的原因‘喂,木村!’这句话,你为什么会说出口?你说是在走廊里闻到了柑橘味的香水味?实际上入侵的是富士山前大臣吧。那为什么会有柑橘味的香味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风俗小姐?你在说什么?”
“但是,废弃物处理中心的门确实被破坏了,一定是有人入侵了。”
“你们在交往吧?她是以河内祢祈为花名的应召小姐。本名好像是——”
“那个道理很奇怪。退一万步说,就当做富士山前大臣不知道可以使用通用口,认为只要使西侧的出入口起火,就可以杀死所有的职工吧。根据你的推理,富士山前大臣说听到你说‘喂,木村!’的台词之后,就以为他自己是弱视暴露了。但是,只有你一个人声称发生了那样的事。”
“你等一下。”
“不是说明了吗?他为了杀死看穿他是弱视的职工,只好采取了强硬手段。”
和志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富士山前大臣完全没有炸毁普拉纳利亚中心的动机吧。”
确实,到目前为止,和志抱了好几个风俗小姐。其中也有女人向他请教联系方式,不经过店里就反复见面的。但是河内与那种类型的女人不同。
“我不懂。”
“河内祢祈不是风俗小姐。”
“如果我不指出来的话,你就不会懂吗?”
“别傻了。野田议员死的时候,证明富士山前大臣的不在场证明的,不就是那个应召小姐吗?甚至周刊杂志还刊登了‘传说中的风俗小姐’的专题报道。她是个名副其实的风俗小姐。”
和志没想到阿茶说的推理里会有错误。他的推理合乎逻辑,将事件的疑点全部被阐明了。
这家伙在说什么?总觉得好像是在听别的国家的语言。
“什么漏洞?”
说不定,和志在某时某刻不小心坠入了异界,在那个世界里,河内祢祈在风俗店工作。那样的话,就可以理解这种奇怪的情况了。在那个不知何时陷入迷途的世界里,柴田和志也是凶恶的恐怖分子。
“我说啊。你觉得优秀的警察们会被这种胡话牵着鼻子走吗?我觉得这确实是个有趣的假说。我也负责野田议员的事件,如果能一起解决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但你的假说中有许多不能忽视的漏洞。“
“在我的世界里不是这样的。”
“请现在马上抓捕富士山。既然你们是来自警视厅的优秀刑警,应该知道我不是犯人。”
“什么?”
细美夸大地皱了下眉头。
细美表示不解。
“你说什么?”
“河内祢祈,在这个世界里也许是应召小姐,但在我的世界里却不一样。”
“对不起,我还是不肯死心。”
“你是想来那一套吗?以为只要假装疯了,就会被无罪释放吗?”
细美刑警慢慢地抬起头来,气势汹汹地低头看着和志的脸。自己这边被固定在了床上,只能躺着看着对方。
“不对。给我听着。那个乐队只是停止了活动,还没有退役呢。我交往的河内祢祈是位音乐家。”
和志被管子和医疗器械包围,躺在冰冷的床上。脸上好像被绷带覆盖着,视野异常狭窄。透过嵌在拉门上的毛玻璃,看到了身穿深蓝色制服的警备员的后背。应该是为了不让嫌疑人从单间逃跑,做好了严密的戒备吧。
不过,她已经死了。
这里是支撑仙台市周边地区医疗的大学医院里的一个房间。
也就是说,那个乐队永远不会复活了吗?
坐在床边的刑警如此讽刺道。浮现在眼前的黑眼圈,诉说着和志积蓄的疲劳和焦躁。那位名叫细美的大块头刑警一边说着自己所言没有记录下来的价值,一边把笔记本收回了胸前。
真遗憾。
“真让人吃惊啊,真是完美的理论。居然认为富士山前大臣是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