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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柴田和志

因此,犯人不是木村太郎,而是满足两个条件的——即弱视,以及最迟在三月前离开业务的人物。”

“正是如此。假设犯人是木村太郎的话,他只满足弱视的条件,并不符合按这条逻辑进行解释的要求。为什么要炸毁工厂的出入口,为什么要摆弄第一普拉纳利亚中心送来的人头等,这些都是未解的谜。现如今在中心工作的木村,是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的。

正因为这个家伙,和志被警察追捕,至今仍在散发腐臭味的地下室里蛰伏着。想到这里,和志不禁握紧了拳头。

和志不禁发出感叹声。

“是谁啊?我从五年前就在第二普拉纳利亚中心工作了,除了木村以外,没见过其他弱视的家伙。”

“原来如此。难道这里也有误解的连锁吗?”

“当然,他为了不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会十分小心的吧。而且,犯人不一定是普拉纳利亚中心的职工。”

其具体的目的还不清楚。但是,从岩手县第一普拉纳利亚中心运来的人头,不可能与该事件有关。为什么犯人冒着危险闯入废弃物处理中心,乍一看非常不可思议。但是,如果犯人是在普拉纳利亚中心的业务分为上午和下午的两班制之前,也就是今年三月之前离开普拉纳利亚中心呢?当时是在早晨进行焚烧处理的,因此业务中产生的垃圾当然会被放置一夜。如果犯人只知道那个时候的日程安排,那么深夜仍堆积在那里的人头,被误认为是第二普拉纳利亚中心自己生产的废弃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在那儿工作的,都是些差不多的性格阴暗的家伙。况且,辞职的家伙里也没有这种人啊。”

“同理,还有一件事可以很好地得到解释。那就是在第二起事件中,犯人为什么会闯入废弃物处理中心。

“和志大人忘了些什么吧。请回想一下第一起事件发生的那天,瓦町的垃圾收集站里的东西。 有没有两百本左右的政治学书籍被扔掉了呢?那些书的主人,一定是因为看不了书了才扔掉的吧。”

阿茶组织着语言。

和志感到了被雷击般的冲击。突然在脑海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可疑者逐渐清晰了起来。

“犯人已经远离了普拉纳利亚中心的业务。”

“当然,戴太阳镜不是为了时尚,而是隐瞒视觉障碍的工具。您已经注意到了吧?”

阿茶的推理中逻辑具有一贯性。由于犯人反复的误解,最终陷入了不得不炸毁普拉纳利亚中心的状态。虽然也可以认为这是过于偶然有些牵强的推论,但现实中经常会发生这样的错误连锁。

这是一时难以相信的事。据和志所见,那人的视觉上并不像有障碍。但情况证据已经足够齐全。

咕咚一声,阿茶咽下了唾沫。隔着铁栅栏对峙的两个人,那一瞬间一片寂静。

“从作为政治家出道时开始,那家伙的视力就开始下降了吧。才四十多岁就早早地决定隐居,也不是因为受到媒体的抨击,而是因为眼睛不适的缘故。”

因此,犯人便是不了解这些情况的人,也就是四月份离开了普拉纳利亚中心业务的人。这是犯人的第二个条件。”

在废弃物处理中心斩首的可疑者的轮廓,与以铁腕着称的原政治家的姿态重合。由岛三纪夫是正确的。

“犯人不知道在今年四月由于受到宫城县消防局的指摘,(原本堆积着培养基的)北方通用口又可以使用了。他误以为西侧的出入口是唯一的避难途径。

“原厚生劳动大臣满足了这两个条件,犯人肯定是富士山博巳。”

阿茶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笼子的对面的“侦探”,好像和平时的阿茶不一样。 以和志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展开这般推理。一想到要是没有养阿茶的话,和志不禁毛骨悚然。

尽管如此,犯人却误以为只要把工厂主楼的西端卷入火焰的漩涡中,就可以杀死所有的职工。 为什么呢?只有一种解释。”

“如果知道犯人的话,后面的说明就简单了。”

看了工厂的平面图就知道了,既然工厂主楼北侧有通用口,即使使西边的出入口起火,也不能把职工全部杀死。因为职工们可以从通用口逃跑。

阿茶平静地陈述着令和志愈发安心的话语。和志沉默不语,等待阿茶继续讲下去。

“是的。由此,关于犯人的第二个条件就浮现出来了。

“进而,第二起事件成为了突破口。富士山闯入堆垃圾的房间,寻找特定的人头。他抚摸着人脸的原因,也就是在借助面部特征寻找自己所需要的那个人头。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奇怪了吧。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犯人用GPS追踪了铝合金箱子的位置,故意炸毁了主楼的一角吧?要是尽可能多的杀掉职工的话,应该炸掉普拉纳利亚中心的中心部位才对。”

当然,实际在那里堆积的,是从第一普拉纳利亚中心运来的人头,富士山不可能找到想要的东西。但是,不了解这个情况的富士山,认为那里还有不能被别人发现的人头,所以在那里拼命地寻找着。那个人头自不必说,应该与同一天发生的第一起事件有关吧。

仔细咀嚼了阿茶的话,和志慢慢地开口。

在这一天被杀的克隆人中,就有富士山认识的吧。富士山在寻找的,应该是自己克隆的人头。”

犯人为了堵住其中一个人的嘴,只好把职工们全部杀了。”

富士山在寻找自己的克隆人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考虑到这一事实和仅仅三天后发生的炸弹袭击事件,其中的梗概就浮出水面了。那人知道有职工看穿了自己的弱视,但不知道是谁。既然不能确定在深夜的废弃物处理中心遇到的职工,那么犯人只好做一件事了。

“富士山的人头是在瓦町的宅邸独间里发现的吧。富士山和设乐两人还确认了那不是蜡做的。那……不,等等。难道这本身是反过来的吗?”

和志明确地回想起了那一瞬间。确实,当时从保安室跑过来的自己的声音,应该是嘶哑的很厉害。

“您明白了吗?”

刚从遍布烟味的保安室出来的和志大人,和平时不一样的特征便是声音嘶哑吧。弱视的犯人看不见和志大人的脸,处于声音和脸都不知道的状态。对和志大人来说,幸运的是,犯人不知道看穿了自己真实身份的职工是谁。”

和志拼命地尝试整理思绪。

“我可能没表达清楚。犯人企图尽快杀害自己认为是弱视的职工,但是这里有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说独间里的是真的人头,那么我扔掉的人头就是假的吗?但是我用这双手砍掉的人头,怎么可能被换成了蜡像呢?”

“杀了我?可我不是还活着吗?你在胡说什么?”

“嗯,那是不可能的。和志大人丢掉的人头应该是真的吧。因此,无论是出现在瓦町宅邸的人头,还是深夜富士山来寻找的人头,两者都是真货。”

这样一来,犯人就想杀害在废弃物处理中心遇到的职工,也就是和志大人了。”

有两个人头?难道我丢掉的人头和瓦町出现的人头是两码事吗?

“可疑者误解为暴露了自己的特征。这样下去,在第一起事件中自己也一定会被怀疑的。因为如果检查有关人员的视力,就会发现犯人。用铁棒打倒和志大人的时候,犯人后悔不如干脆把嘴封住就好了吧。

“即使富士山向其他普拉纳利亚中心发出了订单,现行法中应该还留有记录吧。我不认为富士山会留下了这种易被发现的证据,首先他就没有理由这么做。不是吗?”

人类是对自己的身体特征过于自我意识的生物。如果唐突地说“你像木村”,当然会误认为是被人说自己是弱视了。

“嗯,的确如此。在瓦町的独间里出现的人头,与普拉纳利亚中心完全没有关系。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和志无言以对。

阿茶犹豫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说道——

“是的。明明自己遮住了脸,为什么和志大人却自信地指出‘木村’,想必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吧。作为木村太郎的特征,比起香水体味,最初浮现在脑海里的,应该是视力弱于常人的事实吧。当然,可疑者听了和志大人的话之后,误以为自己是弱视暴露了吧。”

“富士山前大臣,与和志大人做了同样的事。”

“会怎么想?”

与和志一样——

“啊,就是那个。和志大人没有注意到弱视,只以香味为根据被这么叫了。但可疑者听到后会怎么想呢?”

和志感到了眼前有火花飞溅般的冲击。

“……我说了什么?那个时候好像——有巡逻车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可疑者回头看的时候。 是的,我因为闻到了柑橘味的香水味误以为那是木村,所以就这么叫了,‘喂,木村!’就像这样。”

是这样啊。那个富士山,偏偏他也……

理解不了阿茶想问的是什么意思。

“富士山也非法饲育了克隆人吗?”

话说和志大人,您在废弃物处理中心,对弱视的可疑者说了什么,您还记得吗?”

与在这个地下室里和志所做的一样的事情,在富士山宅邸的独间里也在进行吗?

第二个条件,实际上也是从刚才所说的第一个条件中导出的。换言之,犯人为什么炸毁了普拉纳利亚中心,而这一条和这个疑点是紧密相连。

“嗯,是的。”

“从这里开始,我将以犯人对周围的人隐瞒了自己是弱视——也就是木村太郎以外的人物为前提来考虑。关于木村是犯人的可能性,稍后再讨论。

阿茶断言道。

如果只是举出可能性的话就没完没了,但和志接受了阿茶的话,抱着胳膊催他说下去。

虽然这不是容易轻信的推理,但显然也不是不可能。和志偶然在多余的培养槽中制作了克隆人,而培养槽本身就是富士山的发明品和专利物。作为基因工程第一人的他,从制作克隆人所需的技术方面来说,应该也是轻车熟路的吧。

“本来犯人就不限于职工,也说不定还有其他职工隐瞒了其视力极低的事实。仅仅是因为可能是犯人的人是弱视,还不足以能够确定犯人。还有一个条件是必要的。”

“富士山那个混蛋,除了向普拉纳利亚中心订货以外,自己也在干着培育克隆人的勾当。他利用从两个克隆人有两个人头的方法,自导自演了在塑料箱中混入人头的好戏。就是这样吗?”

“内个啊,应该没有别的弱视职工了。”

“是的。”

为时过早?在有关人员中,和志不认为除了木村以外还有其他弱视的人。这是不是过于慎重了呢?

“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恨我吗?”

“不,依此便得出结论还有些为时过早。弱视只不过是缩小犯人范围的条件之一。”

“那是因为富士山前大臣为无法处理掉人头的事而感到为难的缘故。他在做好引起骚动的觉悟的基础上,不得已自导自演了那幕戏剧,甚至不惜被逼得走投无路。恐吓信什么的,当然也是富士山自己弄的。”

“那么可疑者的真实身份,肯定是木村太郎了吧。”

阿茶继续流畅地进行说明。

原来如此。说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瓦町绑架事件频发,警察因而总是徘徊在瓦町周围。前大臣虽然与诱拐事件没有关系,但随着受害者的增加,他担心拥有广阔土地的自己宅邸也会被怀疑。毕竟和周围的房屋相比,那是一座异样宏伟的宅邸。如果进行家宅搜查的话,非法培育克隆人的事实就会暴露。那对富士山来说,意味着身败名裂。”

“不,如果是全盲的话,本来就没有必要开电灯了。”

“那他深夜进了堆垃圾的房间是为了?”

“嗯,等一下。也许只是件小事,但……为什么可疑者是弱视啊?他也有可能是全盲啊。”

“当然是因为害怕在垃圾堆里发现和志大人扔掉的人头。不然的话,从箱子里冒出来的人头就会被发现与在普拉纳利亚中心里培育出来的不同了。富士山想要回收和志大人扔掉的人头。

和志拼命地绞尽脑汁,也没有发现阿茶说的漏洞。可疑者的真实身份是木村吗?那样的话,在走廊里闻到的柑橘类的香味也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但是实际上,和志大人扔掉的人头已经在下午三点被焚烧了。富士山尚在任职的时候,(第二中心)一天只进行一次焚烧,所以他深信那个人头还放在那里。”

除了刚才说的以外,还有好几个证据证明犯人是弱视。由于说明顺序的关系我还没提到,但关于这一点,肯定是没有错的。”

当然,富士山没有找到目标的人头。就在他不得已离开房间,寻找出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跑过来的和志大人的喊声。由于误以为那声音暴露了他是弱视,而且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所以堂堂前大臣便陷入了‘不得不策划杀害全体职工的炸弹恐怖袭击’的窘境——”

“那是因为和志大人自己发出了声音。由于和志大人不小心说了话,可疑者立即掌握了出入口和闯入者的位置。

“等、等一下。”

“但可疑者可是用铁棒击打我的啊?弱视能做到这一点吗?”

不禁发出声来。

阿茶滔滔不绝地道出真相。

“怎么了?”

因此,可疑者首先移动到了房间的墙边。如果能触摸到墙壁,就能从那里沿着墙壁绕着房间转,一定能找到出口。和志大人进那间屋子的时候,可疑者把手扶在墙上,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原本他的目的是为了隐藏克隆人,仅此而已吗?确实,如果前大臣非法培育克隆人的话,肯定也会酿成相应的丑闻。但即使为了掩盖这一点,实施炸弹袭击不管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出于某种目的,可疑者闯入了堆垃圾的房间。如果说那个可疑者是弱视的话,那么抚摸人头的脸很容易想象出那便是在辨别人脸的行为。虽然他的目的很明确,但在注意力集中于该行为的过程中,可疑者可能忘记了出口的方向。也就是说,他已经不知道回去的方向了。

“没错,这是理所当然的疑问。说起来,这也是最后的疑点了。”

“木村证明了这是可能的。正如最初所说的那样,可疑者应该掌握了中心内的地理结构。 如果事先有这样的储备知识的话,在中心内移动并不困难吧。

阿茶舔了舔嘴唇,

“……弱视的人能在工厂设施内来回走动吗?”

“为什么富士山要如此隐瞒培育克隆人的事呢?归根结底,也就是富士山为什么必须秘密培育克隆呢?但是,他有充分的动机来花费这番功夫。

“我在书上看到过,通常是会用白色或黄色的拐杖,但是如果带着那样的拐杖到处走的话,就会暴露出自己眼睛看不见的事实,所以才会拿着铁棒的吧。”

当然,他并不是像和志大人这样用以食用的。只要有财力的话,向普拉纳利亚中心订货就行了,实际上富士山也这么做了。”

阿茶稍稍喘了口气后继续进行说明。

阿茶停下了话头,微微地吸了口气。

“是的,那是弱视者用来防备路上障碍的拐杖。”

“请回想一下,他人生中最大的宿敌——野田丞太郎议员,在去年年末被杀的事件。那起犯罪是明显经过计划的,但富士山大臣却有着不在场证明。虽然在仓吉市的情人旅馆和风俗小姐度过了一夜的自述,听上去十分不可靠,但最终那个不在场证明还是得到了证实。

“那,他手里拿着的铁棒是——”

但是,如果富士山议员培育了自己的克隆人的话,那么不在场证明工作什么的太容易了。您明白了吗?和风俗小姐共度一夜的,是他的克隆人。”

和志不禁要叫出声来。

和志像淋了冷水一样,脊梁瞬间窜上一股寒意。

“正因为事件的舞台是废弃物处理中心,所以才会有奇怪的成见吧。冷静地想一想吧。在极其普通的街道上,如果有人一只手拿着棍子迷路了的话,和志大人会怎么想呢?”

和志一开始想养育阿茶的原因,只是单纯地想品尝人肉,并没有其他的动机。但是富士山却不一样。他只是为了获得杀死宿敌的不在场证明,而培养了自己的克隆体。

“这有什么关系?”

沸腾的杀机和冷静而透彻的自我保护的想法,造就了那个只为了杀人而存在的生命吧。一想到那股强烈的执着,和志就不禁颤抖了起来。

“和志大人跑到垃圾堆的房间的时候灯是亮着的,所以电灯应该一直亮着。电灯灭了又亮了,这是不现实的。尽管如此,为什么他还是在房间里迷路了呢?这里作为线索的,是可疑者拿着铁棒这一事实。”

“当然,在完成了这件事之后,他也产生了吃掉自己培育的克隆人的乐趣。克隆体在野田议员被杀时也和本尊一样瘦,但不知不觉间就长满了赘肉。头以外的身体部位,吃起来应该很香吧。”

和志记得清楚,他看到从垃圾间里透出的灯光照在了走廊上。

和志无言以对,阿茶的推理仍在继续。

“你是说垃圾间里的电灯关了,室内很昏暗吗?因为害怕有人发现,所以可疑者没有开灯? 没有啊,房间里其实很明亮。”

“但是,富士山却因无法处理剩下的人头而苦恼。由于周围经常发生绑架事件,警察封锁了周边一带的地区。如果警察对富士山邸进行家宅搜查的话,不仅是非法制作克隆人的事实,甚至连不在场证明也有可能被顺藤摸瓜地被怀疑动摇,甚至还很有可能会暴露出杀害野田议员的事实。而且,如果烧了或埋了人头的话,那只会让积极寻找诱拐犯的警察产生怀疑吧。富士山应该也很着急吧。(评论:身体所有部件中人头是最难处理的,即使用火烧的话,也很难保证完全烧成灰)

反复回味着阿茶的话,却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如何会在那个房间里迷路了呢?

就在这时,订购的未加工肉从普拉纳利亚中心送来了。富士山手头有一个人头,和一具无头尸体。虽然断面乱七八糟的,但合在一起的话就如一具完整的尸体一样了。

“他不知道那个出口在哪里。那个可疑者其实在堆垃圾的房间里迷路了。”

他打开箱子后,把人头塞进了空挡。如果他有和管理楼相同的冰箱的话,尸体就不会腐烂,因而与新鲜的人头没有什么区别。剩下的就是准备恐吓信和发出尖叫把家政妇叫过来了。”

“逃不了了?”和志的声音不由得粗暴了起来。“怎么可能啊?他堂堂正正地从出口离开不就好了。反正可疑者也没有注意到我用监控摄像头看到了。”

“等一下。”

“可疑者曾经一度想过要离开,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其实他应该很想早点离开的吧。所以,对这件事最自然的解释便是,可疑者即使想逃也逃不掉了。”

和志挤出话来,打断了阿茶。

再一想,确实可疑者的行动很奇怪。如果可以的话,应该会早点离开的吧,那为什么还选择留在垃圾堆里呢?

“那封恐吓信只是伪装,‘不光是血液,连同脑浆也一同喝下去如何?’这样的文段没有任何意义吗?”

和志先生抵达中心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可疑者正在一边一只手拿着铁棒一边在人头山上徘徊。据说是在按顺序拿起人头抚摸着人脸,真是恶心至极。但后来好像表现出一副大功告成,想要离开的样子,可是和志大人赶过去时,他却不知为什么手扶着墙上站在那里。”

“嗯,那篇文段没有很深的意义。但是,通过向家政妇展示看到恐吓信后吃惊的样子,或者将这一事实传达给和志大人这样的相关人士,也许是为了给他们留下自己能看文字看得清楚的印象。

即使保留了可疑者到底在干什么的疑问,第二起事件也还有两个疑点:办完事的可疑者没有马上逃跑,以及特意带着铁棒到处走的理由。

结果和志大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当然这对富士山来说并不是问题吧。他害怕的是,警察发现了人头,由此顺藤摸瓜地揭露了杀害野田议员的不在场证明工作。他最终被逼得走投无路,甚至不惜炸毁普拉纳利亚中心,也是出于害怕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简单来说,犯人既然能够在深夜侵入普拉纳利亚中心,所以应该是了解中心的地理结构的人吧。但是,包括抗议活动者在内的了解这一点的人在外部也有,所以也不能很好地缩小范围。 于是,我注意到了第二起事件。再次着眼于侵入废弃物处理中心的可疑者的举动。

怎么样?这样就说明了所有的疑点。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和志缓缓点头。对于犯人的真实身份是很重要的这一想法,没有任何异议。

和志抓住流着鼻血倒下的女人的头发,使劲举起来将其推到铁栅上。

如果考虑哪一个疑点是最重大的,我想果然还是犯人是谁这一点。极端地说,只要把犯人识破的话,我们就可以用此来反推出其作案的细节。因此,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缩小犯人范围的条件是什么上。”

“这个女人你尽管做吧。那就是我的回答。”

“嗯,谢谢。数了数,疑问点一共有八个。到了这个地步,应该从哪个谜中解开呢?我绞尽了脑汁。

笼子的另一边,阿茶慵懒地咧开了嘴角。

和志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真的可以吗?”

“……哼,如果这样就能说得通的话,就姑且当做是正确的吧。你继续。”

“你真是厉害啊。真不敢相信是由和我相同的基因组成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因为从这可以看出犯人想要让和志大人顶罪的意图。第一起事件和第三起事件中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人头,就会很容易给人留下这两起事件有关联的深刻印象。再加上和志大人自身参与着斩首的工作。从犯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这是在掩盖罪行时的一种执念吧。”

“多、多亏了和志大人给了我书看。”

“为什么啊?”

一转眼,又变回了和平时一样卑微的阿茶。谁能想象得到,自己会被连脑仁都是由脂质组成的胖子所救呢?

“这一点作为疑问而言可能有些勉强,所以我决定暂且无视这一点。”

“我现在把这个女人放进笼子里。然后我就会离开这个房间,堂堂正正地去自首。我可能会在很久以后再吃你了。”

阿茶轻轻地摇了摇头。

“啊,啊,太感谢您了。和志大人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啊。”

“哼……,对了,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就是在起火的工厂里,可疑者斩首克隆人的理由。 报纸上也写了,有六个克隆人被斩首了。为什么要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斩断即使放任不管也会被烧死的克隆人人头呢?”

“哼,等你干到精尽人亡之后再说吧。”

阿茶的右眼直直地凝视着和志,和志不禁挺直了腰板。

当然,和志对今后的发展趋势并不乐观。富士山是为了保身而制造炸弹袭击事件的怪物。为了封住和志的嘴,不知会采取什么手段。

还有一点。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可能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犯人到底是谁这一疑问。虽然不知道这三个事件的犯人是相同还是不相同,但总而言之,到底是谁策划的。和志大人,您有什么要补充的请说吧!”

话虽如此,既然知道了真凶,就不能作为通缉犯继续逃跑了。光明正大地诉说真相,一定能取得自己无罪的胜利。自己掌握了富士山的秘密,也就是他弱视的事实。以这个证据作为武器,就像阿茶所做的那样,应该能揭露富士山的罪行。

“嗯,可能也有这样的考虑在里面。但不管怎么说,在采取炸弹恐怖袭击这一过激手段的同时,为什么要在受害较少的地方引爆炸弹,这是一个疑问。

“话说回来和志大人,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是不是凶手只是想引起具有冲击性的事件,而不想使大量职工死亡吗?”

“什么?一个女人不够吗?”

“有很大关系。犯人通过GPS知道铝合金箱子的准确位置。如果要攻击中枢,让炸弹被送往培育部和管理部后再引爆不就好了吗?没有必要让边上的发货部起火。实际上,除了由岛三纪夫以外,普拉纳利亚中心的职工都逃出了通用口。”

“不,不,没这回事。我对这个女人十分满意。但是,因为我只有在书上读过,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插进去。”

“和爆炸的地方有关系吗? “

就像个乞求点心的幼儿一样,阿茶抬头看着我。原来如此。如果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当然不知道性行为的方法。

“这里的疑点有两个。据新闻报道,犯罪的手法似乎已经被判明了,在这一点上没有什么问题。而这之中的第一个疑点是,犯人为什么炸毁了普拉纳利亚中心。这个好理解吧。而第二点则与第一点相关,即犯人为什么炸毁了普拉纳利亚中心主楼的出入口。”

“哼。那我就特别给你示范一下。把眼珠子瞪大了仔细看着。”

阿茶又竖起了无名指。

和志抬起河内的腰,把手伸向她的下半身,解开了超短裤的皮带。把短裤拉出来,晕倒的河内露出了黑黑的阴毛,即使受到了强烈的摇晃,河内也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

“可以了吗?那就说到第三起事件,也就是普拉纳利亚中心被炸毁的事件。”

“失神了就不会湿起来了吗?(注:女性阴道受到性刺激分泌粘液)唉,没办法了。这里有两个洞吧。你觉得正确答案是哪一个?”

原来如此,被阿茶这么一说确实有点不对劲。实际上,和志在与设乐对峙之前购买的也是进口的小刀。和志沉默地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是、是上面那个吗”

“真的是这样吗?不,也许确实也有这样的用意。但是,如果随身携带着那种一眼就能看出危险的武器,这难道不像是在说自己就是可疑者吗?而且话说回来,本来随身携带长一米的铁棒就是件很困难的事吧。如果是一把小刀那就另当别论了,为什么那家伙要随身携带铁棒呢?真是不可思议。”

“稍后你自己做吧。容易插的那个才是正确的。想象着冲破子宫的画面,尽情地插进去吧。就像这样。”

“为什么带着它?为了被别人发现的时候打倒他的吧,结果我就被打倒了。”

和志在几天前刚做过的阴道里插入了阴茎,抓住她完全没有动静的身体晃动着腰胯。虽然有种不道德的感觉,就像是在侵犯尸体一般,但所幸河内祢祈的身体里还很温暖。阿茶以垂头丧气的表情,望着摇摇晃晃的女人身体。

“嗯。接下来是第三个疑问,可疑者为什么会拿着铁棒呢?”

“喂,你也插进去吧。滑溜溜的,感觉很舒服。”

“继续。”

“诶,可以吗?”

阿茶有他的想法吧,和志微微点头催促他说下去。

阿茶从笼子里伸出粗胳膊,抓住河内的黑发。他提起下垂的肚子里的赘肉,露出了勃起的阴茎。

“会有值得在堆积着大量人头的人头山面前烦恼的事吗?对于可疑者来说,应该想早点逃跑吧。”

“和志大人,女人的体臭好香啊——和、和志大人!女、女人活过来了!”

“嗯,原来如此。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待在那里的吧?”

抬起头来,河内略微睁开了眼睛,充满精神地环顾着四周。

“啊,我知道。但是和志大人,正因为可疑者表现出了从堆积垃圾的房间里出来的样子,所以您才会慌慌张张地从保安室去了废弃物处理中心吧?当时可疑者应该已经办完事了。尽管如此,你们在中途的走廊上并没有碰到,在和志大人现身之前,可疑者就一直呆在垃圾堆里,这不是很奇怪吗?”

“正好啊。你可以先舔舔他的热JB。”

“不,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啊。即使我通过监控摄像头发现了可疑者,对方也不知道我发现了他啊。如果被对方察觉了,那监控摄像头就没有意义了。”

“饶、饶了我吧。我想先尝试一下昏过去的女人。和志大人!”

“您说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是谁啊?”

和志插嘴说。

好像觉醒了的河内,怒吼了起来。阿茶捂着耳朵,往后退到笼子后面。

“嗯?你搞错了吧?”

“强奸?这不是强奸吗,太差劲了!”

第二,在和志大人从保安室赶来之前,可疑者为什么没有逃跑,这也是个谜。”

“和志大人,打她,打她!快让她闭嘴!”

第一个当然是,可疑者在废弃物处理中心做了什么。听说他在摆弄堆积起来的人头,但那些人头是从岩手县的第一普拉纳利亚中心运来的。既然他用头套遮住了脸,那么这个怕被暴露的可疑者,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请。所以那到底是什么,这就是第一个疑问。

“和志?你是柴田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事件,可疑者的行动充满了谜团,大致分为三个疑点。

“唧唧喳喳的吵死了!别妨碍别人做爱!阿茶,是男人的话就自己让她闭嘴!”

继食指之后,他又竖起了中指。

和志把滚到房间角落里的铁棍扔进了铁笼里。阿茶从笼子里伸出手,拿起了铁棍。河内扭动腰朝这边一看,露出了怒气和惊讶交织在一起的杂糅的表情。铁棍从其背后划破空气——

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第二起事件,也就是在废弃物处理中心里发生的,和志大人被殴打的事件。”

眼眶里突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此外,即使知道了方式,还有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疑问。犯人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这么做的呢? 这是第二个疑问。

自己莫名其妙地向后倒下了。从飞舞的银色粉末的对面,可以看到天花板被染成红色。和志反射性地用右手遮住了脸,发现手掌上的疼痛也加剧了。

“首先是第一起事件,即富士山前大臣收到了人头一事,关于这一点有两个疑问。首先,可以说是最大的谜团,犯人是如何将人头混入塑料箱中的呢?在下午两点左右和志大人把箱子运到调度中心后,到富士山前大臣在独间开封箱子的下午三点十分之间,是谁用什么方式将人头混进去的呢?

“……好……好痛啊……”

阿茶咳嗽了一声,竖起了食指。

和志忍受不了疼痛,像虾一样扭动身体,铁棍又在眼前挥舞了下来。由于眼睛受到强烈打击,视野像是在水中一样扭曲了。微微抬起头来,笼子另一侧,阿茶正嘴角上扬露出了微笑。

首先,我想整理一下一系列事件中的疑点。在处理这样错综复杂的问题时,认真完成这一步骤是很重要的。”

“你、你……为什么突然……”

“虽然有点麻烦,但请顺着我的思路来进行说明。

阿茶在笼子里挥下了铁棍,就像在捣年糕一样,反复殴打着和志的脸。和志因难以忍受的疼痛张开了嘴,铁棍就像在割下巴砸了下来,接着血沫和前齿在空中飞舞起来。脸部像是烧着了一样滚烫。和志用双手遮住脸,却发现本该在在那里的凹凸没了,像湿润的粘土一样的肉块出现在手掌里。

阿茶走到铁栅前,像维也纳一样的盘腿坐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改平时结结巴巴的样子,阿茶用清晰的口齿开始陈述推理。

“祢祈……救救我。”

“……我明白了。我帮了和志大人的忙,还能将女人拥入怀中,哪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河内张着嘴,来回看着和志和阿茶的脸。一个人要被克隆人杀了,为什么她什么也不做呢? 阿茶把铁棍垂直握着,把顶端朝向了和志的喉咙。他想要刺死和志。

“别太得意忘形了,你个狗屎东西。只要你能作出任何人都能接受的推理,我就把这个女人关进笼子里,然后堂堂正正地到警察那里去。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来一发。之后在笼子里是操她还是喂她大便,都随你便吧。”

“……畜生!”

和志举起铁棍,瞪着阿茶。

和志用尽浑身的力气把上半身撑起来,搂住河内的肩膀,就这样摔到地上。河内的嘴里涌出的鲜血,落在了和志的脸上。阿茶刺下的铁棍贯穿了河内的颈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动摇,阿茶的动作变得迟缓了。

“……能、能先抱她吗?”

和志从压在身上的河内旁边伸出右臂,用力抓住了铁棍。满是赘肉的克隆人没有多大力气。 扭动手腕晃动铁棍,阿茶马上就松开了手。

“我染指犯罪了。阿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你这个混蛋!”

阿茶哗啦哗啦地展开报纸,快速地浏览着报道。

和志把铁棍从铁笼里抽了出来,阿茶则滚到了笼子对面的墙边。这样阿茶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嘿嘿……,仅仅一天,搜查就进展了这么多啊。……炸弹是遥控引爆的,嘿嘿,好厉害啊……”

和志扭动上半身,从河内的身体下面爬了出来。自己的脸上血如泉涌,他咬紧牙关,拼命地振作着眼看就要淡去的意识。

阿茶正从铁栅的对面弯着腰盯着自己。可以指望的就只有这个浑身赘肉的男人了。和志把报纸卷成一团,扔进笼子里。

“你、你还真敢这么做啊。”

“有、有什么新消息吗?”

阿茶默默地在笼子对面低头看着着这边。只是做了那样的动作就好像喘不过气来了,阿茶大幅度地上下摆动着肩膀。

令他吃惊的是,死亡的两个人都是和志的熟人。由岛三纪夫姑且不论,连那个叫藤川某某的活动者都去世了。被犯人欺骗,把爆炸物运到工厂的好像就是她。

“发表那番名推理,是为了让我疏忽大意吗?”

翻开卷好的报纸,有一面刊登着和志的照片,上面写着这是因普拉纳利亚中心爆炸事件,至今仍在逃亡中的嫌疑人柴田。社会版中有写着现场勘察情况的报道,还记载了爆炸物被带入的经过和死亡的两个人的人物画像。

“不是。这是仪式。”

“真是识相啊。”

“……哈?”

阿茶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和志刚想关上门,发现有一个小皮包掉了下来。从拉链外露出了报纸。

一笑,面部就会疼得厉害,但和志还是放声大笑起来。一旁阿茶正用观望害虫般的目光等着自己。

“谢、谢谢你。这就是女人的脸吗?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想太多了,脑子不正常了吗?你听好了。你住的世界很小,而我住的世界很大。你的世界里只有书,食物和大便。(评论:这句可以和舞城那句烟,土或食物相比了)而我的世界里什么都有!我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和志把昏厥的河内拖到房间里,踢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对着笼子。

和志爬着似的,朝着通往楼梯的门走去。每稍微摇晃一下身体,就有液体哗啦哗啦地从脸上掉下来。已经没有体力叫苦不迭了。尽管如此,自己还是要这样地爬上楼梯,穿过起居室,然后经过走廊离开玄关。到了那里的话,应该会有闲得无聊的警察在等着自己。

“阿茶,我给你准备好了。你就在这个女人身上童真毕业吧。”

“再见了,阿茶!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把你全身的皮剥掉的,敬请期待吧!”

她好像还有意识。如果引起骚动就糟了,和志骑在她的身上用力地揍着她的脸。打了一拳之后她就不动了,以防万一他又挥下了十拳左右。塌陷的鼻子让河内看起来就像一只沾满鲜血的斗牛犬一样。不知这算是朋克还是金属,眼前的“作品”真是惨不忍睹。

×××网络新闻速报(国内)6月26日(星期六)下午2点54分更新

“等……一下”

据宫城县警察发表的消息,26日上午10点半左右,因涉嫌违反爆炸物管制处罚规则而被通缉的柴田和志(25岁),向在仓吉市自家附近巡逻的警察打招呼,到最近的派出所自首。该嫌疑人受了像被殴打了一样的重伤,但据说没有生命危险。嫌疑人目前被送往仙台市内的医院接受治疗,同行的警察正在听取事件情况。

女人一时间对光感到目眩,所以没有避开,铁棍直击河内祢祈的头顶。随着微量的出血,河内向后方倒去。

另外,宫城县警察表示,目前还没有与满腹产业第二普拉纳利亚中心爆炸事件的4名相关人员取得联系,并呼吁有线索的群众可以报上姓名。相关人士都是向满腹产业第二普拉纳利亚中心订购商品的顾客,发生事故之后去向不明。

地下室的门一打开,和志就挥下了手中的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