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果你想把权力从总督手里抢过来，你必须知道自己计划要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罗尔夫的声音充满怀疑。
“夺走权力不是个问题。民众会把权力给我。如果他们想让不列颠的人口重新增长就必须把权力给我。”
“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
“好的，我明白了。民众会把权力给你。嗯，或许你是对的。那么然后呢？”
“不是他的权力，是我的。我并不担心她的安全。议会不会伤害她或者孩子。可是应该由我，而不是罕·里皮亚特把我的孩子给全世界人看。我们看看接下去谁才会是英格兰的总督。”
“我会任命自己的议会，但不会用罕·里皮亚特。里皮亚特有他自己的权力。”
“简直是荒唐！你们两个都不该这么想。这是他最不可能做的事情。一旦他拥有了孩子，他的权力就会大大增强，不仅是在英国，而且是在全世界。”
“想来你会做些什么来解决罪犯流放地问题。”
“不会有并发症。玛丽亚姆都不担心。不管怎么说，如果强迫她住进医院的话，她从精神到肉体都会有诸多不适。她害怕总督，觉得他是个恶魔。他杀死了玛丽亚姆的弟弟，或许现在正要杀害加斯科因。她害怕他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这算不上优先要做的事。这个国家不会为我把一群犯罪的精神病释放到社会上而感谢我。我会等他们自然消耗，人数减少。那个问题自然就得到了解决。”
“可是她都25年没有接生过孩子，而且总有并发症。”
西奥说：“我认为罕·里皮亚特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做可不会让玛丽亚姆开心。”
“你知道她接受不了。她是对的。生孩子是自然过程，对吧？她还有助产士。”
“我没有必要取悦玛丽亚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事情完了之后她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罗尔夫没有说话。西奥心里不由得想：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或许是我和他单独谈话的唯一机会。于是西奥说：“你看，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给总督打电话，给朱利安提供她需要的照顾。你知道这是唯一明智的做法。”
“那些旅居者呢？你计划改善他们的待遇还是想终止年轻的外国人入境呢？毕竟，他们的国家也需要他们。”
“我原先以为你们这群人认为他干得不好，认为他是一个没有仁慈之心的暴君。原来你是要用一种专制替代另一种专制。我认为，这一次会仁慈点。多数暴君都是这样开始的。”
“我会进行控制，确保我们允许进来的人得到公正和切实的待遇。”
“为什么不？如果他们想要我的精子，就得接受我。他们不可能只要这个不要那个。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我想象得出这正是总督认为他正在做的事情。‘寂灭’呢？”
“我似乎是所有人的知己。你或许会和他一样发现我不那么令人满意。”西奥停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这么说你要接替他？”
“我不会干预人们用他们认为最方便的方式终结自己的自由。”
罗尔夫停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我们定个协议。我可能会用得着你。总督认为你有可用之处。我也想要一个顾问。”
“英格兰总督会赞同这种看法。”
西奥笑了。他的笑发自内心，是真心觉得可笑。“朱利安的孩子会被当作奇迹受到欢迎。你会被当作奇迹之父得到人们的敬意。新的亚当，新生人类的奠基人，人类的拯救者。对任何男人来说，这种潜在的权力已经足够——我认为这种权力是远远大于你所能想象的。而你却担心开车没有你的份。”
罗尔夫说：“我所能做而他不能做的就是繁衍新生人类。我们已经得到电脑上所有30到50岁健康女性的详细资料。为得到能生育后代的精子，人们会进行激烈的竞争。很明显会出现近亲繁殖的危险。所以我们要仔细挑选出优秀的、身体健康、头脑发达的女人。”
“我想开车。”接着，似乎为了让自己的用意更清楚，他又说，“从现在起由我驾车。”
“英格兰的总督会赞同这一点。这正是他的计划。”
“我在这里是因为朱利安派人去叫我。我们彼此联结在一起。既然我没有选择，我可以容忍你。我建议你也要有同样的容忍之心。”
“可是他没有精子，我有。”
“你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人，永远都不是这个组织的人。你可以选择加入或拒绝。你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派人去叫你。”
西奥说：“有一件事很明显你没有想过。整件事取决于她会生个什么，对吧？孩子要健康、正常。如果她怀着的是个怪物呢？”
“远征，你是指我们吗？五个逃犯，没有什么装备，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算有地方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这用不着分层领导。如果你乐意称自己为领导，对我没有妨碍，只是不要想着我会不加质疑地服从。”
“为什么要是个怪物？为什么我和她的孩子就不能正常？”
“这次远征我们不能有两个领导者。”
这一刻，罗尔夫心中的脆弱，他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恐惧，最终得到承认并得以表达，西奥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同情。这虽不足以让他喜欢身边这个人，却足以阻止他说出心里的话：“如果孩子畸形、残疾，是个白痴、是个怪物的话，或许对你来说是更幸运的事情。如果孩子是健康的，你余生将成为一个生产精子的试验动物。不要想着总督会放弃权力，即便你是新生人类的父亲他也不会。他们或许会需要你的精子，但是在他们拥有足够多的精子来繁育英国人口和半个世界的人口之后，他们就会认为你可以被消灭掉了。一旦总督认为你是一种威胁，这就很可能发生。”
“好吧。”
可是西奥没有说。
罗尔夫走上前来站到他身边：“我想和你谈谈。”
三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卢克在前，后面是玛丽亚姆和朱利安。她们挽着手，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走得很小心。罗尔夫坐在驾驶位子上。
在第三次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下车伸展腿脚。卢克嘟囔一句什么，也朝灌木丛走去。车灯熄灭，引擎灭火，寂静似乎变得不容反抗。空气暖暖的、甜丝丝的，就像依然是夏季。天高云淡，繁星璀璨。西奥认为远处有一块豆田，他闻到了豆花的香味，不过，这肯定是幻觉；豆花现在应该早已败落，豆子已经长出饱满的荚。
“好了，我们要走了。从现在起，由我开车。”
在最初的一个小时里，他们被迫停下来两次，好让玛丽亚姆和朱利安下车，消失在黑暗中。罗尔夫用眼睛紧紧地追随着她们，她们一从眼前消失就开始不安。作为对他明显不耐烦的回应，玛丽亚姆说：“你必须适应这一点。怀孕晚期会出现这种情况。膀胱受到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