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执行任务不佩戴定位装置，为什么500米内一个布控的人都没有？”
毕羽也正烦乱不堪，指着那上万个集装箱堆成的大山，“我正在想，要不要现在进去搜？”
“这……”毕羽剑眉拧成了麻花，“子心说，云哲会一定会和他产生生理接触，身上不能携带任何物品。而以对方的警觉，一丁点的异常都会让抓捕前功尽弃。她……只准我们跟到这里，我特么的能有什么办法！”
一身黑衣的陆泽言冲过来，揪住毕羽肩上的徽章，“我的人呢？”
“去你大爷的！”陆泽言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什么叫……不可避免的生理接触？”
黑暗中一辆没有开灯的警车飞驰过来，车还没停稳，从副驾上就跳下来一个人。
风城醋王此时恨不得把毕羽打得满地找牙，如果不是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的话——
但昼魇真的会这么不堪一击，束手就擒？即使现在在这片码头上不知道哪个角落中，与他对峙的是战无不胜的霍子心，毕羽也依然有抹不去的恐惧。
“现在的问题是码头太大，集装箱这么多，我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搜……我已经调了警犬过来。”
说服自己同意这个疯狂诱捕计划的时候，霍子心这样说。
“等不了你了，少爷我自带警犬——肉肉我们走！”
“之前所有的案件，嫌疑人被抓住后都当场死亡——而这一次是他，他绝对不会活着就范的。我不要一具尸体，我要他活着，我要他经历被公审和等死的滋味，否则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就太容易……”
一道巨型黑影从毕羽身边窜过，毕羽一脸惊讶，“阿拉斯加可以当警犬用？”
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纵容霍子心，纵容她用任性妄为的方式，去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少废话，快给我跟上——今天没事就算了，有一点闪失，我放它去把你公安局都拆了……”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羽心脏感到一阵麻痹，快要呼吸停滞。
——
距离和霍子心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如果计划照常进行，她应该已经带着人出来了。但此刻眼前只有茫茫的江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云哲梦寐以求的时刻。
午夜时分的货运码头，毕羽远远地看着夜幕中林林总总的集装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霍子心安静地躺在床上，云哲在身边侧身望着她。
——
头顶的流动的星空图宛若真的浩瀚宇宙一般，深邃磅礴。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想吞噬别人的人，都可能会遭到反噬。”
原来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想做的，不过是和身边这个人，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星星——那场只属于她和林琛的流星雨，现在自己也拥有过了。
他对着已经失去知觉的霍子心温声说道，久久地凝视着那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
如果这一刻，时光倒流，回到十五岁生日的那天。如果那个初见的冬日，他往前走出了那一步，陪着她一起把奄奄一息的流浪狗送到了医院……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需要长期靠安眠药入睡，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对麻醉类药物，极不敏感。”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所以在这场游戏里，他永远不会停止把杀戮继续下去。
云哲怀里的这具身体，散发着毒品般的芬芳气息，有着从未有过的顺从。
对不起——即使我不再由任何人驱使，这最后一关，谁也不能让我止步。
霍子心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陷入了虚空之中。
云哲的手拂过霍子心的脖颈，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击打在心上，温暖坚定。
几乎是同样的时间，云哲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就这样吧——云哲有些悲哀地想，刀锋已经划过了霍子心洗白的皮肤，眼看就要血痕毕现。
就这不到0.1秒的时间，霍子心掉入了意识的真空——这一次的催眠来得猝不及防，裹挟着致命的风险。
一道闪亮的白光划破了眼前，闪光弹让云哲落入短暂的黑暗。一个庞然大物从背后踏上他的身体，把他狠狠掀翻在地，下一刻他的手腕已经被冰凉的东西锁住。
床底下有一个暗藏的开关，他趁霍子心抬头的功夫按了下去，头顶的星空图流动了起来。金色的星团围绕着画里的人物开始转动，越来越快，霍子心的头顶出现了一条银河。
手铐——他最讨厌的东西。
正是这一丝慌乱，给了云哲一个机会。
眼前模模糊糊地有一个修长的影子，在床边低头唤醒霍子心。旁边站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狮子，咸腥的口水滴在了云哲手上，黏糊糊的。
如果云哲现在连陆鸣都有能力反制，那会不会陆泽言的安全，已经不在陆鸣能够保证的范畴？
最后的最后，居然输给了两只狗？
但从云哲镇静诡诈的表情里，她感觉到了一丝超出自己掌控能力的危险——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云哲还想反抗，已经堕入了无穷尽的黑暗。
如果她的安排顺利进行，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人找到了陆泽言。
等待他的，从此都是他此生最讨厌的命运。
所有的一切都在霍子心的计划之中，唯有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丝慌乱。
——
“可是我也说了，不是只有陆鸣一个人，想成为这个游戏的主宰——如果换我来操控《昼魇的世界》，他对我就只是一个障碍，我怎么会管他的死活——更别说我很期待，如果我像对待林琛那样，让你们的故事再重演一次，想象一下，会有多精彩？”
码头上所有的射灯渐次关闭，排成一溜的警车也呼啸而去，尖利的警笛声回荡在整个城市里，宣示着今夜，这座钢铁森林里，不再有悲剧。
“既然你也说了，陆泽言才是陆鸣的终极实验对象，游戏没有结束，他不会让实验对象消失——陆泽言的安全，不需要你的担心。”
陆泽言抱着霍子心坐在车顶，等待着天明。
“我想了一下，一直到现在为止，你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你那个小奶狗——你是铁石心肠还是故作镇定，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吗？”
一个小时前，城中村里的一间民房发生了煤气爆炸事件，事故中有一名五十多岁的齐姓男子死亡。
霍子心站着不动，云哲觉得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该男子生前，在CBD的一处工地上从事塔吊高空作业的工作。据附近居民反映，此人沉默寡言，深居简出，搬到这所偏僻的民房中，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他现在应该，已经和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在我安排好的地方团聚了吧——上次在铁塔之上，两个人聊得不太愉快，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
“我早该想到了——能够熟悉塔吊的设计，知道从作业梯进入操作间，还能熟练吊起陈叔叔尸体的人，很可能就是工地上的人。老齐那天走到塔吊下发现尸体，其实就是凶手作案后再次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陆鸣，竟然伪装得这么深。要是我早一点想到这一层，也许他……”
“这么关心我们的‘教父’？”云哲眯起眼睛，陆鸣总是很喜欢让自己这么称呼他。
陆泽言摇头：“那晚在铁塔上，他和我聊了很久。我那么想见到他，但是他当晚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话——我不可能成为他想让我成为的人。虽然他放我走了，我也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妈。
“不要绕弯子，你还是告诉我，陆鸣现在在哪儿？”霍子心的承受能力也快到达极限。
抓我的人是云哲，想杀我的人也是云哲——但这不代表着我能接受他，甚至，我连同情都没有。一个算不上‘人’的人，不值得救赎。”
这条追凶之路，实在是太长太长——浸透了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才最终走到了这里。
陆泽言转过来看着霍子心，“你会害怕吗？我是那个人的儿子，可能我……”
如此复杂又交叠的情绪和动机，让整个游戏呈现出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混乱，也让背后的真凶浮浮沉沉，时而被怀疑，时而又被推翻了嫌疑。
“在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不一定是陆鸣的儿子。即便是，你也不会成为他——”
在这个过程中，陆鸣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能够亲眼看到陆泽言成为自己想让他成为的人。而云哲却是在迷恋着霍子心的同时，既挑战她、试图驯服她，又享受潜伏在她身边，亲近她、欣赏她的快感。
陆泽言下意识地看向腕上的智能手表，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他更想知道结果。
这便是在分析《昼魇的世界》的设计者的犯罪特征时，霍子心和陆泽言看到的矛盾性。陆鸣的目的是教化陆泽言逐渐异化，成为和自己一样能够延续这样‘伟大’事业的人，而云哲的主观目的，却一直围绕着霍子心展开。
他不知道，当手表响起，DNA鉴定的结果出来，会不会改变霍子心对于这件事情的决定。
所以当陆泽言误打误撞成为游戏用户的那一刻起，对于陆鸣而言我就失去了价值——既然我早晚要被人家所取代，我为什么还要做别人的实验对象，做被人操纵的工具？虽然只是一场游戏，但谁不想做别人命运的主宰，我——也不例外。”
“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
他扯起嘴角冷笑，“当陆泽言出现在你身边，被牵扯其中，平时很少主动联系我的陆鸣突然变得很兴奋。我居然那么晚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苦心孤诣设计这么大一个棋盘——他终其一生想改造的对象，不是我，更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的儿子——而我，不过是陆泽言的替代品，一个可怜的炮灰。
“还行吧……俗气程度三颗星。”霍子心踢踏着腿，望向逐渐明朗的江面。
“这些基本都是由我独立设计并完成的，陆鸣只是在背后提供了一些必要的支持。实际上，我一个人也能支配这个实验继续下去。”
“要不要给你也定制一个，凑成一对情侣表？”
“郑霖宇、舒婉婷、余栋、邬晓君，他们都说明，十年后的实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升高的温度蒸发掉了云哲额上的水分，凝固的汗液在他脸上形成了斑驳的痕迹，让本来精致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狰狞，倒真的很像画上的小丑。
陆泽言送她的礼物，是一块特殊定制的手表。表戴在陆泽言身上，而霍子心可以通过与之匹配的定位器，随时随地知道陆泽言的方位。
针对可以顺利进入到进阶关卡的用户，云哲会通过视频向他们传递必要的技能，让他们严格按照设计好的杀人计划，在风城掀起一场漫天的腥风血雨。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手表，霍子心才会胸有成竹，一边主动掉入云哲的陷阱把他支开，一边派人去把陆泽言救了出来。
他可以不借助任何手段就能洞察普通人内心最隐秘的活动，他也可以调动自己催眠的能力瞬间攫取他人的意识。凭借心理医生的职业便利，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窥视他人的秘密，选取出符合陆鸣条件的潜在对象，并通过重新设计的杀人游戏，来对这批既定的对象实施操控和教化。
“老毕说，云哲丢掉了你身上所有的物品，导致他们一开始也找不到你的位置。好在手表掉落的地方离囚禁你的地方不远，才在最后一刻找到了你——否则……”
他把林琛、霍子心和自己画在了同一副画里，夜夜相对，但丝毫不影响他白天面对霍子心的时候，扮演一个不动声色、和风沐雨的知己。
“没有否则。”陆泽言站起来，“怎么样，答应我吗？”
他从一个被迫杀人的傀儡，变成了一个真正冷血的杀人机器。
在那块带着小红点的定位器上，开机屏幕上有几行字。
整整十年，云哲从陆鸣那里学到了倾囊相授的一切。
第一段是，“谨以我最宝贵的东西，献给我最爱的人——生日快乐。”
“包括他最引以为傲的本领——催眠术。”霍子心不客气地打断他。
第二段是，“而少爷我最宝贵的东西，是我的自由。现在双手奉上。”
“解决掉林琛的那一刻，我知道，实验不可能再继续下去。陆鸣认为，实验的失败，是因为我经验不足，杀人的能力也不够。所以很快我申请了赴美留学，在美国的那几年，他对我进行了面对面的训练。”
最后一句是……
“你们的‘实验’很顺利，十一名无辜的女性为了你们这不知所谓的疯狂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果不是我从你的手里侥幸脱逃，如果不是林琛的死……早已有更多的人成为这场杀戮游戏的牺牲品。”
“所以，嫁给我好吗？霍子心。”
从云哲的自嘲里，霍子心读到了头顶那副星空图里小侏儒的情绪。但这完全不值得同情，她只想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陆泽言轻声问道。
云哲笑了，“别无选择的时候，错误的选择，也就是正确的选择。更何况，不久你就成为了林琛的女朋友。林琛是什么人，我这样一个出身复杂的穷小子，有和他公平竞争的机会吗？”
一缕金色的晨光从云缝里落下，让暮色逐渐褪去。
霍子心垂着眼皮，漠然扫过云哲伤感的面庞，“杀人这样的错误，永远不可能一笔勾销。你和陆鸣这种人纠缠在一起，又怎么可能逃脱。当你在水库边做出第一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只有现在这一种结局了。”
陆泽言的手表界面上响起滴滴两声，但谁也没有去看那条最终的短信。
云哲往后挪动下半身，斜倚着床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不骗你，认识你的时候，我无数次地考虑过，切断和陆鸣的联系，退出他所谓的计划，做一个正常人——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心底的恶。”
对于霍子心而言，DNA的结果，并不重要。
理所应当地，我成了他最好的利用工具，也是他的第一个实验品。”
霍子心仰头凝视着他，无比认真……
一方面，萌萌死后陆鸣受到了警方长时间的调查，被迫流亡海外，不方便再在国内继续作案。但同时，独在异乡的生活放大了这个人内心的孤独和扭曲，他急于重操旧业，通过杀人的方式来获取成就感。他在邮件里告诉我，他想做一个实验，证明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扭曲的一面，就是人性里无法去除的恶——而如果能控制人性的恶，就能激发人成为杀人的工具。
“想让我答应的话，你得——先打得过我。”
“差不多在我考上大学之前，陆鸣就已经设计出了一个原始的杀人游戏模型了——我是第一个用户，也是唯一的用户。那时他已经潜逃到了国外，我和他通过一个邮件秘密联系。
——
自己这样的人，不可能拥有一段善始善终的感情。更何况还有那个人，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分尸狂魔，他扼住自己的喉咙，牢牢地把控着自己的命运。
“陆先生，根据陈山墨先生生前的遗嘱，您可以获得他全部的财产。但依据法律程序，我们得对你进行DNA鉴定——您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怀疑你和陈先生的亲子关系，而是家族财产继承，必须要通过这样的流程。”
他怎么能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的秘密——一个侥幸逃脱的杀人犯，也许哪一天隐藏在心中的罪恶就会沉渣泛起，大白于天下。
“我无所谓。DNA报告一送来，你就赶快念吧。”陆泽言耸耸肩。
云哲心底的火化只闪烁了片刻，就被踌躇的脚步所绊住。
他对父亲的财产，其实根本没有兴趣。他遗憾的是，自己没有机会，亲口叫他一声爸爸——也再也没有弥补遗憾的机会。
云哲认识那个女孩身边姓宋的同伴。那是隔壁学院远近闻名的女神，在社团活动里还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也许，自己可以通过这层关系，认识这只可爱的小兔子。看起来，她还是名花无主，懵懂无知的样子。
和老齐——也就是陆鸣的DNA鉴定比对最终表明，两人之间不存在亲子关系。
那个女孩有着和萌萌一样柔软的长发、小巧的鼻子，一样清澈见底的笑容。她蹲在地上逗狗的样子可爱极了，活脱脱一只软糯的小兔子——跟十五岁那年的萌萌，别无二致。
得知了最终的结果，苏昀又哭又笑——她和儿子都可以放下这个背负了二十年的包袱，只是付出的代价却如此沉重。
那个冬日，在学校马路边遇到蹲在地上救助流浪狗的霍子心时，他恍若看见一路的繁花似锦，骤然开尽。
不久后母亲移居海外，远离了风城这个伤心地。而父亲留下的偌大家业，总归还需要有人来处理——可是对与陆泽言来说，他只想尽早交接完一切，买上一杯芝士奶盖，去接霍子心下班。
那一刻，云哲其实有些后悔——这一生他最想的东西，从此再没有得到的可能了。
昼魇的案子终于结束，她现在可以闲下来好好思考，要不要当陆太太这件事。
骤然膨胀的一团火焰吞噬了所有，云哲背身躲过灼烧的气浪，羽毛白床上的红色花瓣被热流吹起来，飘得到处都是。
想到这儿，陆泽言的神思飘到了远处。要命的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她，这好像遥遥无期。
豆大的星火划出一道准确的弧线，落到林琛脚下。云哲从他脸上看出了片刻的疑惑，随即又成为了通透。
“这……”
云哲感到一丝解脱，又觉得索然无味。“哒”地一声，黑暗里燃起一道小小的火苗，他看清了那张坚毅平静的脸。
经过了一段诡异的沉默，宣读遗嘱的律师从报告中抬起头来，露出非常古怪的表情。
林琛终于踏上他心仪的位置，平端着手里的枪，姿态优雅，高度戒备。
“非常抱歉，陆先生——我手里的这份鉴定表明，你和陈山墨先生，没有血缘关系。那这样一来，你恐怕……”
云哲无数次地潜入过这里，直到一切都被改造成随心所欲的样子。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处暗河，每一个死角，每一处沼气的裂缝。
陆泽言没有听见后面的话。
而他本人，正是这该死的宿命。
他只想知道，既然自己不是陈山墨的亲生儿子，那只有一种可能……陆鸣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只不过，再坚不可摧的东西，在宿命面前，都不堪一击。
既然如此，当时在煤气爆炸里死去的又是谁？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个有本事逃出去，一个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果然是天生一对。
他忽然想起，在核对尸体身份时，因为陆鸣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因此没有找到相应的DNA比对，是凭借尸体特征确认死者身份的。
他知道，那个人是林琛。
难道……他屏住了呼吸。
云哲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背后的死角，等待着这个不速之客。羽毛床头亮着一盏虚弱的灯。借着这亮度，照出通道尽头那个高大瘦长的影子。
桌上的手机静默亮起，一朵熟悉的玫瑰花，旋转跳动。
除了一下一下的滴水声，通道尽头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虽然来人极尽可能地轻巧，在这封闭狭窄的世界里，谁也藏不住秘密。
“游戏有新的任务解锁，要现在开始吗？——”
这是他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她本应插翅难逃，却偏偏凭空消失了。
倒计时：
他本打算在这里和她完成最后的仪式，无论这是开始还是结尾。
10
室内中央那张心形大床，由白色的羽毛制成，点缀着新鲜的玫瑰，花瓣上的露珠都还在颤抖。
9
这里是他特意为她打造的。不同于外面的潮湿阴冷，这里干燥、温暖，是暗黑世界里最光明的所在。
8
昏昧不明的幽暗里，沉闷的水滴声从远处，沿着细长的甬道传进来，敲得他心脏快要碎裂。
7
云哲再回到地下的时候，霍子心已经消失了。
……
十年前。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