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周以涵带着两个女孩从外面回来了。他在餐厅里打量了一圈，问白羽，“小乔还没回来吗？”
这说到贺天明的要害处了，他笑嘻嘻地，“办，肯定要办！老婆的伴娘我可吃罪不起，我闭嘴我闭嘴。”
“小乔先生吗？我上午从码头回来一直在这里，没见到他人，还以为和你们在一起。”白羽认真地说。
霍子心斜睨了他一眼，“贺天明，下个月婚礼还想不想办了？”
“我们三个人出去瞎逛，路上给他打电话，想问他看完日出回来走到哪儿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会合。但电话一直打不通，转了好大一圈也没遇见人，还以为他已经回来了。”
贺天明也跟着起哄，“子心是个很警觉的人，需要这种方式叫早，可见昨晚你俩有多累了！”
采儿爬山也不能忘记漂亮，穿着高跟鞋走了这么久，坐下来捶腿，“周胖子你再给他多打一个，看他死哪儿去了。”
宋悠悠打趣陆泽言，“你开什么玩笑不好，拿这个说事，她没有当场殴打你算给你面子。”
“除了云肆附近，手机没有信号是经常的，多半打不通。”叶老板特意给他们留了饭，招呼三个人先坐下来吃饭，霍子心他们在贺天明的带领下到海边转了转。
一顿午饭的时间，霍子心在问了N遍，“真的没有案子？”
等到这顿午饭结束已经下午两点过了，采儿把餐桌上堆成山的虾蟹外壳拍下来，还拉着庄雯卖萌自拍，再把照片上传微博上。
这几个字比闹钟还灵验，霍子心猛地醒来，起身就要往外跑，“哪里的案子？
打打闹闹一直到了快五点钟，天气逐渐变得有些阴沉，乔智还没有回来，电话也始终打不通。周以涵有些纳闷，“这出海去看日出也该回来了，他该不会有什么急事走了，没有跟我们说？”
他狠狠心，学着马克他们的口气，“心爷，有案子！”
采儿想了想，“不会吧！能有什么事，再说他就是要走，也会跟我们说一声才对。”
和贺天明宋悠悠四个人的微信群里弹出了几十条信息，都是重复的问题：“还没起来？昨晚很累吗？快起来啊，叶老板去海边钓了一车的鱼，中午吃海鲜！”
白羽听了他们的对话，主动说，“今天白天阿水是在往岛上接送客人呢，我问问他，小乔先生有没有坐船。但是阿水不太会用手机，回复可能会慢一些。”
陆泽言睁开眼，旁边的霍子心蜷缩在床另一头，弯腰抱膝像只窝着的猫儿，被子也好好地盖在霍子心一个人身上。
晚餐前白羽捎来了消息，“问过阿水了，乔先生没有乘船，所以人肯定还在岛上。”
这一夜睡的深沉，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我估计也是。下午回房间，他背包还在房间里，我就想他肯定不可能自己回去了。可是这整整一天了，人在哪儿呢？”周胖子皱起了眉头。
霍子心没再听见他的话，而是就保持这个姿势，呼呼地睡了过去。
霍子心一行四人刚好从外面回来，最后这句话引起了她警觉，问道，“小乔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两个字阻止了陆泽言。他静了静，把霍子心垂下来的碎发拢了拢，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许久才说，“活成替身，就真的这么让你好过吗？”
“是啊。别说去看日出了，这会儿日落都该看完回来了，好好的人去哪儿了呢？”
霍子心嘻嘻笑着，拍着他的肩，“反正我是不会输的，昼魇，他输。”
宁采儿圆眼大睁，“这天都黑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叫陆泽言忍不住想吻她。他还没有失了分寸，只是又靠近了一些，慢慢低下头来，接近那好看的眼睛，感受着她的吐息。
“应该不会。”叶辛从三楼下来，“这几年成立了自然保护区，除了游客，还经常有科考学者上岸，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他靠过去，望着她，“谁输了？”
正讨论着外出探险的程氏夫妇回来了。两人都是从头到脚的专业户外设备，登山鞋上全是泥，疲惫又兴奋。
霍子心已经有些迷糊，陆泽言反而更清醒一些。他见她醉眼惺忪，唇角保持着笑意，心里有股暖流在汩汩地流动。
采儿问赶紧问道，“哥哥姐姐，你们今天在山里，有没有碰见小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中途陆泽言又到一楼大厅里取了两次酒。直到月色都淡了，两人面前的空瓶七倒八歪的，才算尽了兴。
“白天倒是遇见不少游客，但是没有见到那位文艺小哥。”他们这才发现昨天餐桌上的十一个人，现在少了一个。
这好像是陆泽言第一次见霍子心笑。许是压抑久了，需要酒精的催化才能有一丝放纵，陆泽言也觉得今晚的烈酒极为甘甜。
“真是奇了怪了……”庄雯一直寡言少语，这时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她挑衅地勾勾手指头，“来。”
“先吃吧，边吃边等。”郑律师举起了筷子，笑呵呵地，“也许吃着吃着就回来了。”
陆泽言把酒瓶往前一放，“我就想看看，霍刑警，有没有什么事是不敢的。”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小乔都没有出现。
霍子心摸摸头发，挑眉道，“怎么，别的方面都输给我，想在喝酒这事儿上，赢我一回？”
小乔失踪的消息是由白羽转达的。幺幺后半夜发起了高烧，小柯请假带她到主岛的诊所看病去了。叶辛需要亲自采购些东西，便也跟小柯一起坐阿水的船离岛了，留下了白羽招呼霍子心他们。
陆泽言走过来，见霍子心身披月光，眼睛里带了醉意迷蒙，更是可爱。他冲他晃晃手里的酒瓶，“你看我拿了什么好东西。”
“那三个小乔先生的同伴一早就上山找人了，郑律师看他们着急，也跟着去帮忙了。”白羽不急不躁地描述着。
有多久没有过过这人间的日子了。霍子心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的念头。
霍子心觉得这事有些古怪，说，“他们走的是哪个方向？”
空中只有一轮孤独的月，只照的清眼前。远处黑夜的海面上，烟波浩渺，没有任何船只或灯塔的光亮，只看得见一重接一重的黑浪，在咆哮嘶吼。偌大的云岛上，只有云肆这一处建筑里亮着灯，万籁俱寂，更显出这灯火里的人烟气。
白羽指着岛上与云肆相反的方向，那里是云岛上最高的山。“看日出的话，应该是在山顶，他们四个人往那边去了。”
出于职业习惯，霍子心平时都滴酒不沾，难得被一群年轻人的活力所感染，也跟着喝了不少。酒后微醺的霍子心脸上飞出两片绯云，进房间后她坐在露台上，想就着海风醒醒酒。
看霍子心的神情，贺天明知道今天的日光浴又不可能了。但有宋悠悠在，他也不好发作，也表示愿意去山上寻人。
言下之意，他们只有对陆泽言有点担心，一点不着急霍子心的安危。
陆泽言想到熟悉地形的程氏夫妇能够帮上忙，又问白羽他们的去处，白羽说，“昨晚睡前听程先生说，他们昨天累狠了，今天不想出去了，在房间里歇一歇。”
走到二楼楼梯口分别，贺天明缠着宋悠悠两人如连体婴般地倚在门上，冲陆泽言挤挤眼，“春宵珍贵，但要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啊！”
“那如果等下他们起来了，我们还没回来，就麻烦你找他们帮忙，也一起到山上找找。”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一干人解散了各自回房。三对年轻人是最早预定的，都和叶老板一起住在视野最好的三楼。郑律师住在贺天明房间隔壁的202，紧挨着小柯母女。
怀着找人的目的，原本旖旎的风光变得索然无味。霍子心走在前面开路，贺天明三个跟在后面，越往海拔高的地方走，植被就越发密集。
郑律师也站起来，“你一个人怕是搞不定，我帮你扶他上楼。”
正午时分他们在山顶遇到了郑律师、宁采儿和庄雯，躲在山顶的树荫下面，空矿泉水瓶子散了一地。
“怪了哈，今晚这小子这么快就醉了。”小乔微皱了眉，“那要不今晚就到此为止，咱们明晚再续。我就先带他上去了。
宁采儿脸上的妆已经花了，颇为急躁地，“警察姐姐，你来了正好，我们觉得乔智可能出事了。”
“不去……”周胖子开始口齿不清，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下，不多时就响起了鼾声。
陆泽言是最后一个爬到山顶的，他一眼望去，问，“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周胖子呢？”
小乔哼了一声，“切，来之前都说的好好的，要去拍日出大片呢。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这山上的路七拐八拐，还有很多岔路。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四个人分头找了，约好了12点在山顶汇合，周胖子还没到。”
郑律师表示起不来，连带着小乔的三个同伴也开始摆手，“今晚都喝了不少，早上多半起不来，文艺青年，要不就算了吧？”
陆泽言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这时候的太阳虽然毒辣，但霍子心看着那日头上的云彩，远处的天际线压着黑云，燥热的空气里有不安的气流搅动。
霍子心他们前一阵为了宿舍陈尸案昼夜颠倒，对早起自然是没有兴趣。那对户外夫妻也摇头，“我们以前登山常看日出，腻了。”
她让郑律师带着两个女孩下山，回头对自己的人说，“趁天气还不错，我们得快点了。”
小柯把女儿带到厨房去弄吃的了，小乔提出了一个浪漫的提议，“明早五点我想去山顶拍日出，有一起的吗？”
两个小时候后，他们在离山顶很远的山坳里发现了异常。
所谓的女鬼是一个长得秀气可爱还会眨巴眼的小娃娃，失态的采儿窘了。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姐姐吓到你了。这孩子我们上次来那会儿刚学会走路，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贺天明。他趁四下无人，想跑到山崖边的草丛里上厕所。提裤子的时候贺天明看到从自己站的位置附近，有一溜直直往下的草被压倒的痕迹。
小柯抱歉地搓搓手，“这是我女儿，还没上学所以我平常就带她在岛上住着。实在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他狐疑地探出头往下看，在山坳底部，有一只穿着旅游鞋的脚，姿势诡异地扭曲着，明显被折断了，一动不动。
“妈妈，我饿了……”幺幺有些痴痴地望着餐桌上残留的小食。
“悠悠……”贺天明虽然有一个当法医的未婚妻，平生却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幺幺，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呀？”
霍子心和宋悠悠一马当先，两个男的辅助，摸索着花了半小时，手脚并用地下到山崖下面。
这一声惨叫过后，有个人匆匆赶来，弯腰搂住小女孩，紧接着打开了天花板的大灯。
尸体仰面躺着，宋悠悠蹲下来把他翻过来，脸上一片凝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