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部戏剧纪录片，”他说道，“不会面面俱到。”
“我指的是你指使大卫·舍伯恩利用丹被绑架一事，来提升你的媒体关注度。我指的是你让他跟踪艾玛，吓坏了她。”
丽兹笑了：“我猜也不会。但如果你真继续做这个节目，那媒体也许会对所有的细节都很感兴趣的。”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分明显示自己清清楚楚知晓丽兹指的是什么。
“我不在乎，”他说，“我很欢迎媒体来报道。而且不管如何，你打算说我什么，我都会否认。我的媒体朋友们可以把故事编成很多版本，丽兹。”
丽兹为他的厚颜无耻感到惊讶。他似乎是认真的。她嘲笑说：“想都别想。我想你的纪录片里不会详细描述出你对艾玛造成的伤害吧？”
“他们不可能都是你的朋友。”
她竟然觉得有必要问这个问题，这似乎让他感到吃惊：“因为这是个很棒的故事。充满戏剧性、悬疑感、神秘性和情感。观众们会喜欢的，丽兹。你真的应该参与其中。现在改变主意还不迟。我们真的很重视你们的参与。”
“是啊，但我也有一些强力的盟友。如果我是你的话，要找他们就会很慎重。你也许会发现你和你的朋友们因为各种错误的原因而上了头条。”
丽兹决定先缓一缓：“你们为什么要做那部纪录片？”
“威胁啊，”丽兹说，“你竟然没有开始贿赂，我真失望。”
“一家电视制作公司，”他回答说，“而且是非常成功的一家。自从几年前我们创立了烟花，就一直是重量级公司。我们在这一行很受推崇。”
盖伊瞥了一眼壁炉上的钟：“过几分钟我有一通纽约打来的重要电话。”
丽兹不为所动。事实上，她感觉充满了勇气，因为知道自己手上筹码更多。“我知道烟花影业是什么样的公司。”
丽兹现在知道自己让他感到了压力：“这一系列问题让你不舒坦了？”
“冷静点，丽兹。”
“一点也没有。”
“钱是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她说，“而且我有道德准则。不像你和你的公司。”
但他的表情透露了实情，是时候直击要害了。“为什么烟花影业要利用参加节目的人牟利？”
“当然了，”他说，“我是娱乐业的。你也是，做生意就是要赚钱，要有收益。别假装不在乎钱，丽兹。”他笑了，就像是刚刚将军的象棋选手。
“我们不利用任何人牟利。”
丽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而且有利可图，对于你和你们其他董事来说。”
“所以当有人投诉你们对待他们的方式时，你们没有采取贿赂？”
“的确，”他说，“你的确是说过。但我必须说，你们谁都不想参加我那部势必极其有趣而充实的纪录片，这让我很是失望。”
“我觉得你在胡乱指控之前应当先弄清事实。”
“我已经说过了，不会参演你的作品，”丽兹反驳说，“我其他的朋友也不会。”
“哦，我弄清了。你们威胁过多少人，要他们闭嘴的？”
盖伊摊开双手：“随你高兴，丽兹。要知道，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出色的女主演。你内心有真正的激情，不是吗？公众就是喜欢这种东西。我想让你出演我们接下来的一部作品。”
“你和谁谈过？”
“是的，就这样，”丽兹回答说，“我不打算久留。”
“这还真无关紧要，”她说，“你公司的工作方式是在犯罪。我肯定警方会对此很感兴趣的。”
“那至少坐一坐吧？”盖伊说道，“我们真要站着说话吗？”
“艾德里安·斯宾塞，”他说，“都是他告诉你的，是不是？”
“不用了，谢谢，”丽兹说，“我不是来这儿接受款待的。”
丽兹没回答。
丽兹跟着他来到客厅。墙壁上依然挂着镶框的电影海报作为装饰，钢琴则矗立在角落。“我正在吃早午餐，”他说道，“你要吃点或是喝点什么吗？我还剩了点馅饼。”
盖伊笑了，似乎又重获了一些底气：“你的沉默就是你的答案，丽兹。让我猜猜，艾德里安·斯宾塞几天前联系了你。我说得对吗？”
“没事的，丽兹，”丹说，“我就在外面等着，如果他想这样的话。”他没有看盖伊。“但如果你需要我，就直接走出来。”
丽兹再次保持了沉默。她不想把艾德里安·斯宾塞牵扯进来，尽管现在这似乎不可避免了。
“别威胁我，丽兹。”
“我们本来觉得艾德里安·斯宾塞是烟花影业勤奋而忠诚的一员。结果上周，我们发现他一直在恐吓一位老妇，让她加入接下来的一个节目。鉴于他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一新投诉，我们不得不解雇了他。”
“我们可以就在这条街上说，”丽兹说，“我肯定邻居很乐意听听你干的坏事。”
“你撒谎。”
“因为，”他说，“我的屋子，我定规矩。如果你要进来，那就得守规矩。”
“你想相信什么就信什么吧。我们炒了他，现在显然他觉得愤愤不平。所以他就和你说了那些作为报复。这都是谎言，丽兹，那人是不可信的。他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为什么？”丽兹问道。
“你确定说的不是你自己吗？”
丹和丽兹面面相觑。
盖伊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他的反应冷冷的。他站在门口，思索着下一步：“你最好进来，但只有你，丹不行。”
“难道你不是还因为艾玛拒绝电影角色而怀恨在心？难道这部纪录片不是因为你想要报复？”
丽兹决定直截了当。说实话，她等不及要看他作何反应了。她想让他那得意扬扬的表情立刻消失。“谈谈你在烟花影业的角色。”
“绝对不是，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纯粹是商业决定。”
“我猜也是，”他回答说，“具体是谈什么呢？”
但他的脸是不是抽动了一下？
“我们要和你谈谈。”丽兹说道。
“这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伤痛。”
他们走进院门，按响了门铃。没有人应答，所以丽兹便又按了一次。她已经对盖伊·罗伯茨在家不抱希望了，随即却又听到屋里传来声响。他们听到门锁滑开的声音，然后门就朝里打开了。盖伊·罗伯茨的浅金色头发依然短而杂乱，他那湛蓝色的眼睛盯了他们几秒。他的穿戴无可挑剔，一件设计师品牌的敞领白色衬衣，一条深色裤子，戴着的单只银制耳钉在上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丽兹，丹，”他最后开口道，“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他耸耸肩：“如果你觉得会对你带来负面影响的话，那就别看。”
在十月上旬，丹和丽兹曾陪同艾玛来过盖伊·罗伯茨家，向他询问那个装成斯蒂芬·迈尔斯的不知名跟踪者，大卫·舍伯恩曾拍到那人与他交谈。经过几番逼问，盖伊透露出那是个没有工作的演员，名叫斯考特·古尔丁。盖伊·罗伯茨提供的这条信息解开了谜团，但是丽兹对他丝毫没有感谢之情。
“谢谢你这十分有用的建议。我想你已经听说彼得·迈尔斯越狱了吧？”
“可惜里面住的人是那么卑劣。”
“我听说了，是的。”他没有显露出任何感情。
丹仰望着顶层的窗户：“我记得里面还要更豪华。”
“我打赌你可开心了。你的节目更具戏剧性了。”丽兹决定不告诉他艾玛失踪了。她觉得自己可受不了他那假惺惺的关心。
“漂亮的房子，不是吗？”
“也许你该走了。我的跨洋电话随时可能打来。”说完，角落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谈话能结束了，他看上去松了口气：“丽兹，你不介意自己出去吧？”
“对，就是这幢。”
“别担心，我很乐意离开你。”
“就是这幢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丽兹指着他们左方的一座乔治时期风格的白色房子说道。
丽兹走出房间时，听到了盖伊·罗伯茨拿起电话问好。他正冲着一个叫布拉德的人滔滔不绝，声音很大，丽兹觉得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哦，是啊，真高兴电影这么成功，布拉德，我的哥们儿。我强烈预感能冲击奥斯卡。”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盖伊·罗伯茨的家。阳光一束束地穿透隐秘街道两边成排的树木。路边停着保时捷、奔驰，还有法拉利，甚至还有一辆莲花跑车。丽兹现在总算明白罗伯茨是如何能够负担起位于诺丁山这最得天独厚之处的豪华房产了。他不仅仅是一位选角导演，他还是一家成功的电视制作公司的董事。烟花影业旗下有好几个轰动性的节目，几家大频道争相邀宠。
丽兹在前门附近的楼梯下停住了，现在听不到他的说话声了，她泄气地摇了摇头。她感觉自己好像表现不佳。但她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是啊，伤到了他一点点——有那么一刻，他绝对是在竭力抵抗。但是她没有像所期望的那样，对他造成迎头痛击。确实，谈话结束时似乎是他占了上风。为此，丽兹辜负了自己，更让她难受的是，她辜负了艾玛。她原地伫立了一会，很想等他打完电话后再进去试一试。然后，她听到楼上传来了声音。
丹和丽兹向威尔解释了他们的想法，建议在他们去找盖伊·罗伯茨谈话期间他留在公寓，以防艾玛或是警方来电。他同意了，所以那天上午晚些时候，他们去了诺丁山，路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查看一下手机，生怕错过了威尔或是警方的电话。他们还在路上预演了一下对付盖伊·罗伯茨的策略。丽兹倾向采取更为强势的态度，而丹则劝说她不要这样。但是他知道丽兹只要这股劲儿上来了，就基本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这房子里还有别人？
第33章
她仔细听着。是还有其他的声音。绝对还有别人。这似乎很荒谬，但她的第一个想法是：会不会是艾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