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艾玛鼓起了说话的勇气。这个消息出乎她的意料,而一想到彼得·迈尔斯在外游荡,不受约束,还真叫人惊恐。“我们该怎么办?”艾玛以为盖斯尼尔能直接给出一系列的建议,但是他只是在那儿坐了几秒钟,思量着该怎么回应。他的犹豫让人担心——她希望他所有答案都挂在嘴边,张口即来。他通常是那么有把握,那么自信。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是的,”盖斯尼尔说,“但是他入院的原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逃出来了,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这很重要。”
“那个,”他开口说,“我知道这很令人担忧,但首先要说的是,大多数越狱的罪犯都会在24个小时内被抓获。所以我也确实预计他会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被缉拿归案。如果只是趁机逃脱,一般几小时内就能被抓获,因为罪犯没有计划——没有藏身之所,没有躲避之处。全国所有执法机构都接到了警报,所以一旦他出现在公共场所,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
丹摇了摇头:“就算罪犯也有隐私权。”
“你这么觉得吗?”艾玛说,“他只是趁机逃脱吗?”
盖斯尼尔迟疑了一下:“恐怕这一点我不能透露。”
“当下是这种假设,”他确认道,“他去医院是有真正原因的,所以办案的警察认为他只是利用了减弱的安保力量。他身边当然是有警卫的,但看守力显然要比监狱低。”
“治疗什么?”丽兹说。
“我不明白,”丽兹说道,“他怎么能从警卫身边逃脱的。他们不是应该时刻都盯着他的吗?我是说,这家伙很危险。不该让他一个人在医院四处走动的。”
“那个,很遗憾,以前也有过越狱的案例,”盖斯尼尔回答说,“虽然这很罕见。谢天谢地。但是彼得·迈尔斯不是从监狱里逃脱的。他是在医院接受治疗时候逃走的。”
“这一点正在调查之中。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并重新逮捕他。问责可以迟些再说。”
丽兹接着说:“但他怎么逃得出来的呢?他不是被关在戒备森严的监狱里吗?这种地方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走出来,不是吗?”
“我们该担心吗?”丹说道,“你觉得我们有危险吗?”
“今天下午。”
“老实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们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他很危险。所以还是谨慎为妙。但是,这是一个重要的‘但是’,彼得·迈尔斯把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当成目标都是很反常的。他的首要目的应当是逃脱追捕,直接冲这儿来,冲你们来,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他知道这里是我们的监控点之一,所以他要来这儿的话,那准是疯了。”
丹第一个开了口:“他什么时候逃走的?”
“但是这不代表就不会发生。”丽兹说道。
“今晚有消息说彼得·迈尔斯越狱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四人的反应,“出动了许多警察进行搜寻,他们希望能够尽快完成行动。我觉得要重新抓获他用不了很久。”
“重申一下,鉴于过往案例,罪犯在越狱期间再次找上之前的受害人是很反常的。我能想到的这种情况屈指可数,而且一般都是在特殊情况下——比如说,受害人是家人,同样能提供庇护。”
艾玛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着断头台的轧刀落下。是关于彼得·迈尔斯的事,一定是的。他是不是改了主意,不认罪了,这将变成旷日持久的诉讼案件,从而让他们都因此承受痛苦?虽然他在被捕后很快就决定认罪,她却一直都担心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最大的担忧就是,他也许会在审判的时候乘机揭开斯蒂芬·迈尔斯的死亡真相,以作为减轻量刑的依据。这样的话,矛头就会直指威尔。艾玛感觉到丽兹抓住了自己的手,以示支持。
“那我们真的就只需要待在这儿,指望他别想来了结未完之事?”丽兹说,“这听起来也太疯狂了,不管你怎么说彼得·迈尔斯有多不可能来这儿。”
盖斯尼尔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对不起,”他说,“我该告诉你们我为什么来这儿的。恐怕发生了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努力打消你们的任何忧虑。”
他摊开了手掌:“这是你们的决定。在他被缉拿前,留下或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但是正如我所说的,我不觉得重新抓获他会用很久。”
艾玛看着他。这闲聊只是让她更加紧张了。他这是在作铺垫,而且她强烈感觉到自己不会喜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是在这儿你能更好地保护我们,”艾玛说道,“如果我们留在这儿,万一他真的来了的话,你和其他警官就能保护我们的吧?”
“那就好,很好,”他缓缓地从右到左扫视着沙发上的几个人,“你们看上去都不错。看到人们能渡过难关感觉真好。你们都恢复得不错。”
“我们会竭尽所能,”他说道,“我们定会派人巡逻,在电话那头给你们分配一个联络警官。但是恐怕我们无法提供24小时的保护。”
“谢谢,”丹回答说,“我感觉好多了。”
丽兹对此回答并不满意:“所以如果彼得·迈尔斯找上我们了,我们最好是希望他在你们的巡逻时来啰。”
“你看起来不错啊,丹,”他说道,“比我上一次见你时好多了。”
“丽兹,恐怕我们真的只有这么多资源。在伦敦还有很多人都想得到一对一的保护。而且有许多人,恕我冒昧,受到伤害的可能性要比你们大得多。”
艾玛挨着其他人坐下,等着盖斯尼尔的解释。
“所以我们还不如去别处,去彼得·迈尔斯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不用了,”他一边说,一边坐在了三人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我刚在车站喝了杯咖啡。”盖斯尼尔来之前花了一小时收集更多信息。他想在告诉艾玛和其他人这个坏消息前知悉完整的事实。他需要能够回答她所有的问题,或者至少是在事发早期阶段里可能答得上来的那些。他还留意着收音机,西汉姆联2比1赢了皇家马德里。解说员将之描述成俱乐部最伟大的胜利之一。终场哨声吹响后,马丁很快就给他发了短信,询问他现场感觉如何。
“我说了,取决于你们,”他低头瞥了一眼手表,“不好意思,我现在得走了。但是我明天一早就会再联系你们,希望能带来好消息。同时,如果发生了什么,或是你们有任何担忧,就打我手机。不管日夜,随时打电话就好。我真的不介意的。”
“要喝一杯吗?”艾玛问道,“茶,咖啡,还是水?”
艾玛送走盖斯尼尔后关上了门,其余人则站在她的身后。丹一只手抚在她的背上。“我无法相信,”她说道,“我不敢相信他居然出来了,可以自由地为所欲为。这真是最糟糕的梦魇。”她转过身面对着朋友们。“我们该怎么办?”
盖斯尼尔走在了她的前面。他看到丹、丽兹还有威尔都焦虑地坐在沙发上。他们点头示意。“我可没想到会有欢迎派对啊,”他说道,“抱歉打扰。”
“这个么,”丹对威尔和丽兹说,“要看你们了,但我觉得你们俩今晚都该留在这儿,这样的话我们一早起来能再商量商量。丽兹,你可以和艾玛一起睡。我和威尔一起睡客厅的地板。我们有睡袋,还有多余的毯子和枕头。”
探长马克·盖斯尼尔和艾玛记忆中的一样——身材魁梧,影星似的笑容,橄榄色的皮肤。还是那深色的西装。即使这么晚了,他的形象依然让人印象深刻。“没事,请进吧,我们都在客厅里呢。”
他俩齐齐点头。
“艾玛,这么晚来访,我再次表示抱歉。”
“很好,”艾玛说,“我们得团结起来共渡难关。因为不管盖斯尼尔警长如何宽慰我们——我还是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