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后了：“不，不是的，小艾。有关系。”
“没关系，”她说着走过去吻他，“真的，没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场误会，没关系的，过去了。听着，我指责了你，对不起，我信任你，丹，我真的信任。我相信你。”
看到她在门口等着，他似乎很惊讶。“小艾，嗨。”他看上去疲惫而局促。他把包放在地上，站在那里，双臂垂在两侧，面露愧色。“我为我之前的表现非常抱歉，小艾。还有今天下午都没有给你打电话。我对这些感觉都很糟。”
他一只手抚过头发，思考着该说什么。
艾玛站在门口，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紧张极了，但很庆幸最可怕的担忧没有成真，丹回家了。
他的举动让艾玛感到胃部一阵翻动。“怎么了，丹？”
***
“我们最好还是坐下来。”他说。
“我知道，丽兹，我知道。”
他们在厨房的桌边坐了下来。刚坐下的那片刻，二人沉默着，艾玛觉得需要闲聊一下。“饭做好了。我刚把饭放进烤箱保温。”
“好的，祝你好运，小艾。还有，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挑起疑虑的。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
丹好像没有在听。
艾玛思量着朋友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丽兹指的是什么秘密？“但有些秘密是不该瞒着最亲密的人的。”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丹穿过马路。“丹回来了，丽兹。谢天谢地。我会告诉你接下来如何的。”
“拜托，丹，告诉我怎么了。没事的。”
“我知道你相信他。我也相信。丹是个好男人——善良而忠诚。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有时候就算是我们最信任的人，也会对我们有所隐瞒。可能会有很好的理由——比如害怕对方会有什么想法、不想让对方不安等等许多原因。这不意味着你就不能相信别人，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会吗？”他答道，“你听了我要说的话之后，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艾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明白丽兹的意思，但一想到丹可能刚刚对她说了谎，她就很不愉快。“我相信丹，丽兹，我真的相信。如果你不能相信自己刚刚嫁的人，那还能剩下什么了？”
“那张照片是真的。”她说。她回想起了之前丽兹的忠告。她最要好朋友的直觉是真的。“你在认识我之前确实就认识斯图尔特了，不是吗？”
“我不是说我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只是说有可能。我知道大卫·舍伯恩说他也不确定，但他确实提出了专业观点，说出了自己觉得最为可能的情况。”
他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照片是真的。”
“但丹不是你表妹。”
***
“我觉得她现在还是那个样子，至少我听说是。”
爱德华·霍顿挂了电话，在书房里踱起了步子，脑中上演着各种情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没有钱给勒索者。他瞥了眼钟，米兰达会想知道他在哪儿的。
“你这是在把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孩子一起比较。这不一样，对吧？”
他走进客厅的时候，米兰达从椅子上抬起了头：“你还好吗，爱德华？”
“这只是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我表妹被指责的话，如果她没做，她就会直接否认。但如果有人拿她真做了的事质问她，她的反应就和丹完全一样。她会发脾气、尖叫、大喊、说这说那，然后过一会儿会冷静下来，承认她有错。”
他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手里拿着接电话时候自己倒的那杯威士忌。他需要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你不是真心的吧，丽兹。”
“不是工作的事，是吧？”
电话那端安静了片刻。“小艾，请别因为我要说的话恨我，但丹那种反应，可能不是因为你拿不实的事情指责他，而是因为事实摆在了他面前。”
“一切都好，”他撒谎道，“没出事，我只是累了。”他伸手去拿报纸。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艾玛表示同意。
在经历了一分钟的沉默后，她说：“你如果有什么担心的事会告诉我的，不是吗？记住，你答应过的，不再有秘密。”
“丹做出这种反应真的很不像他，不是吗？”丽兹评论道。
他躲在报纸后，假装在读商业新闻，而事实上他只是在思考自己的困境。但米兰达的这句话嗡嗡作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确实答应过不会再有秘密的。而且他也是认真的。他说的时候比什么都认真。但现在，仅仅过了几周，他又一次把她拒在了他世界的黑暗面之外。
“我知道，我知道。但丹就是那么说的，我也相信他。他特别烦躁，特别生气，认为我在指责他。尤其是他听说大卫·舍伯恩看过了照片之后。我还以为他要捶桌子了。”
米兰达想要得到回答：“你答应过的，不是吗？”
“是的，但总体来讲，他觉得……”
他把报纸放了下来：“是的，我答应过。我也是认真的。”
“大卫说他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艾玛打断道。
“那为什么我感觉你有事没告诉我？”
“但大卫·舍伯恩说……”
他不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他就是不能。如果他说了，那就是把米兰达卷入了阴谋，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她不需要知道威尔和斯蒂芬·迈尔斯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在她怀孕七个半月的时候。他快速思考了一下。“好的，”他说，“是有事情。”
“他说一定是假的。”
“我就知道，”她答道，“我就知道有事不对劲。过去的这几天，你就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撤诉后你是那么高兴而放松，但突然就好像又不对劲了。”
“那张照片，丹说什么了吗？”
“对不起，”他说，“我该告诉你的。是威尔。他有丢掉工作的危险。”
“不，你没有。没关系，我相信一切都会没事的。”有那么一刻她以为看见了丹，但当那个人转身过马路时，才发现那只是一个与丹身材和发色都有些相似的人。
“噢，不要啊，真的吗？”
“噢，小艾，我很抱歉。我感觉我有责任。”
“为了削减开支，他们要大重组，他被告知自己处于被解雇的边缘。”
“不怎么样。我告诉了他有人留信的事，然后给他看了那张照片。他特别生气，然后就走了。我整个下午都没有他的消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下班回来。”
“太糟糕了。他怎么样？”
“当然，”丽兹答道，“你还好吗？和丹的事情怎么样？”
“你了解威尔，他不是坚强的人。他似乎坚信自己会被裁员，觉得另觅工作也没什么希望。”爱德华看着米兰达思考着这个消息，为自己的谎言感到分外后悔。但这次他不是只为了自己才这么做，他想保护她，不让她知道真相。而且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半个真相。如果问题没解决的话，威尔是可能会丢掉工作的。
艾玛的眼睛还看着街道，查看着有没有丹回来的迹象。“嗨，丽兹，方便说话吗？”
米兰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爱德华身边坐下。“你不应该把这些事藏在自己心里的。”她说着依偎在了他身上。他把一只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感觉到了孩子在动。“宝宝知道是爸爸。”她说。
她试着摆脱这恶毒的想法，但很难。为了理智一点，她掏出手机给丽兹打了电话。
他心潮澎湃。“我永远不会让坏事发生在你们两个身上，”他说，“我永远会在你们身旁。”
他要是不回家了呢？
“我知道你会的。”
但她还是希望他会打电话过来。他们很少吵架，一旦吵了也很快就会重归于好。尤其是丹，经常说他从来都不喜欢把任何分歧拖很久。他小时候父母就特别喜欢吵架，可以一吵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甚至会吵好几天，他饱受其苦。怨恨与指责让他的家庭生活深受荼毒，破坏了本该愉快的时光。所以他决心不走他们的老路。
他向后拢了拢她的几缕散发，吻了她的额头：“就像我永远会在艾玛和威尔身边一样。”
艾玛在公寓窗边等待着，望着下面的街道。通常这个时候丹该回家了。他也没接电话。她又瞥了眼表，比通常晚了十分钟左右。但这也可能是因为地铁晚点，或者临下班又有工作要做。她又恍惚地走回厨房，检查确认一下晚餐的炒饭没有做砸了，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居高观望点。整个周二下午艾玛都在回想午餐时发生的事情。诚然，丹的反应让她震惊，但回想起来，这也可以理解。从他的角度来看，可能确实像是她怀疑了他，没有完全相信他。她现在也明白了自己在他被彼得·迈尔斯囚禁期间对他的缺乏信任，给他造成的痛楚，这是他依然难以释怀的。
他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