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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我的外套呢?手机还在兜里。糟糕!那个贱人拿了手机。”

吉尔僵住了,接着抓起背包和睡袋,拼命地摇晃。

她扔掉自己的物品,扭头摔上木门。

劳伦轻轻地摇头,“她走了。”

“她带着手机走了。”吉尔的嗓音非常沉闷,劳伦听到双胞胎中的一个发出愤怒的吼叫。

吉尔出现在门口。

劳伦穿上靴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她知道外套在何处,她亲眼瞧见爱丽丝把它塞在一根横木后面。劳伦希望她没有在夜里起来上厕所;希望她当时叫醒了大家,而不是独自在黑暗中追赶爱丽丝;希望她可以阻止爱丽丝离开。她希望许多事情都能变得截然不同。

恍惚间,劳伦以为吉尔让她去小径上叫醒爱丽丝,可是面前的女人却指着小屋。劳伦乖乖地后退,仿佛在梦境之中。房间里依然十分寂静,地上铺着四个睡袋。她一一检查,可是全部空空荡荡。爱丽丝不在,她并未回来。

彩色的防水布料跃入眼帘,劳伦弯腰捡起衣服。

“有,该死的爱丽丝!”吉尔终于转向小屋,看到劳伦,“她在哪儿?快把她叫醒,告诉她布莉被蛇咬了。”

“外套在这儿。”

“咱们必须离开,”贝丝捞起一堆断裂的树枝,“吉尔?咱们得立刻带她去看医生。见鬼,难道就没人参加过急救培训吗?”

吉尔粗鲁地抢了过去,摸索着口袋,“她绝对拿了手机。”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木棍之类的东西吧。”

贝丝守着妹妹,布莉仍旧倒在地上,胳膊被固定在临时制作的夹板中。

“什么?什么样的东西?”

“咱们该怎么办?”吉尔沉重地喘息着,“待在原地,或者分头行动,让布莉留下——”

“上面说,需要制作夹板,”吉尔照着念,“用某种东西来固定。”

“不!”姐妹俩齐声抗议。

吉尔疯狂地翻着薄薄的手册,没人关注劳伦。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必须离开,大家都得帮助布莉,可是应该往哪个方向——”吉尔盲目地转圈。

“赶快抬高!”贝丝大喊,试图拽着妹妹的胳膊举过头顶。

“往北。”劳伦说。

布莉倒在篝火的余烬旁边,紧紧地抓住右臂,面色苍白。

“你确定吗?”

劳伦惊慌失措,连忙爬起来,奔向门口。她探头张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空地上一片骚乱,她竭力分辨眼前的情况。不是爱丽丝,而是布莉。

“确定。按照先前的计划,尽量笔直前进,越快越好,但愿能找到那条公路,这是最佳的方案。”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匆忙的脚步踩踏着地板。砰,木门敞开了。她裹着睡袋,缓缓地坐直身体,脑袋隐隐作痛,眼皮颇为沉重。爱丽丝。关于小径的记忆立即浮现出来,她环顾房间,发现大家都不见了。

吉尔思索片刻,“行。不过,咱们需要找找爱丽丝,以防万一。”

劳伦睁开眼睛,屋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你在开玩笑吗?以防什么万一?”贝丝张大嘴巴。

第四天:周日早晨

“万一她去上厕所,结果扭了脚踝呢?我不知道!”

“丽贝卡不需要我,我帮不了她。从她出生以来,我始终非常努力。我发誓,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但是我已经尽力了。”她低下头,俯瞰着深渊,“我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我怎么能那样对待她?她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爱丽丝说得对,”她探出脑袋,“都是我的错。”

“不!咱们应该马上出发!”

话音刚落,他便立刻明白,刚才的抉择是个严重的失误。劳伦面色凝重,身体前倾,双手牢牢地抓紧凸出的岩石,指关节泛白。

“所以要抓紧时间。咱们三个去找,让布莉留下。”吉尔稍作犹豫,“别走太远。”

“我保证,我们会全力以赴。拜托,回到旅馆,跟我们聊聊吧。即便不是为了你自己——”他犹豫不决,无法确定心中的策略是否正确,“也得替你的女儿考虑。她需要你。”

劳伦已经冲进高高的野草丛,朝小径跑去。

“干吗?”她厉声打断,死死地盯着他,“你觉得你能挽救一切吗?”

“如果别人找到她也就罢了,”她听见贝丝愤愤不平地抱怨,“如果让我先找到,我肯定会杀了她。”

“劳伦——”

劳伦气喘吁吁地狂奔,她依然能感受到爱丽丝压在身上的重量,依然能体会到空气被挤压出肺部的痛苦,依然能品尝到言语争执带来的苦涩。

“爱丽丝曾经要把照片的事情告诉我,如果我听了,也许情况会截然不同。”

劳伦渐渐放缓速度,白天的小径看起来跟夜里不太一样,她差点儿错过了那个地点。差点儿。她经过巨大的岩石,然后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岩石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小径显得荒凉而寂寞。

“好,”福克说,“但是,他们不可能整晚都保持距离。他们想跟你谈谈,你应该相信他们。如果你离开悬崖边缘,我们可以试着解决问题。”

爱丽丝真的走了。

“我不愿意让他们再靠近了。”劳伦的面颊十分湿润,但是眼睛却干涩无神,脸上的表情令福克感到紧张不安。以前,他见过类似的表情。崩溃,绝望,万念俱灰。

劳伦感到晕头转向,血液涌入大脑。前方空空如也,后方茫茫一片。她四下察看,想知道爱丽丝走了多远,然而丛林却默然不语。

劳伦似乎并未发现援军的到来,福克暗自庆幸,但愿她不要察觉。透过浪涛的咆哮,福克听到木桥上响起脚步声,劳伦肯定也听到了,因为她忽然扭头望去。金警长出现在视野中,左右带着两名警官。他停在远处,举起对讲机,悄悄地嘀咕了几句。

她用目光搜索着地面,没有手链的踪影。难道是不小心丢在了屋里吗?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她觉得眼前的区域似乎遭到了外人的侵扰。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恐怕确实如此。然而,她几乎看不出自己跟爱丽丝打斗的蛛丝马迹。寒风呼啸,双腿微微颤抖,她只好沿着原路折返。

下方,在瀑布的底部,橙色的反光背心闪过,有人迈着熟悉的步伐,偷偷地溜出丛林。卡门。她站在池塘旁边,仰起脑袋,用目光寻找他们。天色太黑,看不清她的脸庞。然而,片刻之后,她举起胳膊。我瞧见你们了。在她周围,众位警官小心翼翼地移动,竭力避免引起注意。

在小屋附近,劳伦听见其他同伴在呼喊着爱丽丝。她暗暗思忖,不知是否该做同样的尝试。可是,当她开口时,爱丽丝的名字却卡在唇边,久久无法吐出。

福克的视线捕捉到一丝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