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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蘑菇,”老克瑞肯索普下了断言,“该死的危险东西,肯定是我们昨晚喝的汤有问题,你做的。”他斥责道。

“老克瑞肯索普先生,大家都生病了,”露西回答,“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同时照顾不了几个人的。”

“老克瑞肯索普先生,那些蘑菇没有问题。”

“房子里都是些该死的护士,”老克瑞肯索普先生抱怨道,“走来走去的,不让自己闲着,给我量体温,想吃的不让我吃——肯定要花很多钱,告诉艾玛让她们走,你照顾我就行了。”

“我没怪你,女孩,我没怪你。之前也发生过,只要里面有一个过期的菌类,大家吃了就会得病,谁也不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你不是存心这样做的,艾玛怎么样了?”

露西走进了房间。老克瑞肯索普靠在枕头上。露西想着,这个病人的状态还不错。

“下午感觉好多了。”

“女孩——女孩——是你吗?过来。”

“哦,哈罗德呢?”

克拉多克离开后,露西慢慢地走上了楼,她经过老克瑞肯索普先生的房间时,一个有些虚弱但依然专横的声音喊住了她。

“也好些了。”

“我先走了,你多留心,”克拉多克提醒道,“投毒者就在这幢房子里,记住,楼上有个人的中毒程度没那么深,他是装出来的。”

“阿尔弗雷德怎么见上帝去了?”

“的确解释不通。”露西同意他的看法。

“老克瑞肯索普先生,应该没人告诉你这事才对啊。”

“如果能知道这些事背后的动机就好了,”克拉多克说道,“两起杀人案完全联系不起来。我们先假定,石棺里被勒死的女人是埃德蒙德的遗孀,玛蒂娜,这一点差不多快得到证实了,这事和蓄意毒害阿尔弗雷德的事肯定有联系,事情都发生在这儿,在这幢庄园里。可就算这家有个人精神不正常,也无法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老克瑞肯索普笑了起来,声音响亮尖厉,非常高兴。“我听说的,”他笑着说,“他们想瞒我,可还是没瞒过我这个老头儿。所以阿尔弗雷德死了,对吧?他再也不会缠着我了,也分不着一分钱了。他们都等着我死——尤其是阿尔弗雷德。现在他死了,我真觉得是件好事。”

“好像没什么意义。”

“你这样说有点儿过分了,老克瑞肯索普先生。”露西严厉地说道。

“真巧——我也这样问过!”

老克瑞肯索普又笑了起来。“我要比他们活得都长,”他自鸣得意地说道,“你就看着吧,女孩,看着吧。”

“我理解你的疑惑,”露西回答说,“我觉得阿尔弗雷德是无谓丧命的。”

露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字典,翻查起“唐提式养老金”这个词。她合上字典,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在想,为什么死的是阿尔弗雷德?”克拉多克问道。

3

“也不太好。”

“不明白你为什么过来找我。”莫里斯医生急躁地说。

“那艾玛呢?”

“你跟克瑞肯索普家族是老熟人了。”克拉多克说。

露西回想了一下。“我觉得老克瑞肯索普先生看起来最严重,坎佩尔医生被他弄得团团转。他真是一个敬业的好医生,塞德里克是最害怕的,身体好的人一般都那样。”

“是,没错,他们家的人我都认识,约西亚·克瑞肯索普老先生我还有印象,是个难伺候的人——当然,也很精明,赚了很多钱,”他挪动一下老迈的身体,换了坐姿,浓密眉毛下的一双眼睛盯着克拉多克,“所以你相信了那个傻乎乎的年轻人,坎佩尔,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医生!总是异想天开。他认为有人想毒害卢瑟·克瑞肯索普,胡扯!传奇剧看多了!他确实有肠胃毛病,我之前是他的家庭医生,但这毛病不经常犯——家里其他人也没什么异样。”

克拉多克若有所思地说:“这和老克瑞肯索普先生圣诞节发病是同一个原因,坎佩尔之前就怀疑过砒霜,昨晚,他们中毒的程度看起来是不是差不多?”

“坎佩尔医生,”克拉多克说道,“认为有可能——”

“还有哈罗德和阿尔弗雷德,他们俩是下午从伦敦过来的,哦,还有布莱恩——布莱恩·伊斯特里,他在晚餐前走了,说是去布拉克汉普顿见个人。”

“做医生可不能瞎想,再说,碰上砒霜中毒,我应该能辨别得出来。”

“嗯,当时有谁在庄园里?老克瑞肯索普先生,艾玛,塞德里克——”

“很多知名的医生都察觉不到,”克拉多克说明了他的想法,“之前的,”——他回忆了起来——“格林巴罗案,特里女士,查尔斯·利兹,韦斯特伯里的一家三口,都毫无征兆的就死了,出诊的医生丝毫没有怀疑到这上面,那些都是医术高明、久负盛名的医生。”

“实际上,”她答道,“我在餐厅铺桌子时,谁都可能溜进厨房。”

“行,行,”莫里斯说道,“你就是说我误诊了,但我不这样觉得。”他顿了一会儿,一分钟后又问道,“如果确实是砒霜中毒——那坎佩尔觉得是谁干的?”

露西想了一下。

“他不知道,”克拉多克回答说,“他有点儿不放心,毕竟,你也知道,”他继续道,“他们家在信托里还有一大笔钱。”

“再说说投毒的机会。在你做咖喱的时候,他们之中谁有机会往咖喱里掺东西?”

“嗯,我知道,在卢瑟·克瑞肯索普死后,他们就能得到那笔钱了,他们很想要那笔钱。这个没错,但也不能说明他们要杀了卢瑟,以获得这笔钱。”

“砒霜没有味道。”克拉多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确实没有必然联系。”克拉多克认同他的看法。

“没有,我开始做这鬼东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过了六点了——因为老克瑞肯索普先生特别要求吃咖喱,因此我开了一罐新的咖喱粉——这里面肯定什么都没加,我想是不是因为咖喱能盖住味道?”

“还有,”莫里斯说道,“我的原则是怀疑必须要有证据,证据。”他重复了一遍,“刚才你说的着实让我吃惊,这是大范围的砒霜投毒,毫无疑问——但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可以告诉你,我之前从没有考虑过砒霜中毒,也许我该怀疑的,该更认真地对待卢瑟·克瑞肯索普的肠胃毛病,但实在是已经过了太久了。”

“没其他可能性了?”

克拉多克表示了认同。“我此行的目的,是想进一步了解下克瑞肯索普家族。”他说,“这个家族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精神病——心理变态之类的?”

“如果这是真的,”露西说道,“那一定——一定——是家里人干的了。”

那双浓密眉毛下的眼睛向他射出锐利的目光。“嗯,我知道你可能往这方面想了。呃,约西亚精神非常正常,只是脾气有点儿臭,他们家都有点儿。他妻子出生于一个近亲结婚的家庭,是个精神病患者,有些抑郁症,第二个孩子出生没多久她就死了,可以说,卢瑟遗传了她不太稳定的情绪,不过年轻的时候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经常和他父亲拌嘴。他父亲对他很失望,他可能因此憎恨父亲,而且念念不忘,以至于最后变成了一种强迫症。他结婚之后还是这样,你应该注意到了,如果你跟他说话,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儿子的强烈的厌恶,他喜欢女儿,不管是艾玛还是早逝的艾迪,都喜爱有加。”

“嗯,里面很巧妙地掺入了一些砒霜——真是波吉亚的手法。”

“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儿子?”克拉多克问道。

“是我做的咖喱?”

“那你得换个医生问了——精神科医生,才知道为什么。依我看,卢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财务方面的情况让他觉得非常苦恼,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却对资产没有支配权。如果他有权不让他的儿子继承遗产,就不会那样不喜欢他们了,这方面权利的缺失让他感觉很丢人。”

“这咖喱——”

“这就是他对比子女活得更久这种想法如此着迷的原因?”克拉多克问道。

“就像一个很长的噩梦,”露西答道说,“我昨晚真以为他们都死了。”

“可能吧,我觉得这也是他吝啬的根本原因,他靠着每个月的收入,应该存了一大笔钱——大部分应该在税收还没这么高的时候就存下了。”

“这一晚很难熬吧。”克拉多克说道。

克拉多克突然有了个假设。“我觉得他应该会把他的积蓄通过遗嘱留给谁吧?他有这个权利。”

露西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走过大厅,见到了克拉多克。

“哦,当然,但天知道他留给谁了,可能给艾玛了——但我还是不能肯定,因为她可以继承她祖父的一笔钱——也有可能是给他的外孙,亚历山大了。”

2

“他很喜欢亚历山大,是吗?”克拉多克问道。

“不会再让凶手得逞了,”培根说,态度十分坚定,“不包括爱斯伯罗小姐在内,现在有两名护士在这儿,还有几名男同事。你现在过来吗?”

“我在那儿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因为亚历山大是他外孙,而不是他孙子,这是有区别的,他对艾迪的丈夫,布莱恩·伊斯特里也偏爱有加。我不太了解布莱恩,很多年没见过他们家的人了,但听说战争结束后,他的生活失去了重心,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他具备打仗时所需要的一切素质,勇猛、无畏,但他的心定不下来,弄不好会成为一个无业游民。”

“这就是说,”克拉多克思考着说道,“有个病人中毒的程度没有其他人深?看准了机会,把砒霜放进去了?”

“那据你的了解,卢瑟·克瑞肯索普的子女这一辈有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不,当然不确定。这名护士很专业,把家里的餐具都洗了一遍,茶杯、勺、茶壶——都洗了,看起来毒药也只有以这种方式进入体内了。”

“塞德里克很奇怪,天生有叛逆心理,我不能说他有多么正常,但你也许会说,谁又是完全正常的呢?哈罗德非常传统,但我不觉得他的性格好,冷漠,眼里只有能让他获利的机会,阿尔弗雷德有股痞气,经常做坏事,我见他在教堂的大厅的募捐箱里拿钱以及之类的事。唉,他已经死了,还是不要说他的闲话了。”

“他们确定毒物是通过茶水进入体内的?”

“那……”克拉迟疑了一会儿,“艾玛呢?”

培根觉得很有意思。“你的意思是阿尔弗雷德的死带不来任何好处,而老头儿死后却能让他们家的几个儿女受益?我觉得可能是个失误——凶手可能认为那茶是给老头儿喝的。”

“不错的姑娘,话不多,经常摸不透她在想什么,有自己的主见,但都不和别人说,她很有性格,跟她那不出众的外表有点儿矛盾。”

“我在想,”克拉多克的语气有些怀疑,“阿尔弗雷德是误送了性命。”

“你应该知道埃德蒙德吧,那个死在法国的儿子?”

“看来是,也有可能是病情反复,约翰斯通赞同这种说法,但坎佩尔不这么看。”

“嗯,算是他们中最优秀的,热心,有活力,挺好的男孩。”

“还是砒霜?”

“那你听说了吗?他在死之前要娶,还是已经娶了个法国女孩。”

“不能怪她,爱斯伯罗小姐很困,便睡了一会儿,她一个要照顾五个人,老头儿、艾玛、阿尔弗雷德,哈罗德和塞德里克,照顾不过来。好像是老克瑞肯索普先生弄出了很大的声响,说自己要死了,护士便进了房间,平复一下他的情绪。她又出来,喂阿尔弗雷德喝了一些带葡萄糖的茶,喝完之后就这样了。”

莫里斯皱了皱眉。“好像知道一些,”他说,“但已经过去很久了。”

“现场有个护士在照看他们,怎么还会出问题了?”

“那时开战没多久吧?”

电话里,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克拉多克问道:

“对。啊,我敢说如果他没死,他一定后悔娶了个外国妻子。”

“错了,”克拉多克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们的判断错了。”

“看来确实要后悔了。”克拉多克说。

“听说他被检票员认出来了,他运气可真差,我还在想,看来我们是抓到嫌疑犯了。”

克拉多克简述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确实没想到,本来我准备马上把他逮捕归案的。”

“我记得报纸报道在石棺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原来是在拉瑟福德庄园。”

培根调整了下听筒,反问道:“没想到吧?”

“有证据显示这个女人就是埃德蒙德的遗孀。”

“阿尔弗雷德?”他问道,“阿尔弗雷德?”

“这就奇怪了,不像现实中发生的事,更像是小说里的情节。那是谁要杀这个可怜的孩子——我的意思是,这怎么会和克瑞肯索普家的投毒联系到一起?”

电话那头,克拉多克压根儿不信,他的声音里充满疑惑。

“有两种可能,”克拉多克解释道,“但这两种可能都有点儿牵强。其中一种可能是,有人贪心不足,想吞掉约西亚·克瑞肯索普的所有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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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就是个十足的傻蛋,”莫里斯说,“一下子多这么多钱,这笔钱的收入税都够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