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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种火车的运行距离一般不会很长,基本上都会在布拉克汉普顿停。我们假定他在布拉克汉普顿下车,尸体可能被放在了车厢的一角,脸用毛领遮住,让人们不容易发现,对——我想他应该就是这么做的,但尸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所以我说明早一定会有一则新闻,在火车上发现一具女尸——明早就知道了。”

“不带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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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这事应该会登在明天的早报上。这个男人在袭击并杀害这个女人后,尸体一定在这个男人手上,他会做什么?可能在最近的一个车站赶紧下车,对了,你还有没有印象,那是不是一节带走廊的车厢?”

但第二天的早报上并没有这则新闻。

“明早?”

马普尔小姐和麦吉利卡迪夫人在知道这个情况后,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早餐。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说了,不说了,”马普尔小姐安慰道,“我想明早我们会知道更多信息了。”

早餐后,她们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往常两人都会心无旁骛,而这次都有点儿心不在焉。马普尔小姐确实向麦吉利卡迪夫人介绍了花园里新买的一些花卉,但有点儿神游物外,麦吉利卡迪夫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介绍自己采购的花卉。

“已经死了,这我很肯定,她的舌头都吐到了嘴外边——我不想说了……”

“这花园原本应该更漂亮,”马普尔小姐说,仍然有点儿漫不经心,“但海多克医生不允许我弯腰和跪着,说真的,不能弯腰又不能跪着,还能做些什么?是还有老迈的爱德华兹帮忙——但他不怎么听我的,这项工作也惯坏了他们,经常喝茶,没事瞎晃荡——实事却一点儿没做。”

“你已经说了一些了。”马普尔小姐说。她思考了片刻,说道:“你确认这个女孩已经——死了?”

“嗯,我明白,”麦吉利卡迪夫人答道,“医生也不准我做任何弯腰的动作,但说实在的,尤其是在吃过饭后——体重发生了变化,”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福的身材,“弯腰时还有烧心的感觉。”

“比较高——头发,应该是深色的,他穿了件非常厚的大衣,无法判断他的体型,”她有些泄气地说,“在我的印象中,就记得这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麦吉利卡迪夫人坚实地迈出了一步,然后站住,转过身来。

麦吉利卡迪夫人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答道:

“那么?”

“你不记得这个男人的任何明显特征吗?”

这本来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词,但麦吉利卡迪夫人的音调让这个词的意味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而马普尔小姐也心领神会地答道:

“她穿的好像是一件皮毛大衣,毛是灰白色的,没戴帽子,一头金发。”

“懂了。”她说。

“嗯,嗯,我能理解。那她的穿着呢?”

两个女人看着对方。

马普尔小姐很快地接了上来:

“我觉得,”马普尔小姐说道,“我们应该去警察局跟科尼什警司谈谈。他聪明、有耐心,而且我跟他还算熟,他会接待我们的——然后把这个情况报告给相关部门。”

“这个我也答不上来,你也知道她被掐的时候脸都有点儿扭曲了,而且——”

一刻钟后,马普尔小姐和麦吉利卡迪夫人便跟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交谈了起来。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有点儿严肃,正在认真地听她们说着。

“长得不错?”

弗兰克·科尼什接待了马普尔小姐,十分热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恭敬。他请两位女士坐下后,问道:“马普尔小姐,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还算年轻,我觉得大概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往细里说就说不出来了。”

马普尔小姐回答说:“想请你听我朋友说件事。”

“那个女人,你能描述一下吗?年纪小还是大?”

麦吉利卡迪夫人便把事情又说了一遍。说完后,科尼什仍然一言不发,他思考了一会儿。

“没有。”

然后他说道:

“你说那个男人是背对着你的。那你没见着他长什么样?”

“这种事情很少见。”虽然不明显,但在麦吉利卡迪夫人说话时,他确实打量了她一番。

“正是如此。”

他的感觉是惊讶,一个感性的女人能条理清晰地把一件事情说清楚。根据他现在的判断,麦吉利卡迪夫人没有过度想象,也不是个情绪容易激动的人。而且,马普尔小姐对于她朋友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他对于马普尔小姐是十分了解的,圣玛丽米德的每一个人也都了解她:优柔寡断的外表下有颗睿智的心。

麦吉利卡迪夫人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说:

科尼什清了清嗓子说:

“伊丽莎白,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反应很正常。这……确实……不像一件真实发生的事,而且他根本不认识你。但对于你说的,我绝对相信,这件事情听来确实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我想起来有一次我坐的火车和另外一列火车在轨道上并排前行,我可以看到其中一两个车厢里发生的事情,而且看得很清楚,这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我记得,有一个小女孩正在玩泰迪熊,突然,她使坏把泰迪熊扔向一个睡在车厢角落的胖男人,胖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腔怒火,其他的乘客却觉得十分好笑。车厢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清楚。即便是下车后,我也能说出他们的外貌特征和所做过的事。”

“也许,”他说,“你是被误解了——我没有说一定是——但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最近有许多恶作剧——都是闹着玩的,也不会伤人。”

“那个检票员,”她说,“他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很有礼貌,但他——”

“我知道我看见了什么。”麦吉利卡迪夫人的回答很严肃。

麦吉利卡迪夫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改变这个想法的,”科尼什想着,“我最好告诉你,可能你是误解了,也可能是什么都没看到。”

“当然不会。”马普尔小姐的回应给了人一种暖意。

科尼什声音洪亮地说:“你已经将事情报告给了铁路部门的相关人员,现在也来警察局向我反映了情况,能做的你都做了,接下来就让我来调查吧。”

麦吉利卡迪夫人小酌一口后问道:“简,难道你不认为我说的都是梦境或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吗?”

马普尔小姐听后优雅地点点头,很满意。尽管麦吉利卡迪夫人不太满意,但她一句话也没说。科尼什跟马普尔小姐交谈起来,并不是因为想寻找破案的思路,而是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麦吉利卡迪夫人默许了她的安排,马普尔小姐开始给她倒酒。

科尼什说:“假定实际情况如你朋友所说,你觉得凶手会如何处理尸体呢?”

“伊丽莎白,今晚就不给你煮咖啡了,”马普尔小姐说道,“你的神经已经过度紧绷了(毫无疑问),晚上可能都睡不着。这样,先喝一杯我自调的樱草酒,然后可以再喝点儿甘菊茶。”

马普尔小姐毫不犹豫地答道:“目前看只有两种可能性,最大的可能性是尸体留在了列车上,但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因为这种情况下,尸体昨晚就应该被其他旅客发现了,或者在火车进入总站之后被铁路工作人员发现。”

用餐完毕后,她们又坐到了火炉边,马普尔小姐从角落的碗碟橱里拿出两个老旧的沃特福德杯子,又从另一个碗橱里取出一个瓶子。

科尼什点点头。

“牡丹,”马普尔小姐站起来说,“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植物了,有些能养活,有些却养不活。只要牡丹能适应你家的环境,那你一生都能见到牡丹了。毋庸置疑,牡丹是最漂亮的花。”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杀人犯在列车运行过程中将尸体抛出了列车。那尸体一定还在轨道上没被发现——虽然这看起来不太可能。我目前能想到的处置尸体的方法也只有这两种。”

麦吉利卡迪夫人按照马普尔小姐说的做了,她们共进晚餐,聊到了圣玛丽米德生活的方方面面。马普尔小姐谈到了公众对新来的风琴手的揣测,认为他与药剂师的妻子有染,还谈及了女教师和村里一所学校的不和,之后,她们又聊到自己的花园。

“你们肯定都读到过尸体被装进行李箱的新闻,”麦吉利卡迪夫人补充说,“但是现在的旅客都不带行李了,人们只带手提箱,而手提箱是装不下一具尸体的。”。

“亲爱的,我觉得你现在最好上楼取下帽子,洗个澡。然后下楼来和我共进晚餐,待会儿吃饭时就先别说这个了,晚餐后我们再细聊这事。”

“嗯,”科尼什回答说,“两位所说的我都同意,我们假定某个女人被杀死了,那她的尸体应该马上会被发现,最多不过几天。我会及时告知你们事情的进展——我敢说报纸都会报道这些事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女人在被掐后并没有死。她可能自己下了火车。”

马普尔小姐听得很认真。麦吉利卡迪夫人讲完停下来喘气时,马普尔小姐果断地说:

“没有他人的帮助是很难独自离开的,”马普尔小姐回应道,“而且这种情况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很难。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女人,并对外声称这个女人生病了。”

麦吉利卡迪夫人正有此意。马普尔小姐请她坐到了壁炉旁,她脱下手套后,立刻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确实,这种情况很容易被发现。”科尼什说,“再假设一个女人在车厢里被发现神志不清或是发病了,都会被送往医院,这在医院都是有记录的。我想你们可以暂时不用想这件事了,我会很快就事情进展给你回信的。”

“实在是苦了你了,伊丽莎白,这事肯定非同一般。最好赶紧给我说说。”

次日晚上,马普尔小姐收到了来自科尼什的便条。

正如母亲和祖母教给她的规矩一样:一个真正的淑女从不会表现得大惊小怪——马普尔小姐听后只是挑了挑眉毛,摇摇头,说道:

针对你朋友所述一事,我们已做详细的调查,却无任何结果。没发现女性尸体,医院方面也没有如你朋友所述女人的入院记录,火车站方面,没有发现休克或犯病的女人,也无男人搀扶女人离开火车站的情况。因此你可以相信,关于此事我们已经做了最详细的调查工作。我认为你朋友确实目睹了这样一起事件,但事件的严重程度远远低于她的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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