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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假如他们绞死你

“这样不对,”她喊道,泪水夺眶而出,“不公平。你这么说太卑鄙了。你知道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说。”

“我想我是爱你的,”斯佩德说,“但那又如何?”用来维持脸上笑容的肌肉块块鼓起,“我不是瑟斯比。我不是雅克比。我不会替你下地狱。”

“我不能个屁,”斯佩德说,“你上我的床是为了阻止我问问题。昨天你为了古特曼,用一个求助电话把我引出去。昨晚你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却在外面等我,和我一起进去。我踩进陷阱的时候,你扑到我怀里——我身上有枪也没法拔出来,就算想打架都没法动手。他们没有带你走,既因为古特曼头脑清醒,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就不会相信你,也因为他认为我会上你的当,我不想伤害你,也就没法伤害他了。”

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你一直在玩弄我?只是假装你在乎——为了让我中圈套?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我?你不——不——不爱我?”

布丽吉特·奥肖内西眨掉眼泪。她向斯佩德迈出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倨傲。“你说我撒谎,”她说,“现在撒谎的是你。尽管我做了那些事情,假如你说你心底里不知道我爱你,那你就在撒谎。”

“我他妈不能个屁。”

斯佩德突然鞠个躬。他眼睛充血,但潮乎乎黄里泛白堆着假笑的脸上看不到其他变化。“也许吧,”他说,“那又怎样?我就应该信任你了?是你,给——给你的前任瑟斯比安排了一个巧妙的小圈套。是你,冷血地干掉了迈尔斯,这个人和你毫无关系,你杀他就像拍死一只苍蝇,只是为了陷害瑟斯比。是你,出卖了古特曼、凯罗、瑟斯比——一个,两个,三个。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有没有连续半小时对我说实话的时候?我应该信任你?不,不,亲爱的。就算我能,我也不会。我凭什么要信任你?”

“可是——可是,萨姆,你不能这么做!我们都已经那样了。你不能——”

她的眼神在他的视线下很镇定,她开口时喑哑的声音同样镇定:“为什么不呢?假如你只是在玩弄我,假如你并不爱我,那这个问题就无从回答了。但假如你爱过我,那就不需要回答了。”

斯佩德大笑。冷汗把黄里泛白的脸弄得潮乎乎的,尽管他还在微笑,但再也留不住声音里的温柔了。他嗓音嘶哑:“别傻了。你得承担罪责。等那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完,咱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进去。他们肯定会绞死我。你的运气多半比较好。所以?”

斯佩德的眼珠布满血丝,长时间挂在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吓人的怪相。他沙哑地清清喉咙,说:“现在说漂亮话都他妈没用了。”他抬起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这只手在颤抖和抽搐,“我不在乎谁爱谁,反正我不会替你顶罪。我不会重走瑟斯比还有天晓得谁谁谁的老路。你杀了迈尔斯,必须承担责任。我本来可以帮你,放其他人跑路,尽量拖延警察。但现在来不及了。现在我帮不了你了。就算能我也不会。”

她垂下双手,站得笔直。她的面容变得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烦恼,只有眼睛里还闪着一丝最微弱的怀疑。她也朝斯佩德微笑,笑得很温柔。“别这样,萨姆,哪怕是开玩笑,也别这么说。天哪,你刚才真的吓住我了!我真的以为你会——你知道你做得出那么疯狂和让人意想不到的——”她说不下去了。她的脸向前伸出,深深地望着斯佩德的眼睛。她的面颊和嘴唇四周在颤抖,恐惧回到了眼睛里。“怎么?萨姆!”她又抬起手护住咽喉,身体也不再挺直。

她把她的手放在肩上斯佩德的手上。“那就别帮我,”她轻声说,“但也别伤害我。现在放我走。”

斯佩德的脸色变得黄里泛白。他的嘴唇在笑,闪闪发亮的眼睛四周有笑纹。他的声音温柔而和善。他说:“我要把你交给警察。你应该能留下一条命。也就是说你二十年后就出来了。你是个天使。我会等你的。”他清清喉咙,“假如他们绞死你,我会永远记着你的。”

“不行,”他说,“等警察来了,要是我不把你交出去,倒霉的就是我。我不想和另外那几个人一起完蛋,这是唯一的出路。”

一瞬间之内,她就挣脱了他的胳膊,退到桌子旁,蜷缩身体,双手抬起来护住喉咙。她瞪大双眼,面容憔悴。她干燥的嘴唇张张合合。她用微弱而枯哑的声音说:“你不会——”她再也挤不出另一个字了。

“你不肯为我这么做?”

斯佩德脸色苍白,他继续温柔地说:“我向上帝发誓,亲爱的,希望他们别绞断你这条漂亮的脖子。”他抬起双手,爱抚她的喉咙。

“我不会替你顶罪。”

她从斯佩德脸上挪开面颊,头部向后撤,仰视斯佩德,目光中饱含困惑。

“别这么说,求你了。”她从肩膀上抓起斯佩德的手贴在脸上,“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对我,萨姆?阿切先生对你不可能有那么重要——”

斯佩德温柔地说:“你这个天使啊!唉,要是你运气好,二十年后就能从圣昆廷出来了,到时候再来找我吧。”

“迈尔斯,”斯佩德嘶哑地说,“是个狗娘养的。我和他合伙第一个星期就看穿了他,我本来打算今年一过完就把他踢出去。你杀了他对我没有他妈的一丁点坏处。”

“对,可是——天哪,亲爱的!——没那么简单。我迟早会回来找你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那为什么呢?”

“但你不知道古特曼在旧金山找你。你根本没动过这个念头,否则就不会甩掉自己的打手了。你听说瑟斯比吃了子弹,立刻猜到古特曼也来了。这时候你知道你必须另外找人保护自己,于是回来找我。对吧?”

斯佩德从她脸上抽回手。他不再微笑,脸上的怪相也消失了。他潮乎乎的黄脸变得冷酷,皱纹深重。他的眼睛燃烧着疯狂的光芒。他说:“听着,跟你解释也是浪费时间,你永远不可能明白,但我会再试一次,听不懂就算了。听着。一个人的搭档被杀了,他就应该做点什么。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根本不重要。他曾经是你的搭档,所以你就应该做点什么。第二,我们做的还是侦探这一行。唉,你所在的组织里有人被杀,让凶手逍遥法外对生意不好。对所有人都不好——对你的组织不好,对到处讨生活的侦探不好。第三,我是个侦探,我的职责就是捉拿犯罪分子,叫我高抬贵手就像让狗抓兔子又放了它。这么做当然也行,有时候也确实会这么做,但那不是正常情况。要我放过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放过古特曼、凯罗和那小子。但这是——”

“我——认为警察至少会把他扣到雅克比船长带着鹰来旧金山——”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说,“你不会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就是把我交给警察的充分理由——”

“但也差不离了。你这套计划从一开始就捂在口袋里。你认为弗洛伊德会因为杀人被抓起来。”

“等我说完,然后你再开口。第四,无论我心里怎么想,现在都绝对不可能放你走,否则我会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被拖上绞刑架。然后,天底下没有任何理由能让我认为我能信任你,假如我这么做,放了你,那你就抓住了我的把柄,随时可以用来对付我。这是第五。第六很简单,既然我也抓住了你的把柄,我没法确定你有朝一日不会找机会给我身上开个窟窿。第七,我连想都不敢想你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以为我是个傻蛋。还有第八——但已经足够了。所有论点都倒向一边。也许其中有一些没那么重要。我不会和你争论。可你看看这个数量。然而另一边有什么?只有也许你爱我和也许我爱你的事实。”

“对——不过有点出入。”

“你知道,”她低声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发现瑟斯比并不想和他打一场,你就借了他的枪,自己动手了。没错吧?”

“我不知道。为你疯狂就已经够容易了。”他饥渴地从头到脚打量她,然后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但我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难道没有其他人为你疯狂?就算我也一样又如何?有什么用处。也许下个月我就变心了。我经历过这种事——热情只能维持那么久。然后呢?然后我会觉得自己做了蠢事。假如我放了你,我被警察抓进去,到时候我就会确定自己犯蠢了。唉,把你送进去,我他妈会很惋惜,我会好几个晚上睡不好觉,但那会过去的。听我说,”他抓住她的肩膀,扳得她向后仰身,低头冲着她的脸说,“你听不懂就算了,咱们就这么说吧:我不会放了你,因为我从里到外都想这么做——我想说去他妈的后果,就这么做吧,也因为——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指望我这么对你,就像你指望其他人这么对你一样。”他松开她的肩膀,让手臂垂到身体两侧。

“差——差不多。”

她抬起手按着她的面颊,再次把他的脸向下拉。“看着我,”她说,“说实话。假如那只鹰是真的,你收到了你那份钱,你还会这么对我吗?”

斯佩德说:“你以为弗洛伊德要么会和他打一场,两个人倒下一个。假如倒下的是瑟斯比,那你就除掉他了。假如是迈尔斯,那弗洛伊德会被逮捕,你也就除掉他了。是这样吧?”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你别太确定我和你想象中一样缺德了。那种名声对生意也许有好处,能带来肯出大价钱的客户,让我更容易和敌人打交道。”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在颤抖。“对,萨姆,我撒谎了。我是存心那么做的,担心弗洛伊德——我——萨姆,我没法看着你,对你说这些话。”她把斯佩德的脑袋继续向下拉,直到她的面颊贴着他的面颊,她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耳语道:“我知道弗洛伊德没那么容易被吓住,但我以为假如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他要么会——天哪,萨姆,我说不出口!”她啜泣着紧紧抱住斯佩德。

她望着他,一言不发。

斯佩德拍拍她的肩膀。他说:“撒谎。你求迈尔斯和我亲自处理,你希望跟踪者是你认识和认识你的人,这样他就会跟你走了。那天——那个晚上你从瑟斯比手里拿到枪。你提前租了宝冠公寓的那套房间。你的行李放在那儿,而不是旅馆,我搜查公寓的时候找到了租金收据,比你告诉我的时间早五六天。”

他稍稍扭了扭肩膀,说:“唉,一大笔钱也许能给另一边加上至少一个砝码。”

她从斯佩德的手指里挣脱手腕,抬起手抱住他的后脖颈,把他的脑袋向下拉,直到他的嘴唇碰到她的嘴唇。她的身体从膝盖到胸脯全都贴在他身上。他也搂住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黑色的睫毛半掩住紫罗兰色的眼睛。她勉强压低声音,悸动着说:“一开始我并不想这么做。真的不想。我本来的计划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但我发现弗洛伊德没被吓住,我——”

她把面颊贴在他脸上。她微微张开嘴,嘴唇略略噘起。她耳语道:“假如你爱过我,那一边就不需要任何砝码了。”

斯佩德发出刺耳的笑声。“我了解迈尔斯。先别说这个。你为什么打死他?”

斯佩德咬紧牙关,从齿缝中说:“我不会上你的当。”

“我——我——你怎么知道他——他舔嘴唇,上下打量我——?”

她慢慢把嘴唇按在他嘴上,手臂搂住他,挤进他的臂膀之中。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在他的怀里。

“你够了没有?”他用不耐烦的声音喝令道,“这儿不是女学生演戏的舞台。听我说。咱们俩都坐在绞刑架底下呢。”他抓住她的手腕,逼着她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快说!”

斯佩德一条胳膊搂着布丽吉特·奥肖内西,用另一只手打开走廊门。门外站着邓迪警督、汤姆·波尔豪斯警司和另外两名警探。

她用手背按住额头。“天哪,你怎么能指控我犯下这么恐怖——?”

斯佩德说:“你好,汤姆。逮住他们了?”

“够了。”他看看手表,“警察随时会敲门,咱们坐在炸药上呢。快说!”

波尔豪斯说:“逮住了。”

布丽吉特·奥肖内西从他面前后退,直到被桌子挡住。她用惊恐的眼睛看着斯佩德,喊道:“你别——别这么和我说话,萨姆!你知道不是我!你知道——”

“那就好。请进。这儿还有一个。”斯佩德把姑娘向前推,“她杀了迈尔斯。我还有一些证据——那小子的两把枪,凯罗的一把枪,引起这堆烂事的黑色小雕像,还有他们用来贿赂我的一千块钱。”他望向邓迪,皱起眉头,凑近了端详警督的脸,爆发出一阵大笑,“你的小伙伴这他妈是怎么了,汤姆?他好像心碎了。”他又大笑几声,“我向老天发誓,他听完古特曼的故事,一心以为他终于逮住我了。”

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内侧,亲切地朝姑娘微笑。他说:“但他会和你一起去那儿,天使,假如他确定巷子里没有其他人。你是他的客户,只要你开口,他没理由不会扔下本来要跟踪的对象,假如你追上他,求他陪你去巷子里,他肯定会去的。他就有那么蠢,会做这种事。他会上下打量你,舔舔嘴唇,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然后你在黑暗中,愿意站得离他多近就离他多近,用你那天晚上从瑟斯比手里拿来的枪给他开个窟窿。”

“够了,萨姆,”汤姆低吼道,“我们没有认为——”

斯佩德说:“迈尔斯没多少脑子,但是,我的天!他有许多年的经验,知道侦探跟踪人被发现了该怎么处理。枪插在皮带上,大衣扣得严严实实的,走进一条黑乎乎的巷子?不可能。他和任何人一样都有可能犯蠢,但还没蠢到那个程度。那条巷子只有两个出入口,站在布什街边缘隧道顶上都能看清楚。你告诉我们瑟斯比不会演戏。他不可能像那样把迈尔斯骗进小巷,也不可能把他逼进去。他确实蠢,但还没蠢到会那么做。”

“他不这么认为就奇怪了,”斯佩德兴高采烈地说,“他一路冲到我家,口水都快滴出来了,可惜没什么脑子,没想到古特曼中了我的圈套。”

难以置信和惊诧在姑娘的脸上汇集。

“你够了,”汤姆又吼道,不安地扭头望向他的上司,“反正我们听凯罗说了。古特曼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小子刚打死他。”

斯佩德说:“瑟斯比没有打死他。”

斯佩德点点头。“你该料到会有这一出的。”他说。

姑娘抬起来的脸上充满了十二万分的惊诧。

星期一上午九点刚过,斯佩德走进办公室,艾菲·佩林扔下报纸,从斯佩德的转椅里跳起来。

斯佩德的嘴唇笑得像野狼,但眼睛里毫无笑意。他说:“要是你真以为他不会杀人,天使,那你就说对了。”

他说:“早上好,天使。”

“对,我告诉他的。那天晚上我们出去散步,我假装发现阿切先生在跟踪我们,把他指给弗洛伊德看。”她啜泣道,“但求求你相信我,萨姆,要是我知道弗洛伊德会杀了他,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我以为他会害怕,逃离旧金山。我一秒钟也没想过他会开枪杀人。”

“那什么——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她问。

“你告诉他他被人盯梢了,”斯佩德说得很有把握,“迈尔斯的脑子不够灵光,但还没笨到第一个晚上就被发现的地步。”

“是的,女士。”他把帽子扔在桌上,坐进转椅。他脸色惨白,但线条坚毅,表情愉快,眼睛里虽然还有血丝,眼神却很清澈。

“我——我知道他陪着一个麻烦缠身的赌棍离开美国。我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我心想假如事情很严重,他看见侦探监视他,会以为是以前的麻烦又找上门了,吓得逃之夭夭。我没想到——”

女孩的棕色眼睛瞪得格外大,嘴唇扭出一个奇怪的角度。她站在他身旁,低头盯着他。

他说:“你想在雅克比带着赃物到旧金山前踢开他。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抬起头,咧咧嘴,嘲笑道:“你女性的直觉也不怎么样嘛。”

她脸红了,羞答答地看他。

她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奇怪。“萨姆,你那么对她?”

“撒谎,”斯佩德说,“瑟斯比已经上了你的钩,你很清楚。他见到女人就腿软。他的犯罪记录说得明明白白——他栽跟头的几次全都是因为女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许你不知道他的历史,但你知道你已经把他攥在手心里了。”

他点点头。“你的萨姆是个侦探。”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手搭在她臀部上。“她确实杀了迈尔斯,天使,”他温和地说,“随随便便,就像这样。”他另一只手打个响指。

“然后——然后我害怕古特曼。我知道他到处都有人——有关系,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干了什么。我担心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离开香港,来了旧金山。他在纽约,但我知道假如他通过电报得到消息,就有充足的时间和我们差不多同时、甚至更早赶到旧金山。他确实到了。我当时还不知道,但很担心会这样,而我必须在这儿等雅克比船长到港。我担心古特曼会找到我,或者找到弗洛伊德并且收买他。所以我才会去找你,请你监视他——”

她从他怀里逃出去,像是被刺痛了。“别,请你,请你别碰我,”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对的。你确实是对的。但你现在别碰我——现在不行。”

“很好。然后你和瑟斯比乘一艘快船来美国。然后呢?”

斯佩德的脸色变得和衣领一样苍白。

“对,然后——我并不特别了解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信任他。我觉得——觉得还是小心为妙,总而言之,我认识了雅克比船长,知道他的船要来旧金山,于是求他替我带个包裹——也就是那只鸟。我不确定我能不能信任瑟斯比或者那个乔,为古特曼效劳的其他人说不定也会坐我们乘的那艘船,因此这似乎是最稳妥的方案。”

走廊门的把手哗啦啦响。艾菲·佩林立刻转身走进外间办公室,随手关上内间的门。过了一会儿,她重新进来,在背后掩上门。

“很好。然后你和瑟斯比带着鸟到了香港。”

她用单调而微弱的声音说:“爱娃来了。”

她满脸羞愧地望着斯佩德,耳语般地说:“对。”

斯佩德低头盯着办公桌,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好,”他说,打个哆嗦。“唉,让她进来。”

“你搞的名堂,为了把他留在那儿?”

(全文完)

“对。我们把他扔在了君士坦丁堡,监狱里——靠一张支票。”

萨姆(Sam)为萨缪尔(Samuel)的昵称。——译者注(若无特殊说明,本文所有注释均为译者注。)

“和凯罗一起?还是你们已经甩掉了他?”

凹室:在室内局部退进的一种室内空间形态,通常只有一面开敞,较少受干扰。

“然后我们得手了,前往香港。”

意大利以东的地中海沿岸区域。

“而他确实帮了你。然后?”

此处为斯佩德对凯罗的试探。

“唉,然后我开始担心乔不会公平对待我,于是——于是我求弗洛伊德·瑟斯比帮我。”

George Arliss(1868-1946),英国演员,1928年扮演《威尼斯商人》中的高利贷商人夏洛克。

“很好。然后呢?”

En Cuba,古巴歌曲,原作者Eduardo Sánchez de Fuentes, 1923年由美国作曲家Frank La Forge改编为钢琴曲。

她再次犹豫,在他愤怒而炽烈的视线下蠕动,她咽口唾沫,说:“不,当时不是。我们本来打算偷给自己的。”

参议员卡莱布·H.鲍姆斯在纽约通过的法律:罪犯三次判刑即终身监禁。有些罪犯为了逃避惩罚而搬离纽约,称之为Baumes rush。

“为了古特曼?”

纽约的第七大道。

“对。”

指纽约。

“等一等。你求凯罗帮你从凯米多夫手上弄到那只鹰?”

此处应指“Fuck you”。

“对——对,他派我去的。我在那儿认识了乔,然后——然后求他帮我。然后我们——”

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亦名罗得骑士团或圣约翰骑士团,是最为古老的天主教修道骑士会之一,也是历史上著名的三大骑士团之一。

斯佩德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真该死,快说!”他说,“我和你都陷在这里头,你别想一个人脱身。快说。他派你去君士坦丁堡?”

苏莱曼大帝是16世纪土耳其君主,在位期间奥斯曼帝国舰队称霸地中海、红海和波斯湾,于1522年指挥20万军队乘坐着400艘战舰来到罗得岛,骑士团坚守六个月后与土耳其人达成协议,骑士团撤出罗得岛,返回欧洲。

她开口正要说话,但又犹豫了,咬住嘴唇。

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亦是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尼德兰君主、德意志国王。

斯佩德和她面对面,两人贴得很近。这个高大的男人,大骨架,肌肉发达,冷冰冰地笑着,下巴坚毅,眼神凶狠,他说:“等他们被逮住,肯定会把你我抖出去。咱们坐在炸药上,只有几分钟时间做准备应付警察。你快把所有事情全告诉我。古特曼派你和凯罗去了君士坦丁堡?”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的《世界史纲》,是一部有关地球和人类的通史。

他的突然接近吓了布丽吉特·奥肖内西一跳,她小声惊呼,笑着吐出一口气。

19世纪于西班牙爆发的多次内战的总称,皆由卡洛斯党挑起,因而得名。

斯佩德把听筒慢慢放回叉簧上,又把电话放回架子上。他舔舔嘴唇,低头看双手。掌心湿漉漉的。他深吸一口气。直线般的眼皮之间,他的双眼闪闪放光。他转过身,三大步走进会客室。

菲利希亚·赫曼斯《卡萨比安卡》的主角。他是舰队司令的儿子,船起火时依然坚守岗位,站在燃烧的甲板上,等待父亲下达命令。

“你好,波尔豪斯警司在吗?……能喊他一声吗?谢谢。我是萨缪尔·斯佩德。”他盯着半空中,默默等待,“你好,汤姆,给你点情报……对,很多。听好了:打死瑟斯比和雅克比的是个年轻人,他叫威尔莫·库克。”他详细描述小伙子的相貌,“他老板叫卡斯帕·古特曼。”他描述古特曼的相貌,“你在我这儿见过的那个凯罗也和汤姆在一起……对,没错……古特曼住亚历山大饭店,12C套房,至少曾经住过。他们刚从我这儿离开,打算尽快离开旧金山,所以你必须快马加鞭,但我不认为他们会料到有人去抓他们……案子里还有个小女孩——古特曼的女儿。”他描述蕾亚·古特曼,“去找那小子的时候千万当心。他应该很擅长用枪……没错,汤姆,我这儿还有好东西给你。我猜我拿到了他用过的枪……非常正确。好了,快去吧——祝你好运。”

即犹太法罗,法罗赌博的一个变体,19世纪末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风行于纽约和芝加哥。

斯佩德拿起电话,又放回架子上,他弯下腰,翻开挂在架子一角上的电话号码簿。他飞快地翻页,找到他想找的那一页,手指顺着一栏向下滑,他直起腰,又从架子上拿起电话。他摇了个号码,说:

Nick the Greek,著名职业赌徒。

卡斯帕·古特曼和乔·凯罗离开了,大门关上后的整整五分钟内,斯佩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盯着敞开的会客室门的门把手。他眉头紧锁,眼神阴郁。鼻梁根部的沟槽又深又红。他的嘴唇松垮垮地向前凸出,噘了起来。他收回嘴唇,并成一个冷酷的V字形,走向电话。他一眼也没看过布丽吉特·奥肖内西,她站在桌子旁边,不安地望着斯佩德。

美国著名诈骗犯、商人和赌徒,是纽约犹太黑帮的主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