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哪儿去了，”李亦然道，“最后洪灵洗清冤屈安然无恙总算了结我的心思。”
两小时后李亦然提着公文包过来辞行，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会儿柯孜道：“千言万语化作三个字，谢谢你，这个案子没有你的参与协助不会如此顺利。”
“安然无恙？”柯孜苦笑一声岔道，“临走之前总该透露一下真实身份吧，你的身手太突出了，省刑警队里都挑不出和你旗鼓相当的。”
柯孜心中的石头重重落地，如释重负挥挥手道：“带两个人到他家录证词签字，他妈的终于可以结案了。”
李亦然笑笑道：“其实是一家人，我在省国安厅扫毒组工作……以后我们还会经常见面，尤复明的死使得潜伏在W市贩毒集团丝毫未受影响，我们对整个贩毒网络仍然一无所知，反毒、扫毒的战役仍将长期进行下去，咱们后会有期。”
“尤复明的儿子尤进，刚才他打电话给我，说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决定说出实话。尤复明临死之前曾经清醒了一会儿，亲口承认自己下毒杀死了吉艳萍，并说其实他很喜欢这个可爱女孩，所以心里一直觉得内疚和懊恼。当时尤复明的妻子也在旁边，证明他说过这些话。”
“原来你是特工编制，”柯孜感叹道，“难怪连钱局都不知你的来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什么？”柯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站起来问，“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这是纪律，” 李亦然眨眨眼，“按规定我们不可以对外透露身份，刚才我说什么了？”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睡了会儿，直到张山大步冲进办公室叫道：“柯队，尤复明是杀害吉艳萍的凶手！”
“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
所有涉及吉艳萍之死的嫌疑人全部调查结束了，可还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也许下毒者就在田帅、尤复明和洪灵三个人当中，也许除了警方掌握的情况之外浑身是谜的吉艳萍还有其它秘密，也许她根本就是自杀身亡……
两人相顾大笑握手道别。
结束审讯天已经大亮，柯孜无精打采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走到门口恰巧王小佳笑盈盈进来，柯孜顿时想起那天晚上未曾进行下去的浪漫，失之桑榆补之东隅，不由生出几分希冀问道：“有什么事吗？”暗道若真选择她做女朋友安心在W市生活也不错。
宋哥迟疑了会儿说出一个名字，审讯室里的刑警们均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原来正是目前在全国享有盛名的知名歌手。
“听说局里马上要选拔中青年后备干部？”
“当年参与轮奸的三个人，除了你和田帅，还有一个摇滚歌手叫什么，现在何处？”
“是啊，”柯孜满脑子绮念一时没转过弯来，“怎么了？”
“不不不，”宋哥双手齐摇，“田帅不会这样做，他还指望无路可走时找吉艳萍提供毒品呢，怎么会杀她？”他凄然道，“对于我们这些吸毒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比毒品更重要了……”
“咱们刑警队也有一个指标，”她笑眯眯点点自己的鼻子，“我毛遂自荐如何？以我平时的表现和能力能不能把我报上去呀？”她眼中带着撒娇和娇媚定定地看他。
“田帅一方面恨她将自己引诱入吸毒的深渊，另一方面害怕她向警方举报你们的恶行，寻找机会投毒杀死了吉艳萍，对不对？”柯孜威严地说。
此言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柯孜浇了个透心凉，顿时明白这段时间她为何与自己异乎寻常地亲近，就像他选择洪灵一样，出发点带有强烈的功利色彩。
田帅深陷毒瘾后也曾怀疑是吉艳萍故意设局引诱自己吸毒，可一直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旅游途中吉艳萍无意说出一句“想想你以前造了什么孽”使他陡然想起那段往事，惊恐之下回忆那天晚上的情景越想越像，吉艳萍活脱脱就是当年柔弱无助哀求哭泣的小女孩……虽然吉艳萍始终不肯承认，田帅却认定就是她，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宋哥。
“这件事……要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不过……我会充分考虑你的综合能力。”他有气无力地敷衍道，完全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致。
第二天三个人才意识到犯了多大的罪行，惶惶不安地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出门，后来摇滚歌手干脆离开这座城市北上另谋发展，而田帅和宋哥也洗心革面踏踏实实做音乐，终于引起音乐人吴约注意将他们收归旗下。
第二天柯孜将洪灵送到车站。
宋哥高中毕业后没找到工作，一直在社会游荡，那时田帅刚出道每天晚上四处赶场子赚点小钱，一次偶然机会宋哥、田帅和另一名摇滚歌手相识，从此经常混在一起喝酒聊天。那天晚上田帅没事做专心致志喝酒，不觉间都多喝了几杯，三个人摇摇晃晃在巷子行走时迎面撞上一个漂亮的女中学生。当时不知犯了什么邪三个人拦住她动手动脚，小姑娘越是反抗越激发他们的兽性，最终凶性大发将女孩扑倒在地轮奸了她……
“我们还会好下去吗？”洪灵突然问，“我的意思是会不会结婚。”
一提到小宣宋哥明白了几分，同时被柯孜真真假假的话唬住了，垂下头内心交战斗争了许久抬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也不确定，纯粹是猜测……”
“结婚？”柯孜吃惊地说，觉得她此时此刻说出这个词太奇怪太突兀了。
“你说谎！”柯孜喝道，“吉艳萍死亡那天晚上田帅在‘天上人间’酒店小包厢里对你说了什么？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死抗到底是不是？你以为小宣他们几个没贴在门上偷听吗，你自己说出来跟我们调查掌握在性质上是不一样的，不要浪费我们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是的，”洪灵冷静地说，“我的家庭需要我有一个正常的婚姻，你的事业需要我父亲的权力，我们结婚有什么不合理？当然你可以另外找情人，比如说王小佳。”
“这个……我也不知道……”宋哥闪烁其词不肯回答。
足足呆了几分钟，柯孜缓缓地说：“如果仅仅想结婚，有一个人是合适人选，”他眯着眼想了会儿，“章雄，也许他会给你想得到的，再见。”
柯孜紧逼着问道：“吉艳萍为什么刻意接近田帅并向他提供毒品，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柯孜明白此言出口后两人将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想见一面都很难，因为他再也不可能调回原来触手可及的省城了。
谁知这句话竟为田帅招来杀身之祸，晚上就被职业杀手开枪打死。这是贩毒组织的规矩，永远不受任何人恐吓。
洪灵面无表情地上了车，等车开动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爸爸，我现在正上车回家，那边安排得怎么样？”
田帅主动与尤复明搭讪旁敲侧击打探情况，尤复明显得相当意外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推辞道回去再说。第二天再打他的手机时被告知已关机，眼看手中存货不多，情急之下田帅径直到市外贸公司找他，当面威胁说上午警察已找过自己，如果不答应供货的话就把他供出来。
“已经找相关部门协调好了，下周就让他们夫妻俩上岗，同时外贸方面也打过招呼，按最高标准给予抚恤金和丧葬费用——一个死人的名誉换来这些实质性好处，老婆子应该满意了。”
四年前田帅将乐队里的乐手们全部拉下水吸毒，他定期从吉艳萍手中购买毒品经宋哥分给大家。前段时间吉艳萍突然不想干了，并让他参加敦煌之游讨论这件事。路上两人激烈地吵了好几次，她态度非常坚定说要彻底甩手安心结婚。田帅毒瘾已深岂能放过她，软硬兼施之下她勉强透露尤复明才是幕后卖家，手中掌握大量毒品，实在要买就设法与他联系。
她压低声道：“谢谢爸爸，要不然我这会儿还在里面呢……”
经过一夜漫长的审讯，轮番轰炸之下毒瘾发作鼻涕眼泪满面的宋哥无心与警方周旋，索性倒豆子般将所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唉，不要说这些了，趁我没被你气死之前早点解决婚姻大事吧，今天妈妈托朋友为你介绍了一个小伙子，忠厚老实，沉默寡言，不爱多管闲事……”
看着警车急驰而去，他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恭恭敬敬道：“伯父，我是小柯，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洪灵所发生的事……”
The End
“停车！”柯孜突然叫道，旋即跳下车道，“你们先回去连夜审讯宋哥，我慢慢走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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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孜愤怒之极恨不得把手机砸到地上。陈一彬的线索断了，尤复明的线索也断了，好容易抓来的宋哥没有参加旅游最多交待出吸毒买毒内幕，洪灵将成为唯一的杀人嫌疑者。更糟糕的是只有她具备可靠的人证和物证，林常委证明她与吉艳萍之间有过激烈的冲突，宾馆那边则搜出洪灵购买用来威胁吉艳萍的毒药，而且正好与死者所中的毒完全一致。有些案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就作定案处理移交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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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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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张山说，“根据医嘱亲属不准我们的人进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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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什么没有？”
柯孜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没过几分钟张山打来电话，沮丧地报告一小时前尤复明恢复神智一会儿后大出血，又被推入急救室抢救，刚才主治医生出来宣布抢救无效，尤复明已经断气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