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局中局(远方著) > 第212章 不可不信

第212章 不可不信

我还真是忽略了庭长这一环节,真是的,一个环节打点不到,就可能给你好看。这家伙不知道又会给我找什么 麻烦,我问陈东道:“他怎么说?“陈东说:“他想要发回重审,说是很多事情都没查的清楚,特别是他提到 了行政诉讼的问题。“看来易国的律师肯定是受过这个庭长的指点,或者起码两人沟通过。我知道,通常上诉 的案子,上诉人为了确保上诉的成功,往往会找中院的法官先给看一下,这跟法官判断拿不准的案子事先请教 上级法官的道理是一样的。易国这个案子不用说他一定是要找关系的了,所以他找到了审理法庭的庭长也就没 什么奇怪的,同样的,审理法庭的庭长跟上诉人的律师持有相同的观点也就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陈东说:“丁法官所在的庭的庭长插手了。看来对方可能是找了这个庭长。”

现在关键是我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我心里其实早有准备,所以也没感到怎么惊慌,只是平淡的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我问陈东:“有没有渠道摆平他?”

陈东打来了电话,说:“中院的案子恐怕是真有麻烦了。”

陈东说:“这个庭长资格很老,倚老卖老,曹院长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问题有些难办。”

我讥讽的说:“行啊,你给我一份复印件就可以了,省得你不放心。”

我说:“不用说那天在庭上丁法官问我的问题也是受命于这个庭长了?”

我心里知道小叔是怕给我了原件,我会不还给他,以后就赖账说没收到那么多钱,真是小心到家了,不过我有 了复印件也能作为证据使用,如果黄琳要验证,那时候我再让小叔把原件送到法庭给她验证好了。

陈东说:“丁法官说是,好在目前丁法官还站在我们这一边。”

小叔说:“这个原件不能给你,我只能给你一份复印件。”

我说:“这个丁法官我请了几次都没请出来,想个什么办法表示一下,要不倒向对方就不好了。”

我说:“好啦,不会牵涉到你的。”

陈东说:“他现在没把握如何来定这个案子,所以他就不好接受你的表示。这个等等吧,等他想出了如何定这 个案子再说吧。”

小叔说:“好了,我给你就是了,不过到时候出了麻烦,你可要全兜着。”

我说:“我怕到时候就晚了。”

我说:“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这个样子要是她要把工地分一部分走,我可不管。”

陈东说:“你不要着急,王庭长说他们正在研究如何过庭长这一关,你放心,王庭长自己定的案子,他也不希 望翻案。”

小叔说:“这样黄琳会不会把矛头对准了我,我可不想趟你们这趟浑水。”

我说:“话是这么说,我心里总是不安定。”

我说:“我也跟黄琳说过,可她总不能叫我出来给她做证吧。”

陈东说:“案子没判下来,你的心总是难以安定的。稍安勿躁了。”

小叔还在犹豫,说:“这不好吧?我怕你小婶已经跟她说了我们是合作的,而不是借贷。”

我想起了和尚说的官讼宜缓图,好吧,就听陈东的,稍安勿躁吧。

我说:“黄琳要跟我离婚,我不得准备些债务呀。”

我说:“也只好这样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跟我言语一声。”

我跟小叔要当初打的欠条,小叔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它干什么?”

陈东说:“好的。对了,你是不是在离婚?”

心中不舍的是小毛,这个儿子是我看着出生,在身边一天天看着成长的。小毛这些天跟着黄琳肯定是受苦了, 我很是想念他。有人说可以结婚但不要生小孩,因为父母对孩子的爱是天生的,他生下来你就会爱他,就会想 要为他付出,而这种爱是得不到对等回报的,总有一天孩子会长大,会离开你的怀抱,而你会陷入对孩子的思 念中。现在黄琳刻意的不让我见到小毛,让我提前尝到了对他的思念滋味。

我笑了笑,说:“这世上还真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怎么知道的?”

有些事情还是要做些准备的,既然黄琳起诉要跟我分割财产,我需要做些债务出来,从而大大的降低我的净资 产,黄琳还想从我这捞一大笔资产,让她做梦去吧。想起来我当初给小叔打得收条,如果加上小叔给我转账的 银行往来,单是小叔这一笔,就可以把我的债务加大了六百多万。黄琳你不是要分吗,先分给你点债务你来偿 还吧。

陈东说:“王庭长去中院听说的,你闹得挺大,离婚都离到中院去了。”

不过也确如和尚所说的,我现在急也没用,很多事情赶到了一起,急躁不会有助于事情的解决,反而会让很多 人看笑话。我一时也没了主意,也只好像和尚说的那样,既然要缓图,那就慢慢来吧。

我叹了口气,说:“我老婆起诉我的,她列了我的资产九百多万,自然是属于中院管辖了。”

可是事情不是你想不急就不急的,身边的一件件事情都没有了把握,我的心始终放不到实处,怎么会不急那? 我可没和尚那么好的定力,能够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陈东笑骂说:“你小子是不是玩过火了,被老婆捉奸了?”

我一路下山,一路琢磨这和尚的话,似乎是在说我目前的诉讼急是急不来的,要慢慢应付,急了反而会弄巧成 拙。

我哈哈大笑,说:“我真是要玩,怎么会被我老婆抓到。我就是没有玩的意思,觉得自己没问题,才被老婆误 会。”

和尚点点头,又去忙着应付其他的香客了。

陈东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管那些,只是你老婆离婚的案子不会冒出什么跟股份转让案子不利的证据 吧?”

我似懂非懂,说:“谢谢师傅指点。”说完往功德箱里塞了几张钞票,随缘了一些功德。

我说:“应该不会吧,我老婆虽然恨我,尚不至于跟我的敌人联合起来对付我。”

和尚说:“施主,就目前的状态,我要奉劝你一句,你目前诸事缠身,不宜急躁,不要妄以一己之力就想解决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后会弄巧成拙的。要知道世事是循环的,冥冥中自有主宰。”

陈东说:“别说得那么轻松,女人要是恨起你来,她是不计后果的。”

我有点半信半疑,我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找不到,难道杨远自己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说:“现在我也没办法,我老婆躲起来了,我找都找不到,就是她要那么做我也没招。我总不能打电话跟她 说这件事情,那样反而会提醒了她,给了她要挟我的把柄。”

和尚说:“寻人的话这个人他自己会出现,你不用多费心了。”

陈东说:“老弟呀,我可是真服了你了,都这个时候,你还搞得后院起火,你就不想想后果。”

我问和尚说:“师傅,我在寻找一个人,不知道签上可有指示?”

我说:“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是措手不及,早知道这样,我就安抚安抚她了。”

我听了心说既然诸般事物皆有神明主导,我一直在寻找杨远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找到,不知道这土地公能不能 给我指示。

陈东说:“那你好自为之吧。”

和尚也笑道:“厕所都有厕神,诉讼如何没有讼神?诸般事物皆有神明主导。”

是呀,现在的我只有好自为之了,这两个案子的发展,全然不由我控制,有点听天由命的感觉,我需要做的就 是尽人事而已。

我笑了,问道:“竟然还会有讼神?”

晚上从工地上回来,我头重脚轻,心跳的很是厉害,钻到床上就想睡觉,可是越想睡觉,越睡不着,头痛的越 厉害。我知道这是自己在最近这一阶段精力消耗的太厉害,各方面都到达了一个极限,自己陷身于这乱七八糟 的事物之中,想这样想那样,每天大脑都是一个紧绷的状态。这是一个令人厌烦痛苦的折磨,像一场马拉松一 样,反复纠缠,不知道哪天是个尽头。

和尚说:“这个签上看不出来,只是施主现在有讼神相助,即使目前诉讼过程存在很多困难,也无大碍,相信 久后必然会胜诉。”

保姆已经被我辞掉了,这漆黑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孤单的蜷缩在床上,没有什么能够让我远离现在这痛苦 的事情可做,这个时间,朋友们早就有了他们的安排,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来陪我聊聊天。我在海门这个城市已 经呆了几年,可是除了我为了赚取更多的钱拼命的工作之外,我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这说起来多么的令 人悲哀,似乎我的生活就是赚钱。

我说:“原来是这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忍受不住一个人的孤寂,我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点药吃掉,对付了一下头痛,就出门在街边溜达。海门的夜 晚闷热不堪,走了一会儿,感觉好了很多,我心里特别想找过个人陪我出来排遣一下烦躁的情绪,就想起了向 艳,现在黄琳既然已经对我提起了离婚,我还自己躲在家里装纯洁,真是好笑。于是打电话给向艳,约她出来 。

和尚说:“目前看不透,签上指示官讼宜缓图,所以施主切莫急躁,慢慢解决吧。”

向艳接了我的电话,问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这么晚约我出去?”

我说:“不知道最终结果会如何?”

我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半还多了,就说:“我没喝酒,只是今晚特别郁闷,相约个人出来谈谈,算了,你不出 来算了。”

和尚回答说:“看签上,施主的诉讼很杂,目前官非缠身,有为财,也有为婚姻,都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向艳听出了我的情绪低落,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我怎么听你的声音不对?”

我说:“目前有些法律诉讼。”

我说:“我没事,我挂了。”

和尚问道:“施主要询问哪一方面?”

向艳急忙说:“你这家伙,不是要约我出去吗?”

我说:“是有些困窘,需要师父予以指点。”

我说:“我不知道都这么晚了,算了吧。”

和尚点点头,打量了我一下,说道:“施主这一段时间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现在又受到了些阻碍才会上山的 吧?”

向艳说:“你过来接我吧,反正我也有些睡不着,就牺牲一下,出来陪你聊聊。”

我也笑了笑,心里玩笑的想到和尚不是惦记我上次欠的香火钱吧,嘴里说:“琐事太多,没时间过来。”

我回去开了车,来到了向艳学校的门口,向艳一身白衣站在门口,看到我的车子,微笑的迎了过来,我心里不 由的一热,这女孩子的一腔痴情给我贫瘠的心田里增加一丝暖意。

和尚微微笑了笑,说:“施主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向艳上了车,嫣然一笑,问道:“我的大老板,怎么了?你还有不如意的事情吗?”

我想听听和尚对这个签的解释,就又把签诗递还给了和尚,问道:“师傅指点一二?”

我苦笑了一下,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我当然也不例外。”

从中平两个字来看,这个签不好也不坏,倒也符合我目前的境况,现在的我虽然什么事情都没什么进展,每一 件事情看似很不好,实际上却也没坏到那里去,目前来看尚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向艳说:“要去哪里?”

默念完,我摇了摇签筒,一支竹签摇了出来,我拿过来看了看,是三十九签,于是走到和尚面前,把竹签递给 了他,和尚接过去看了看,抓出一张签诗递给我,上面写着:孙悟空大闹天宫,孙行者收牛魔王,中平。四句 签诗为:天然状出体相如,半为实相半为虚,我佛教中无尽法,诸般孽障尽消除。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里茫然一片,真的不知道去哪里好。”

我再次点燃了三炷香,向土地公公拜了拜,把香插到了外面的香炉里,回头拿起了签筒,心中默念,土地爷, 您神明在上,弟子现在诸多烦恼,请给弟子启示吧。

向艳说:“要不去环岛路上吧,那里的海边有一棵两百多年的大榕树,旁边的沙滩真是不错。”

我又一次站到了土地公的面前,土地公的面孔还是那么黝黑,一如原来没有丝毫变化,而我在这期间经历了多 少风风雨雨,温惠的离去、跟黄琳的结合和离婚,物是人非,不由人不感慨万分。

我说:“也好,我们就去那里吧。”就把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些啤酒和一些花生、烤鱼片之类的食品,来到了那 棵大榕树下。

神岳山的白天还是有那么多香客在烧香,和尚看到我,点了点头,继续忙着给求签的香客解释他们所求的签。

这棵大榕树,郁郁葱葱,从它树枝上向下生长的垂挂“气根”,应该多达千余条,落地入土后成为“支柱根” 。这样,柱根相连,柱枝相托,枝叶扩展,形成遮天蔽日、独木成林的奇观,巨大的树冠俨然成了一座天然的 凉亭。

从陈东那出来,我本来想要回工地,想想工地上也没什么事情,就掉转方向,去了神岳山,今天偶然提起要拜 拜,我想到了好长时间没有上神岳山看看了,上次没带钱上山,还欠和尚的香火钱哪。

向艳和我找了一个向海的粗大树根坐了下来,海风微凉带着腥甜,海浪轻轻的冲刷着岸边,这里没有了尘世的 喧嚣,我烦躁的内心得到了几丝舒展。我递给向艳一罐啤酒,自己打开一罐开始喝了起来。

我点点头,心说也是,这东西相信的人总会找到相信的理由,不相信的人你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的。

向艳喝了一口啤酒,转头看着我,问道:“说吧,你今天怎么了?”

陈东笑着说:“你们不要争了,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争论是没什么意义的。”

我低下了头,不想诉说自己离婚的事情,就说道:“你不要问了,反正我心里很烦就是了。”

杜律师说:“反正我是不信这一套的。”

向艳说:“你这个人很奇怪,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却不想跟我讲什么。”

我说:“不可不信。有些东西真是没办法解释的。史记中记载许负给周亚夫相面,说他三年以后做侯爷,做了 侯爷八年以后,定为将相,持国柄,贵重一时,人臣中再无胜过他的,不过,为相后再过九年就会饿死。周亚 夫当时不信,就问道你说我贵为将相,如何又能饿死那?许负回答说,你有饿纹入口,按面相来看应该饿死。 后来周亚夫被诬造反,五天没吃饭,活活饿死。这个在史书里记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杜律师你怎么看?”

我说:“我就是想找个人陪陪我,再说开始我说算了不出来了,是你坚持要出来的。”

杜律师坚持他的立场说:“这些东西都是无稽之谈,哪里会有什么上帝。”

向艳嗔怪的说:“我是关心你,看你的状况不佳,所以想要出来帮你纾解一下,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哪 ?”

我说:“我感觉这世上不能单纯用唯物主义来解释,唯物主义是一种经验哲学,只有验证了的它才认为是存在 ,可是现在很多事物并没有被验证,人类起源,宇宙的起源这些都没有可以确凿验证的证据,所谓神创或者上 帝创造难道一定是假的吗?很难说。所以有些人说这世界也许需要把唯心和唯物结合起来解释才能解释得通。 说不定地球刚刚开始转动还是因为上帝推了一把那。”

我笑了,这个女孩子竟然想要帮我纾解问题,还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不过我心里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陈东大概也去拜过。这些官场的人有时也很迷信,他说:“也就是一个精神寄托,信则有,不信则没有。”

我说:“男人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女孩就能解决的。”

杜律师说:“这是唯心主义的东西,对它们我总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向艳一撇嘴,说道:“拿出大男子主义的架势来了,好像你遇到了多大的问题似的。”

我说:“无所谓信和不信,感觉这东西也有一定道理。”

说起来也是,每一个问题是让我活不下去的,虽然也是难题,却也只是一些伤害到我的财产和欲望的问题。

杜律师笑了,说:“袁总还信这一套?”

我说:“还真是像你说的,都是些不大的问题,不过凑到了一起,让我比较烦。”

我摇摇头,沮丧的说:“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一件事情顺的,是不是要到庙里拜拜了?”

向艳说:“好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我来教你一个方法,现在闭上眼睛。”

陈东说:“你不要急,那时候再想办法,你急了就会自乱阵脚的。”

我说:“闭上眼睛干吗?”

我说:“如果知道了卡在那里,我们怎么办?”

向艳说:“听话,让你闭上眼睛你就闭上眼睛。”

我也知道,易国肯定在中院找了一定关系,关键是要知道他现在找的是谁,我有没有可能突破他找的关系。

我闭上了眼睛。

陈东微笑着说:“这样还不行,不过要王庭长先去问一下,落实一下问题究竟卡在那里,我想一个小小审判员 是不会去对抗一个副院长的。”

向艳接着说:“好,就这样,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

我看王庭长走出了办公室,问陈东:“你觉得这样做就能有把握了?”

我闭着眼睛,靠在榕树垂落的树根上,把自己沉浸到了眼前茫茫无际的大海里,四面空空落落,飘渺无着,耳 边只有海风和海浪的声音,意识里一片宁静,很是诗意和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