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正是这样。”
“这就是说，那家伙至今都还拿着一支高性能步枪到处转悠寻找活靶子，就因为他的自尊受到过伤害！”
我俩出了自行车道，开始走回哈普路。
“警方认为，第三起枪击案也是第一次那个家伙干的，因为第一起发生以后，有人——具体地说，就是金姆和沃特金斯——居然还有胆子盲目地模仿他！”
“这以后艾琳怎么办呢？”
“那么第三起枪击案呢？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卢克想请她搬进自助式养老院，可她就是不表态。”
“金姆呀，她戴着假发和眼镜。”
苏珊点了点头。
“我再问你，如果说是沃特金斯开的枪，那皮卡又是谁在开呢？”
“艾利，你和萨顿家还会有来往吗？”
“的确如此。”
“他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奇普和查克将在狱中度过余生。”
“这就是说，这事儿从一开始，她们就在耍你？”
“火车连接器的生意呢？”
“其实他就待在德拉万，住在金姆的一个朋友的房子里。”
“现在主要由卢克来打理了吧。”
“艾琳和金姆到你家之前，赫伯特已经回到了日内瓦湖？”
“你的这位低调的大亨呢？谈谈吧。”
“显然不知。”
我缄默不语。
苏珊步履轻快：“艾琳知道——这件事吗？”
“我说，咱们来谈谈你的这位低调的大亨！”苏珊冷静地说。“艾利，他每天运送的包裹比奥黑尔机场1的行李转盘上的还多，你怎么还能指望与他有什么未来？”
“他果然有先见之明！”
我没回答。
“因为，除了艾琳，金姆和达莉娅也是赫伯特的家人。”我挥手赶走蚊子。
“艾利？”
我点点头：“赫伯特看见了这一切，他就立即去找到了查克·萨顿说了此事，只是不能肯定是两兄弟中哪一个干的。查克却要赫伯特守口如瓶，否则定要让他全家付出代价。”
我伸手抚过一株灌木顶部的枝叶：“你说的有道理：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也肯定知道家里出了大问题。”
“他父亲编造的？”
“但他处理的办法就是逃避，去开飞机、参军打仗、隐居蒙大拿。”
“我觉得可信。然后他把安妮扔进了湖里，叠好衣服，藏在了储冰屋里。我猜他以为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后来就传出了‘外来闯入者’的说法。”
“但他回来以后，表面上看无所作为，实际上常常都在寻找奇普杀害安妮的证据。”
“那倒是符合情理的，你说呢？”
“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苏珊显然不相信我的话。“那么，他面对其他问题会是怎样的呢？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撒手不管、一走了之？”她瞥了我一眼。“但有一点我知道：如果你和他搅在一起，那就注定是个问题！你想过这一点吗？”
“据卢克说，奇普经常借用他的东西。”
“没想那么多。”我耸耸肩。“一旦他回到芝加哥，我们就会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卢克的？”
“他不待在日内瓦湖了吗？”
“他在威斯康星北部买的。据说，奇普肩膀上至今还有一个刀疤，就是安妮刺的；最终奇普夺过了刀子，扔进了湖里（我猜的，因为一直都没找到），然后掐住了安妮；当他意识到安妮死了的时候，就慌了，连忙剥下安妮的衣服，脱下带有血迹的棒球衫——”
“他想为他母亲找个安身之处以后，就把蒙蒂塞洛别墅卖了。”
“鱼刀？”
“哦。”她说。“你不是还有一个麻烦吗？”
“根据所有情况推测，奇普听见了安妮给卢克打电话说要去飞机场和他谈谈，知道安妮要出去；可卢克以为和以前一样，因为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我语气严肃起来。“奇普就跑到后院截住了安妮，安妮激烈反抗，反抗中抽出了齐普身上的渔刀，那是奇普一直都随身带着的——”
“什么？”
“那么，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名字以大卫开头的那个人。”
“他已经作了那样的证词。”
“苏珊，我给你说过多次：已经结束了！”
“卢克会吗？”
“真的？你该不是还不肯原谅他欺骗你的事吧？”
我摇摇头：“他总是一副‘去找我的律师’的样子，但如果卢克的证词对他不利，那也可以定他的罪了。”
“千古万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苏珊紧闭双唇；片刻之后问道：“奇普坦白了吗？”
“那才是去年呢；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当然啦，在潜意识里——依然还在惩罚他，就因为他给你的伤害？”
“问得好！我倒想这样问问查克·萨顿。”
我想了一下；无论是不是在潜意识里，难道我真的在压抑自己对大卫的感情？感觉并非如此；其次，想想最近发生的这一切，我对大卫已经没感觉了。
“我觉得这是实话。”苏珊说道，“我的依据是，父母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孩子骨肉相残？”
我看向苏珊：“金姆·弗林才是那样忌刻的女人，”我说。“我才没那么小气。”
“金姆声称她父亲不知情。”
苏珊再没说什么了。回想起几天前大卫给我的语音留言，我根本没给他回个电话——我欠他还是挺多的。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准备那一起枪击案？”苏珊瞪着我，一脸的震惊。“难道这些赫伯特都不知道？”
***
“没那么复杂；金姆招募了沃特金斯以后，就指使他偷了一辆绿色的皮卡，然后打探到了达莉娅要去绿洲，就代表达莉娅打电话给那个糕点师取消达莉娅与他的会面。”我耸了耸肩。“就我们所知，金姆很可能事先给达莉娅的车子做了手脚，让车子在外面出故障。”
我和蕾切尔吃了一顿很晚的正餐；餐后收拾完毕，看着天色已晚，我便去了露台，坐在了摇椅上。只见云块飞驰而过，时而遮住月亮，时而窗帘颇显亮白；西边天地相连之处，尚存一抹微弱的粉红色余晖。
“她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肯定需要大量的精心策划才行。”
我轻轻地来回摇着。也许苏珊说得对，我应该修复与大卫的关系，和他在一起，日子肯定会更简单更容易。我们之间的历史纽带非常牢固，也知道相互的期待，即使不再有激情，友谊依然存在；然而，我一想到卢克，一种极其强烈的原始力量就穿透我全身，使我身心俱痛。再说了，这样一种激情，谁能维持得了多久？今年夏天的这一系列事件已经榨干了我的激情，我已精疲力竭，而卢克的心灵康复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对，金钱与复仇才是根本原因；但我相信有关卢克和达莉娅的绯闻也有一点儿因素。”
电视上的叽叽喳喳也飘到了露台上，那是《老友记》2中的对白，是蕾切尔在播放DVD，那张碟子包含完整一季。我曾经发誓说，要是再让我听到那只讨厌的主题歌，就要把那张碟子砸烂；然而此刻，那支歌里的亲密与温馨却让我深感宽慰。
“你说她杀死亲妹妹并不是因为30年前和她上过床的那个男人？”
再过几周新学期就要开学，也许我应该带蕾切尔出去旅行一趟，可以在密歇根湖畔租一间小屋待上几天，加深母女之情。过不了多久，她就不会跟我一起旅游了——因为再过几个月，她就到了获得驾照的法定年龄，就会单独驾车出游了；我也可以邀请老爸和我们同去，他也可以散散心。
我摇摇头：“真的没参与。而且很明显，她发现了金姆的计划后非常气愤；但是金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尤其是她怀疑达莉娅与卢克在约会，怀疑达莉娅会向卢克告发。”
这时一辆小车停入了我家的车道，几片干枯的树叶随风飘下。车门开了又关上。门铃响起——我不想动，蕾切尔可以去应门。电视里的声音突然停止，屋里一片静默。一个深沉浑厚的男声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但我没听明白。
“但她并没有参与？”
“她在厨房外的露台上，”她顿了一下，“我去叫她。”
“两个家庭，两件杀人案；但在弗林家，达莉娅发现了父亲和姐姐的阴谋。”
厨房里响起了蕾切尔的脚步声，接着纱门嘎吱地响了一声，蕾切尔伸头进来：
苏珊眉毛一扬。
“妈，”她低声道——声音颇带戏剧性，“找你的。”
我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倒很有意思——两家彼此彼此。”
我不想知道来人是谁：“就说我不在。”
“你觉得是他父亲唆使他干的？”
“那可办不到。”她扭头向后并往旁边让开。
我点了点头：“奇普很可能以为自己做的是父亲30年前就应该做的事。”
“你好，艾利！”
“是他杀了赫伯特·弗林？”
“我——我简直——没料到，”我结结巴巴地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结果那才是奇普的鞋印。”
他莞尔一笑，伸出手来。
一周以后，我和苏珊慢跑于自行车道上。傍晚的灯光清晰地洒落一路。微风中，树叶沙沙作响。
1奥黑尔：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全球最繁忙的机场之一，平均每天起降2700次航班。
“你什么意思啊？”苏珊问道。
2《老友记》：又译作《六人行》，美国1994-2004热播的电视情景喜剧，故事以六个老朋友为中心，描述他们携手走过的十年风雨历程，共10季236集。在《好莱坞报道》2015年评选出最受欢迎的100部美剧中位居第一。
“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