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身子前倾。
“此事的意义就在于，因为是两种不同的枪支、两种不同口径的子弹，所以我们很可能面对着两个不同的杀手。”
画面在主持人和记者之间来回切换。
“事实上，我们的消息来源说，森林湖狙击手用的是一种308口径的子弹，这种子弹最常用于手动枪机，就像这种雷明顿猎枪。”屏幕上闪出另一种武器。看上去不同于巨蝮233，但我真的说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同。
“那么，奥黑尔绿洲的杀手，就是那个大胡子、带着印花大围巾的，很可能还有同伙啦？”主持人问道。
我顿时坐直了身子。
“这也未必，马蒂。我所说的——还有警方必须注意的——就是，盲目模仿的可能性。”
镜头切回到记者身上。“可是，为什么警方宣布四月份的枪击案就是用的这种型号的枪支，却不说森林湖绿洲事件呢？”
“你是说森林湖绿洲枪击案？”主持人问道。
根据调查该案记者发回的报道，州警察厅在奥赫尔绿洲犯罪现场找到了一个弹壳。“是233型号的”，记者宣布，“经过对这枚弹壳的仔细研究和比对，发现子弹是一只半自动步枪发出的，是巨蝮233型号的。”镜头随即切换到一只强力来复枪，但在记者解说以前，我觉得和普通枪支没什么区别。“这种枪通常指的是军用M16自动步枪的民用版，但巨蝮233以前是军人们偏爱的武器，还有那些想要感觉自己拿着的是军用武器的人们最喜爱的。”记者接着说，巨蝮233曾经是其他州狙击手们首选的武器，可以击中远至500码2以外的目标，而且易学易用。
“不错。”记者答道，“而且还有另一个反常之处。”
回到家，我换上一件旧T恤——也兼作夏天的睡衣，尽量不去想卢克·萨顿，打开卧室里的电视，便上床而坐。第三起枪击案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媒体报道也开始退潮。不过，今晚我观看的这家电视台宣布“有了重大进展。”
反常之处？我倒知道另外还有人用过这种说法。
蕾切尔喋喋不休地说，游泳池一个救生员问她要电话号码。我想打探那男孩多大，是否已有驾照1，是否还是中学生。但经过几次拒绝回答、15岁感觉好极了之类的话语之后，我才意识到，要么是她也不知道，要么是她不想告诉我。于是我只好启动第三级防御：等着那男孩来我家——假如他真的要来的话。
“森林湖绿洲只开了一枪。但另外两个案子的目击证人都听到了几声枪响，多达5至6响。”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好久了。蕾切尔已经烤好了汉堡作为晚餐，但我并不饿。我觉得可以吃点儿甜点，于是我俩开车去奶品皇后。柔软的冰淇淋应该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首先，可以看到它从机子里缓缓渗出，扭曲成松软的螺旋锥状；其次，舌头舔到一堆冰冰的、甜甜的乳脂；最后推进嘴里，品尝味道的同时也感觉到它还是固体，不会很快融化，但也不会硬到让你难以下咽；三种奇妙的享受汇集于一种食品之中！
“杀手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两个！这的确是一个重大进展，鲍勃。那么，警方又是怎么说的呢？”
我四处摸索着麦克这辆厢式货车的钥匙，终于在座位下面找到了。我插进钥匙点火，但插了好几次才滑进去。我不记得这一生何时感到过如此笨拙：是太渴望关爱，还是太兴奋激动？
“警方既不证实也不否认。实际上，他们还没有回复我——我的电话询问。”
“拜拜，艾利。”说罢转身，开步而去，上了他那辆皮卡。
主持人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件事可以明确了：无论杀手是不是一个盲目模仿者，警方依然相信有两人卷入了这三起枪击案：一人开车，一人开枪。”
我抬起手来，手指缠绕着他的胡须：灰色与褐色的交织纠缠在一起，出人意料地柔软。接着他低头吻我的面颊。
“完全正确，马蒂。这就是说，我们要对付的很可能是4个嫌疑人，而不是两个。”
“你真美。”他举起一个指头封住嘴唇。
“那么，有没有理由认为，在奥黑尔绿洲发现弹壳这件事将会揭开谜底呢？”
我颤抖起来：“我的头发肯定是乱七八糟的。”
“不幸的是，没有理由。”
他却走近，用指尖轻轻擦着我的脸颊，接着把我已经松开的几丝头发塞到我的耳后。
“我明白。”主持人睿智地点了点头。尽管不知他那些模棱两可的问题是否有所指向，我依然怀疑他是否真的明白。“好吧，谢谢你的独家新闻，鲍勃；我知道，你会不断地向我们提供该案的所有进展。”
我强迫自己后退——这太荒唐了！只是我的荷尔蒙作怪；也许，是因为我和大卫那段感情已经成了过去。
两人相视而笑。
我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与我相交，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但说不出来，或不愿说。微风轻拂，送来他身上的香气；我吸进了香气，居然想要他触摸我！若他真的要那样，我却又感到害怕。
我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尽管主持人不算出色，但今晚报道的情况确是一个重大进展。到目前为止，达莉娅是因为她与某人相识而死的说法仅仅是推测和流言蜚语，而现在却似乎有证据支持这种说法了。的的确确，有可能是一个心理疾病患者试图以这种方式来一枪走红，扬名天下；但是，假如不是这么回事呢？
“下次你再乘飞机，或许就不会害怕了。”
我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尽量不惊醒蕾切尔——她早就睡着了。那个记者一直没说出消息来源，但我觉得我知道那人是谁。有多少人会在同一个上下文里使用“反常”这个词儿呢？难道是因为案子没有进展，米拉诺维奇探长肯定深感挫折——于是，精心布局的小小的裂缝将导致大坝决堤？
“我也是。”我双臂悬在两侧，不知道是否该伸出手去。
但这并非是我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葡萄酒的原因。卢克·萨顿说过，达莉娅·弗林中枪之时，他正在湖滨钓鱼小屋，而且他们相见也完全是谈生意。既然我已知道这两个家庭的历史纠葛，也就不能肯定是否应该相信他；此外，卢克的另外三个嫌疑我也无法忽略：绿色皮卡、大胡子，会使用强力来复枪！
“我很享受在空中的感觉，艾利。”
1美国考驾照年龄下限为15岁。
着陆以后，我下了飞机，卢克将它倒回了机库；锁好机库大门以后，他送我走向麦克的厢式货车。天已黑定，但外面墙上的聚光灯照亮了他的脸庞。
2500码=457.2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