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落得这么惨。如果你有些脑子,就会知道比赛远没有结束。你不听别人的话,不考虑细节。假如你和我一样读过竞赛章程,你就该知道,比赛到明天下午五点才会结束。而且,根据这个……”
“对你没什么大用,三点已经过了。或者你不知道?比赛已经结束了。”
他举起平板,猛地戳到她面前。
他驱动轮椅向前,接过东西。“谢谢。”他说完按亮平板,研究起纵横交错的平面图,然后切换到不同楼层。
“只剩一个决胜码要找了,看到了?就在最后一台电脑旁边。我现在知道电脑在哪儿。所以,我赢了。”他关掉平板,塞到轮椅和自己之间。
她考虑了几秒钟,从牛仔裤后袋掏出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那你还等什么呢?去领你的奖吧。”她说,“我希望他们抓住你,我希望你来不及享受就死在牢里。”
“平板、iPod之类的。”他的语调变得冷酷,“别让我跟你要第二次。”
他投来冰冷的目光。“给你一个忠告:虽然我说了要放你走,但现在杀了你对我还是很有诱惑力的。算你运气好,有人插进来要跟我跳下一支舞。这是个小变数,我已经计划了好一阵子了。”他伸手掸去裤子上看不见的灰尘,这才发现裤子早已成了一堆破布条,心里奇怪自己干嘛费这个事儿,“我猜想,他的死比你的死更让我开心。”
她看了看他的手掌,目光转向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瞥了一眼另一边的门。折刀到底在哪儿?雷蒙德早该知道事情会这样。这种人格类型的人都是这副德行。这家伙是个白痴,很可能找不到地方。
“这倒提醒我了,我得拿走你的设备。”他伸出一只手。
“好了,”他说着,松开轮椅刹车,准备离开,“我很想对你说,这故事挺好玩儿,但其实不是。我还要去做很多事儿,要完成计划,要赢得比赛。所以,我想我要走了。”
“我希望你死在这儿。”她压低嗓门说。
“我希望你没花上一分钱就死。”她说。
他考虑了一下如何回答。毕竟他卓尔不群,人们都期待大人物拥有某种特定风格。“因为你对我表现出了一点点人道。你让我拿回了轮椅。不是谁都做得出来。所以,你瞧。我也有我的道德标准,只是标准不太高。这很明显,因为通常我想都不想就会扭断你的脖子,然后把你切成段,就像收拾鲶鱼一样。”
雷蒙德等了一刻,把轮椅倒回去,以便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卡拉。这场游戏不只关乎金钱和权力。也许等游戏结束,你才会真正理解你面对的是什么。”
“为什么放我走?”
她睁大了眼睛。“你是游戏大师。”她不是提问,是陈述。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他恼怒地问道。
他垂了一下头。老天!她总是这么蠢。她怎么可能走得这么远呢?
“为什么?”
“不,卡拉。我不是游戏大师。但请你放心,用不了多久,那个混蛋就会像我一样,希望自己不是游戏大师。他以为能操控我的生活,把我当私人秘书一样对待,实在是大错特错。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很想对你说,这故事挺好玩儿,但其实不是。再见,祝你好运,你现在正缺这个。”
“我并不担心。你朋友奎恩侦探就在附近。假如你对形势稍微有点儿头绪,你应该明白他去了东边。你也知道他对你有点儿意思。”雷蒙德歪了歪头,“但另一方面,他不是特别聪明,所以我不知道他多久能找到这儿。如果他不够快,就会引火烧身。那样还真让人有点儿失望,”他轻蔑地加了一句,“因为你可能会和他一起死在这儿。”
“站在那儿别动。”门口有人说话。
她瞪大了眼睛。“你就把我留在这儿吗?”
雷蒙德转回头去。“早他妈该来了。”他说。
“你也知道,”他轻声对她说,“我可以杀了你,就在此时此地。当然,我肯定办得到。不过在内心深处,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令他不快,但他没在意。“你瞧,比赛现在就剩下三个人了:你,我,还有一个。虽然你连蒙带骗,我还是准备饶你一命。顺便说一句,你骗得还不够聪明。你赢不了,更何况,”他颇有哲理地说,“好马才配得上好鞍。”
“奎恩,”她喊道,“我在这儿,救我!”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瞪着他。
雷蒙德惊讶地抬眼看着她。“你瞧,我说的一点儿没错吧。你一脑子糨糊,就因为你不听别人的话。这不是奎恩。我跟你说了他在大楼另一边。这是另外一个人,我马上就告诉你他是谁。”他怒气冲冲地说,“他花了他妈一万年才赶到这儿。”
雷蒙德再次搭起手指靠在唇边,向前探出头,抬眼看着她。“你忘了吗?你利用了她。可以这么说,是你把她扔进了虎口,让她身陷牢狱。”
“奎恩,救救我!”她尖叫道。
卡拉愣住了,悬在空中,微微摇摆。“吉娜怎么了?”
老天!他得告诉她多少遍才行?雷蒙德曾跟这种人平起平坐,想起来都让人难以置信。
“吉娜又怎么说?瞧瞧她的遭遇。”
“这不是奎恩,你这笨蛋,”他说,“让我正式介绍一下,卡拉,或者叫你鞋跟公主。来认识一下……我的老天!”
“闭上你的臭嘴!”她大喊大叫,再一次舞动起双臂。
折刀向前几步,眼睛紧盯着雷蒙德。“弗莱希曼?”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愚蠢而自私。可是别忘了,卡拉。以你妈的名义参加莉莉花店比赛的,不是我,是你。除了食品大血拼以外,那是我见过的最蠢的比赛之一。谁会为了几朵花拿老妈的生命冒险呢?是你害你老妈白白丢了性命,就为了点儿鸡毛蒜皮,卡拉。”
“肖恩·科尔比,”雷蒙德说,“我早该知道是你这个混蛋。我明白了,你还在偷窃别人的成果。”
“去你妈的!”她怒目圆睁,鼻孔张开,双唇紧闭,脸上写满了仇恨。
“是该说道说道,弗莱希曼。你毁了我的生活,害我丢了工作。就因为你在论文的事儿上说我的坏话。”
雷蒙德侧过头,两手一叉放在大腿之间。“行了,那不是事实,你自己也知道。她是因你而死。”
“真滑稽,科尔比。我差点儿在杰里米·詹姆斯·兰德森手里把命丢了。我们这位‘受人尊敬的’同事把我撞倒在街上,扔下我等死。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她眨眨眼甩掉眼泪,勃然大怒。“是你杀了她,你这混蛋!”她大吼大叫,两臂乱舞一气。这一动不要紧,她又开始大幅晃动。天花板上的墙钉吱嘎作响,像钟摆一样摇摆不定。她双眼紧闭,脸颊因痛苦而扭曲。
肖恩侧身沿着墙边走进来,保持着安全距离。“是啊,我记得。我知道兰德森没胆子把事儿办成。我本该自己动手的。”
他长叹一声,声音中透着恼怒。“知道你妈怎么死的吗?”
“你们谁能把我放下来吗?”卡拉问道。
“你杀了我妈,你这狗杂种!”眼泪夺眶而出,流到她额头上。“我恨你。”她恶狠狠地低声说,一把抹掉泪水。
雷蒙德慢慢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她。“想想看,你从我这儿偷了什么,而我却给了你所有谜底。”
他双手合掌,抬眼看着她。“放了你,卡拉?是你自己卷进来的。是你自己不小心跑到这儿的。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好吧,我这儿有件东西,很乐意还给你。”肖恩说完朝雷蒙德跨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双脚略微分开。他抽空看了一眼卡拉。“你是谁?”
雷蒙德没有理她,而是调整轮椅的位置。他必须一只眼睛盯着她,一只眼睛盯着门口。至少还有两名对手在外面四处活动。现在他可不想再碰上什么意外。
“卡拉·韦尼提,鞋跟公主。”
“放了我吧。”她请求道。
“我以为你被我毙了。”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你没打中。”
雷蒙德看着这套精巧的机关,目光一直跟到天花板。不得了!如果他能想到弄几套这类装置,那就好了。这些玩意儿也许原始,但很有效。有效才是硬道理。
“是吗?好吧,这回我会打中的。”他说完用枪指向雷蒙德的胸口。
她拨开面前的头发,狠狠地瞪着他,仿佛是他设下了陷阱。卡拉咬定牙关,决意一搏,再度弯起身子去够绳子,还是没有成功。跌下来的时候,她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仅仅因为有鞋的保护,绳子才没有勒断她的皮肉。
“你到底在搞什么?你这白痴。”雷蒙德问,“我们应该合作的。”
雷蒙德双手紧扣,两根食指贴在嘴唇上,就这么看着她。他深吸一口气,把头一歪。“你知道我最恨什么?我最恨蠢人。他们是我命中的灾星。”
“听着,很抱歉由我来告诉你,”肖恩拿腔拿调地说,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我已经决定单独行动了。现在,还是让我向你介绍点儿别的吧。雷蒙德·弗莱希曼,”他装腔作势地宣布,“喜悦之情,无以言表,请让我向你介绍……这个!”
卡拉三次尝试攀上自己的腿,伸手去够脚踝上的绳结。可是每尝试一次,绳子都会收紧,迫使她因疼痛而放弃。最终,她知难而退,任由自己悬在空中,荡来荡去。“离我远点儿,你这混蛋。”
他扣动了扳机。
雷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