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弟,多多!你们在吗?”袁富朝前方的黑暗深处喊了两嗓子,算是给郭文豪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没有人应答,除了自己的回音。
任务即将完成!袁富松了口气,他没有看到肖飞也没有见到多多,虽说提心吊胆了一路,但终究是虚惊一场。
可以收工了。袁富调转方向往回走,刚走出两步就停下:他感到脚底踩到了什么,紧接着,一软软凉凉的东西缠上了自己右侧的小腿。低头一瞧,竟是一条擀面杖粗细、条纹黑红相间的大蛇,蛇头踩在脚下,身体和尾巴正把自己缠得死死的。
就在他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十分钟刚好过去。原路返回差不多也需要这么长时间,来来回回正好二十分钟。
袁富妈呀叫了一声,先抬腿使劲甩了两下没甩掉,后不得不下手去扯蛇的尾巴,把它一圈一圈扯下来用力抛出去,结果电话也跟着被扔出老远。不巧的是,手机在地上弹了两下撞在岩壁上,电池和机身分离,屏幕顿时失去光亮。
抖抖瑟瑟中,他开启了手机的电筒功能,同时利用夜视仪探查更远的距离。九分钟的时间里,他走了大约700多步,这中间先是快走,后是慢跑,最终在惊惧之中变成挪动了,嘴里边也由哼歌变成了咒骂多多。
虽说夜视仪在完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也能产生作用,但效果绝对不如在有光的环境中使用,哪怕十分微弱的光线。袁富擎出夜视仪,他的注意力全在几米之外那条还在扭动的蛇身上,根本没有留意脚下,结果被石头绊了一跤。
独自一人穿行在狭窄黑暗的缝隙里,袁富边走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本来这么做是给自己壮胆,可颤音在曲折繁杂的石腔里千回百转,又结合风声形成一种冰寒噬髓的低吟,瘆得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袁富肥硕的身躯向前倾倒,咕嗵一声,扑起一大片粉尘。他把吃进嘴里的砂石吐出来,摸索着找到夜视仪,使劲拍拍,漆黑的屏幕总算又出现画面。
郭文豪望着对方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叮嘱张培看好阿四,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他回来。张培点点头,郭文豪这才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画面中是一双女人的脚,脚上穿着紫蓝色打底镶有金色吉祥纹的翻毛毡靴,顺着靴子往上看,随风飘着一件绣有水白底花的青绒长裙。这长裙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袁富忽然想起来,——在升降机附近的岔道里他曾看到过,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他记得非常清楚。
“行行行,你说得对。我读书少,不像你们一套一套的净是大道理。看在所谓的缘分上,我就冒险走一遭,要是二十分钟内回不来,就准备给我收尸吧。”说完,袁富白了郭文豪一眼端着夜视仪走了。
冷汗淋漓的袁富又使劲拍了几下夜视仪,里面的画面并没有消失。随后,他又狠狠掐了下自己耳垂,强烈的痛感告诉他,眼下这一切不是幻觉更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正在发生的。捧着夜视仪,袁富死死屏住呼吸,仿佛一出气就会令对方觉察。有那么一刻,他想关掉夜视仪,——也许关掉之后里面的影像就会随之不见。但最终还是没有关掉,他害怕一切无知的情况下会发生更加恐怖的事件。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旁的张培看不下去了,“常言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即便没有这场灾难,能坐在同一辆车上也是缘分使然,更何况我们是两次同程了。咱们42个人就是一个由缘分凝结的集体,是集体就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碰上这场灾难,大家更应该齐心协力、患难与共,只有依靠集体的力量,个人生命安全才能得到有效的保障,要是都照你那么自私,咱们能走到现在吗?”
就在他实在憋不住,把一口浊气长长吐出来的时候,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莫名的恐惧。他端着夜视仪慢慢调整方向,随着视线移动,他发现青色长裙上面是一些造型颇具异域风格的金银珠饰,饰物上方簇拥着一条玉润颀长的脖颈,当他最后看到项上那张脸的时候,妈呀大叫一声,丢掉夜视仪就往相反的方向跑,结果没跑几步就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