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继续摇着头,她紧咬着下嘴唇,泪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肖飞英挺的眉毛皱了皱,什么也没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拉着陈如走了。
陈如使劲摇着头,并在肖飞下一次开口之前拦腰抱住了他。肖飞木头般僵在那里。三年前那个周末的早上,他接到通知去执行一个比较紧急的任务,临行前,妻子也是这样抱住了他,仿佛有什么预感一样请求他不要走。他说去去就回来,并让妻子做好饭在家等他。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丰盛的饭菜,而是满屋子喷溅的血迹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由于裂缝过于狭窄,两人无法并肩而行,肖飞只能采取一前一后的方式拉着陈如走。一路上所见全是刚才那样的黑石,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黑石吸收了光线,使得本就不太明亮的手电显得更加昏暗。此外,越往前行空气流动的速度越快,走出大约两百步后已经能清晰听到远处的风声了,气流扫过犬牙参差的岩壁,就像有人在黑暗中呜咽。
“听话,我去去就回。”肖飞轻轻拍拍她的手,语气哄孩子般的温柔。
陈如突然停下来,看样子是不愿往前走了。肖飞不得不跟着停下,他持手电往远处照照,缝隙仍旧不见尽头。
郭文豪点点头,张培也缓缓松开肖飞的胳膊。就在肖飞转身的刹那,又有人拽住了他,这一次是陈如。
“你害怕了?”肖飞望着对方的眼睛。
“我只是到前面探探路,不会走远,放心吧。”肖飞安抚罢张培,又对郭文豪说,“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真遇到什么,人多反而容易掣肘。”
出乎意料,陈如摇了摇头。
郭文豪也附和道:“是啊肖老弟,大家一起还是一起行动吧,万一遇到什么事,也好多个帮手。”
“那怎么不走了?”肖飞感到奇怪。
张培嗅到了一股不安全的气息,她一把拽住肖飞的胳膊:“肖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陈如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你们原地休息,我到前面看看。”转身前,肖飞又特别叮嘱郭文豪道,“其他人暂且拜托你了,如果一个小时内我还没回来,你就带着大家原路撤返,不必等我。”
肖飞思考片刻:“好吧,我们这就回去。”
肖飞也不再问,持着手电继续观察那道裂缝。从裂口形态、规模、结构和辐射方向来看,很明显不是炸药炸出来的(没有哪种炸药具有如此大的威力),而是山体受到牵拉挤压(比如地震)自然崩裂形成。此外,缝隙上端的石头多尖角尖棱,接近地面的部分却被磨得光溜溜的,这说明该缝隙经常有人或者动物出入。
正准备返回,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响,肖飞立即转身,看到一青色影子从手电光亮与黑暗交接处快速飘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用途,即设阵囚魂。该手段在萨满巫术的基础上,又借用了茅山术和佛教密宗的一些招式技法,专门用于惩治犯有严重罪过的人,使其死后灵魂不得超生。不过这种用途并不常见,目前仅限于稗官野史和坊间传闻。至于眼下这些黑石,究竟多大规模、出自何人之手、目的是什么暂还不得而知。”
“谁?”肖飞大喝一声。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那个奇怪的影子,上次是在主隧道一层的“声波分析室”,当时他以为产生了幻觉,这次可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因此,肖飞冲着那影子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具体办法是:用凫血、羊脂、柏油、蜂蜡和卤水混合出一种黑色的浆液,然后选一个大风乍起的日子,将浆液浇注在普通的青石上,或者把青石浸泡于浆液中,迎风吹拂七七四十九日后青石便成为眼下这种黑石了。这种黑石主要用于建造一些比较庄严神圣的建筑比如塔寺、祭台等,有时也用于一些王公贵族的墓葬甚至皇陵,据说,可以水火两拒、神鬼不侵。”
追了大约三百来米,前方的影子突然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眼前的视野陡然开阔,无论左右横宽、前后纵深还是上下高度,手电光线均照射不到尽头。唯一能看到的,是十几米开外有一道黑石砌造的拱桥,那拱桥被黑色的雾气笼罩着,看起来亦虚亦实亦真亦幻,有点像传说中通往阴曹地府的奈河桥。
郭文豪丢下黑石,拍拍掌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答道:“几年前到宁夏和内蒙采风,在当地一些遗址见过这类石头。我们的领队是内蒙人,也是比较知名的考古学家,他告诉我们,这些黑岩原本都是普通的青石,之所以呈现出眼下的状态,是因为被萨满巫师施了法咒。施法的过程叫做‘黑泥塑’,在当地也称为‘风淋’。”
肖飞小心翼翼走到桥前,在手电光照里,他发现拱桥左右各有一个雕花石墩,石墩也是黑色的,大约半米来高,上端各站着一只巨大的由石头雕刻的黑鸟。当然,那不是乌鸦,而是一种似鹰非鹰似雁非雁的东西,这东西他在升降机机井底部的石板上见到过,张培曾告诉说那叫海东青,是女真人的图腾。
1 奈河桥
石墩上的纹样以及大鸟都雕刻得十分精美细致,奇怪的是,两只鸟都没有脑袋。这令肖飞感到非常困惑,他持手电仔细查看了一下,结果发现鸟的颈部有明显的断茬以及钝器敲砸的痕迹,敢情这鸟头竟是被人给硬生生弄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