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感染者将会因各器官功能衰竭而死,目前世界上尚没有解药。肖大哥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想在生命结束前,联合我和我姐姐为爸爸展开复仇。为此,他设计了一整套报复方案,并于今年5月份伺机逃出省疾控中心,进而找到我们姐妹俩。虽然情出有因,但毕竟这是一场违反法律的行动,肖大哥疼惜我和姐姐,坚持由报复引发的一切责任自己承担。”
“肖大哥在痛苦和愧疚中患了失眠症。另外,他本人在追击凶手过程中不慎失足坠崖,导致海马体损害产生了记忆障碍,永远只记得33小时内发生的事。为维持记忆,他只能每天记日记。今年(2017年)4月,在一次见义勇为时,他又被人用装有变异型T-SA2N9病毒的针筒扎伤,随后被关进省疾控中心的特殊病房。这种病毒由国际恐怖分子从日军研制的基础上提纯并加以改造,主要通过血液传播,一旦感染,顶多只有五年的生存时间。”
“不知出于感激还是爱慕,总之,两个多月的紧密合作中,我渐渐喜欢上了肖大哥。我觉得肖大哥又失忆又是感染病毒的已经够可怜了,不忍让他临终了再背负良心债,况且他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陈家,因此我在大巴车上乘其不备偷走了他的日记本,把谋划整个事件的责任包揽了过来。前一天晚上,我把那个有可能泄密的日记本烧掉了。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就无需赘言。”
“所有事情缘起于三年前的那个夏天。肖大哥妻子意外遭到奸杀,为给妻子报仇,他和朋友也就是我的爸爸陈恒将凶手阿四围堵在我们被困的那条隧道内。打斗过程中,我爸爸被阿四开枪射伤,肖大哥本想先救我爸爸然后再追凶手,却遭到我爸爸拒绝。后来,肖大哥才知道,我爸爸负伤从隧道追出,但因遭到大巴车司机王师傅和乘客集体拒绝,最终失血过多死亡。”
“张培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单纯、善良极其负责又十分热心的姑娘,也看得出你对肖大哥的那份情意。所以我才求你,求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也求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伴他走完生命中剩下的日子。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会永远祝福你们。陈如,2017年8月8日夜”
“张培姐姐,你好。请允许我如此冒昧地称呼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向警方完全坦承自己的罪过,从此大狱无期,甚至命不长久。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是整起事件的策划者和执行者之一。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求看在同历生死20多天的情份上,答应帮我完成最后一个愿望。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不少困惑,所以在此之前,我把最后的谜底全部告知于你。”
合上信纸,张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抬起头,房顶正好有一大群鸽子飞过,它们扑扇着洁白的翅膀,尾部带着清脆的哨音。
忽然,她想到分手前陈如交给她的那封信,于是取过挂在门后的脏背包,将稿纸掏出缓缓展开。客厅的灯没有亮,她拿着信纸走到窗前,让温和的阳光照射在略显褶皱的稿纸上。
城市边缘那片白色的建筑便是省疾控中心,此时此刻,肖飞穿着病号服正卧在床头,手中持着陈如送他的那只怀表。听到哨音,他缓缓仰起脸,看到鸽子快速从窗边掠过,飞向远方的群山。
太阳西下,灿烂的霞光透过窗户,将客厅染成鲜艳的橘红色。她赤着脚,踩在光滑舒适的木地板上,穿越干燥清爽的地毯走到窗户跟前,推开窗子,让微风撩动她吹得半干的头发。原来生命可以如此美好,幸福可以如此简单。
天际边,暮霭重重,残阳如血。
回到家,张培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这个澡她洗了起码两个小时,直到皮肤搓成红色才擦干身体、敷好腿伤、披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