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洪亮、吐字清晰、目标明确、言简意赅。郭文豪对自己一气呵成的表达很是满意,讲完后,他把手机紧紧贴在耳畔倾听对方的回应。然而,一阵杂音之后,听筒里传来了接警员支离破碎的话语:“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信号不是很好,请再说一遍------”
“瞧你个没出息的!”郭文豪夺过手机,对着话筒大声道,“警察同志,我叫郭文豪,是通宁开往枰州一辆大巴上的乘客。7天前我们的车在通枰山路段一隐蔽隧道内发生事故,全车40余人仅7人幸存,目前我在隧道深处的一个天坑内向您求救,由于具体位置不明,特请求卫星定位,以便尽快实施救援!”
郭文豪有点泄气,就在他酝酿好情绪和措辞准备再次开口时,电话断了。遗憾的是,这次断线之后,电话再也没有拨通过。
大约七八秒钟的忙音后,电话自动切断。多多又拨了一次,这一回很快就通了。当听筒里传来接警员的声音时,多多竟激动得讲不出话来。
信号仍旧一格,且时有时无。肖飞他们试了一下,网页死活打不开,微信、QQ等也无法登陆,就连编辑好的短信息也迟迟发送不出去。
“对对对!”郭文豪恍然拍下下脑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谷中起了风,风越刮越大,几次差点把易拉罐给刮跑,手机上仅剩的一格飘忽不定的信号也渐渐没了。
“不碍事。”肖飞淡定地说,“警方有卫星定位设备,只要保持通话超过五分钟,他们就能锁定我们的位置。”
多多垂头丧气地坐下来,——几个小时前,他先通过放烟和呐喊的方式试图取得对外联系,无济于事后才开始整制天线寻找信号,如果这招还不能凑效,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多多也愣住了:报警求救,总得告诉人家在什么位置吧?而这荒山野岭的究竟在哪儿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肖飞却保持了谨慎的乐观,在他看来,如果选择的位置再高一些,信号放大器再稍微改进下,有风和日丽天公作美,拥有一格稳定的信号还是很有希望的。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郭文豪插了句嘴:“待会儿人家问起具体地址我们该如何回答?”
郭文豪的看法介于二人之间,他既没有感到十分绝望,也不似肖飞那么乐观。他想了想,最终没有在第三方(施救方)身上打主意,而是指出一条非常具有挑战性、却自认为比较靠谱的办法:“这山崖的垂直高度也就三四百米的样子,如果愿意冒险,我们可以试着爬出去!”
“好,我这就打!”多多拿着其中一部手机,快速按下了110。
肖飞不自觉地扬起头,四周的乌黑的山壁与夜空连在一起,既虚无飘渺漫漫无边又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快拨110,让警察来救我们!”郭文豪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不行!”多多果断拒绝这个提议,“崖缝里到处都是灌木和荆棘,石头上又全是湿漉漉的苔藓,这几十米的高度都弄得我遍体鳞伤,何况三四百米的垂直距离?我们又不是专业搞户外运动的,也没有相应的装备,照你的办法,咱们7人能有一个活着出去就不错了!”
肖飞和郭文豪齐齐把视线射向手机屏幕,虽然那只是一格时有时无的信号,但还是让他们备受鼓舞。
“不需要全都出去,能出去一个就足够了!”见多多一副不屑的表情,郭文豪把说服的目标转向肖飞,“由于天气、环境、装备、体力等条件限制,所有人一起出去是不现实的,我的建议是,大家集中资源,先协助身体条件最好的一人出去,让他去找救援队来搭救我们!”
“你们瞧,有信号了!”多多兴奋地展示着他的成果。
对于郭文豪的提议,肖飞没有立即表示赞成,他想了一会儿,回复得相当谨慎:“你说的也是个办法,不过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多多的信号放大器就蛮好用的,明天可以继续尝试,如果有更安全的途径,就先不必冒这个风险。你说呢?”
正在烧火的张培本能地取出自己手机,打开,可还是一点儿信号都没有。她半信半疑地望向多多,这时候,肖飞和郭文豪已经爬上那处高台。
郭文豪还想坚持,这时,张培在底下喊他们下去吃饭。
“有信号啦,有信号啦!”多多抱着手机大声呼喊。
“我们走吧,今儿晚上改善改善伙食,吃饱肚子明天接着努力。”肖飞拍拍郭文豪的肩膀。后者有些落寞地站起身,扶着石头小心往谷底走去。
肖飞和郭文豪一番打探也未空手而归,当他们把两只野兔和一只山鸡提溜到灶前时,多多那边也有收获了。——他用空易拉罐和铁丝做成一个简易的信号放大器,然后爬上一处高台捕捉信号,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折腾后信号竟然被他“逮到”了!
肖飞又喊了多多,多多不甘心地站在依然冒烟的柴堆边,手握筒状朝天喊了几嗓子才离开。
天色擦黑的时候,大家每个人所负责的工作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袁富和阿四用石头砌了间八九平米的房子,不仅置了石头座椅和垫有蒿草的床铺,还装上了一扇简易的木栅门。张培和陈如用找来的两个钢盔洗刷干净,拿铁锥穿了架在石头搭建的炉灶上开始点火烧饭,“饭锅”里滋滋响着,不断冒出野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