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胳膊,多多的右手插进衣兜,紧紧握住那只嗤嗤哗哗作响的铁盒,那声音折磨得他心力交瘁,每时每刻都像有无数虫子噬咬着他的皮肉。
就在肖飞发出轻微鼾声的那一刻,多多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他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张培,后者安然恬静如同熟睡的婴儿,又弯又细的眉毛透出灵巧和秀气,微微上翘的嘴唇又带着些许的倔强。多多看了足足半分钟,之后伸出右手慢慢伸向张培的脸颊,就在中指将要碰到对方下巴的时候,他的手又慢慢垂下去,最终捡起张培遗落在身后的外套帮她披好。
慢慢地,他取出那只铁盒,颤抖着用手打开一条缝。红头黑身的虫子看到光线,开始拼命往外钻,于是嗤嗤哗哗声更大了。多多的视线越过盒子,望向背后那一汪咕嘟嘟冒泡的黑水,与此同时,青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在耳边:“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能制造死亡与灾难,自然也能消除厄运和诅咒。”“就杀那个唯一没有数字编号的。”“这是在给你机会,需要你用自己的双手赎清自己的罪过。”“找机会把里面的东西放到她身上,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吃完东西,大家简单聊了一会儿,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休息。转眼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就连患了失眠症的肖飞也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多多的视线从黑水又移到了铁盒上。他闭了会儿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凛然和果决。
张培也不介意,她稍微往前探探头,视线越过阿四望向不远处的肖飞,见后者正跟陈如分食一包虾条,刚才还笑盈盈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几秒钟后,所有人都被多多那嘶哑的喊叫声惊醒了。与此同时,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小铁盒从台阶上滚落到黑水里。肖飞拿过棺盖上用作照明的手机朝多多照过去,见后者紧抓着右腕,手掌上正爬着一只红头黑身的虫子。
阿四毫不客气地接过,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撕开包装大口开吃,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饿坏了居然连谢谢也没说。
见强光靠近,那虫子放弃多多冲肖飞的方向冲了过去,肖飞挥掌一拨,那虫子便掉进了不远处的黑水之中。
“你倒会过日子,小心把梨子放坏就没得吃了。”张培笑了笑,又从背包取出几样食物递给身旁的阿四,“大叔,你的。”
“疼,疼啊!”多多两腿在地上扑腾着,脸也跟着扭曲了。
“现在还不饿。”多多盯着张培看了一会儿,又说,“好东西留着慢慢吃。”
一旁的张培毫不知情,见多多叫得凄惨,一时也吓住了:“怎么了这是?”
“怎么不吃?” 张培在他身旁坐下来,“梨子失水看起来皱巴巴的,但还是很甜的呀。”
“被一只虫子咬了。”肖飞两步跨到多多跟前,把他扶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多多受宠若惊地接过,连道了两声谢谢,然后把食物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装进背包。
多多颤抖着将右手递出去,剩下左手和双腿仍在继续抽搐。
“别光吃小面包,换换口味。”张培走过去,从背包里取出两颗梨子和一包巧克力曲奇递给他,“愣什么,拿着呗,我背包里还多着呢。”
“好毒的虫子!”肖飞从对方手腕上看到一个针眼大小的黑孔,黑孔四周是快速蔓延的乌青。
多多也想有所依靠,可他比较忌惮那副戾气丛生的金朝石棺,再往前则是令人发怵的黑水,一时间进退两难,最后干脆盘起腿原位坐在地上,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法式小面包塞嘴里慢慢嚼着。
“有没有绷带、布条或橡皮筋?输液管也行!”肖飞一边捏紧多多的右前臂防止毒液扩散,一边焦急地问。
“住在坟墓里守着棺材过夜,这感觉真够酸爽的。”话虽如此,郭文豪还是背靠石棺坐了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一包压缩饼干,拆开抓出几块全填进嘴里,但肌肉的抽动很快引发面部的疼痛,使得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没有。”郭文豪应了一句,他的目光不在多多手上,而是盯着那只正在下沉的小铁盒。
肖飞看看表:“22点54分。黑水虽不再往上涨,但一时半刻还退不下去,今儿晚上得在这高台上过夜了。”
其他人也都摇摇头。
郭文豪和张培死死盯着水位线,直盯了两分钟,确定它停留在那里不动了,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丝巾成不?”张培忽然问。
肖飞晃了晃,从幻视中清醒过来,持手电往远处一照,12道石门下的确不再翻腾黑浪,再向近处一瞧,黑水只差四个台阶淹上顶层。
“成。”肖飞说。
“肖大哥你看,黑水好像不往上涨了。”陈如拽拽肖飞的衣角。
张培赶忙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粉紫色的丝巾递给肖飞。肖飞接过迅速折成带状,准备绑到多多前臂时,发现乌青又往上蔓延了不少,只得退一步,在接近对方肘部的位置系紧扎好。
1 虫噬
接下来,肖飞开始尝试将毒液从伤口挤出来,可使了半天的劲,只挤出少量黑红色的血。肖飞皱了皱眉,俯下身准备用嘴去吸,陈如见状赶紧拦住:“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