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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克莱抓住南希的衣领,向后一拽。南希打了个滚,翻身站了起来,“你要干什么?法兰特!以为吓得死我吗?”

在伊丽莎白身后,克莱一步步地走近了。伊丽莎白尖叫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克莱。

克莱嘴角抽搐了一下,猛地扑向南希,双手直奔南希的脖子,南希闪开了,挥舞着小刀,刺中了他的胳膊。

“听到了,等一下,等我把你的手解开。”南希告诉她。

克莱挨了一刀,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冷笑两声,检查了下胳膊上的伤口,说道:“哦,你原来喜欢这个样子啊!”他狞笑着,把衬衫塞进裤子里,“崔西告诉我,你不干上一场是不行的。但是之后,她倒是蛮轻松的。她只是躺在那里——”

南希什么也没说。把小刀放在伊丽莎白的手腕间,快速锯起扎带来。伊丽莎白嘴里一直咕哝着,求她快些。

南希气得满脸通红,她扑向克莱,一手攥拳,一手持刀直刺咽喉,一边尖叫着:“你这个混蛋!”

“她是你的了。”

这次,克莱早有防备。他没有理会腹部挨了南希一拳,只管抓住南希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刀,一把把她推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南希又朝克莱冲过来了,但这次,克莱抓住了南希胸前的衬衣。他手里的小刀也掉了,但他无暇顾及,只是紧紧抓住南希,拎起来,重重地摔在石头地面上。南希一骨碌翻了个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是克莱已经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胸口上,把她踢翻在地,仰面朝天,喘不过气来。

南希踯躅片刻,然后缓缓挪向伊丽莎白,眼睛则一直盯着克莱,同时,一手伸进衣兜,掏出小刀来。克莱举起双手,往后站了站。

“南希。哦,不,千万别……”伊丽莎白默默地祈求道。

伊丽莎白嘴上缠着胶带,咕哝着点点头。

离她几码远的地方,南希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撑着一只胳膊肘要爬起来,但此时克莱已经扑上去,骑在了她身上,侧脸躲过她的拳头,伸长胳膊掐紧南希的脖子,南希的脸憋得肿胀起来,她用手疯狂地抓挠,捶打克莱的胸部,胳膊,想让对方松开手,但是他一直侧着头,手也始终紧紧钳住南希的咽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一辈子那么漫长……终于,南希的动作慢了下来,最终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南希朝伊丽莎白扬了扬下巴:“你还好吧?麦克莱恩夫人?”

“不,不,不”,伊丽莎白一遍一遍含混不清地叫着。

又是一阵紧张的沉默。伊丽莎白再一次挣扎起来。眼睛余光看到了南希。

克莱喘着粗气,站了起来,注意力又回到了伊丽莎白身上。

克莱环顾四周:“为什么要我来,你干吗不去呢?”

“你这个混蛋!”她缠着胶带的嘴大喊着,一边拼命想挣脱扎带。

南希再一次开口时,已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她松绑。”

他用手梳理了下头发,把衬衣塞回裤腰里,然后弯腰一把抱起伊丽莎白,又掂了一下,稍稍调整了下姿势。伊丽莎白扭动着不让他抱稳,他越发用劲抱紧她,伊丽莎白的皮肉都被他的手指箍痛了。他把伊丽莎白抱到了她自己的车旁,挨着驾驶室,用膝盖托起她,腾出手来打开车门,然后侧身把伊丽莎白放到驾驶座位上,把她的脚放到了油门旁。

俩人默然对峙。沉默中,克莱笑得更肆无忌惮,而南希则显得越来越没底气。不知怎的,她刚出现时,双方还势均力敌,现在形势就急转直下,克莱又重新占据优势了。

她皱着眉看着克莱。

“哦,原来是该死的追踪系统啊。”

克莱看出了她的疑惑,把一只胳膊肘搭在车顶上,弯腰对她说:“你要进行一次短途旅行了。不幸的是,你和“终结者”不同,你回不来了。”他从口兜里又取出一根扎带,一头穿过她手腕上的扎带,另一头绕过方向盘,两头穿好一拉,就把她手腕和方向盘捆在了一起:“这样我就把你和你的车都解决掉了,一举两得。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边说边冲她挤了挤眼。

南希嘲讽地笑了笑,说:“因为你是个白痴啊。你一发动崔西的车,车上的追踪系统就自动重启了,我就是这样一路跟踪过来的。”

伊丽莎白拼命拉扯捆在方向盘上的手,左拉右拽,但扎带还是绑得紧紧的。

伊丽莎白拼命扭动着身子,想看到她。

透过敞开的车门,伊丽莎白看到克莱逡巡着四周,然后挑了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抱起来,回到车旁,吭哧一声,把石头撂在伊丽莎白脚边,然后把石头放在了油门上。伊丽莎白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躲开克莱,而与此同时,她突然意识到车头正对着那座断桥。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一次挣扎起来。恐惧塞满胸口,憋得她两颊滚烫。但是扎带绑得太结实了,都勒到了肉里。

南希在伊丽莎白身后不远处停下来。

克莱从伊丽莎白视野里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她从后视镜发现他打开了行李箱,然后又关上,再走回来。他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我很抱歉,然后跪在地上,用胶带把岩石缠绕在了油门上,缠了三整圈后,用小刀割断了胶带。

克雷“嗤”的一声不屑地笑了,低下头说:“假释官潘崔克。哇,你倒是吓了我一大跳。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克莱单膝跪在车旁满是石头的地面上,一抬头正好迎上伊丽莎白的目光,说:“我想这就是永别了,很可惜没能多了解你,说不定你可以在我的竞选活动中派上用场的。”他拧了一下点火装置上的钥匙,汽车轰然发动了,因为一直压着油门,发动机发出呜呜的空转声。

伊丽莎白心里的一星希望的火种忽地燃烧起来。她吐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一些。她想大喊南希的名字。她想拥抱她。

他探过身,把变速杆移到前进位置,汽车猛然一震。发动机和高速旋转的车轮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他身后一个声音盖过了汽车的咆哮:“嘿!混蛋!”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法兰特?”是南希的声音。

克莱转过头来,伊丽莎白抬头一看,正好看见斯特西朝克莱掷过来一块石头,正中头顶。克莱往后跌倒在地,用手摸摸头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看手指,上面沾有血迹,他绕着斯特西走了两步,并未靠近。

车门随即打开,然后重重地关上,之后是踩在沙石地面上的脚步声。

“小婊子。”他迎上斯特西挑衅的目光,“你怎么来的?”

伊丽莎白身后,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近,都听得到石子打在汽车底盘上发出的咔嗒声。汽车轰着油门开到离伊丽莎白还有几码远的地方,然后一个急刹停住了。

“我抄近路跑来的,米尔克里克公司就在山那边。”边说边举起大拇指往背后一戳,“给我滚一边去!”

“哇,惊喜来了,看来咱们有伴儿了。”话虽如此,可是语气没了刚才的轻松。他提提裤子,站直身,两脚稍稍分开,严阵以待。

克莱站直了,以可怕的速度扑向斯特西,俩人扭打在了一起,一会儿就都看不见了。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克莱转过身,狐疑地朝他们来时的路看去。伊丽莎白也挣扎着想转身看看,可是扎带捆绑着,她没法完全转过来。还是看不到。

没时间看他们了。伊丽莎白两只脚都用劲踩着刹车,但汽车刹不住,向左偏去,前面就是一条沟,中间是一棵瘦骨嶙峋的枯树,车子的右边就是一个满是石头的斜坡,通向天坑。汽车咆哮着,车轮在砂石路面空转,挖出两条车辙,渐渐的,伊丽莎白感觉汽车有动静了,好像车轮吃住了沙石地面。汽车往前挪了一点,她高声尖叫起来。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是GPS系统把我带过来的。显然,这条路原来是通往那边那个采石场的主干道。后来忽然有一天,大地裂开个口子,把这桥给吞了半截下去。”他扭头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看了一眼伊丽莎白,“想象一下当时正在桥上开车的家伙那张惊恐的脸。我要是亲眼看见就好了。”

伊丽莎白看见,在她左边,南希还躺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她的衬衫,染红了头发,唯有脸上满是灰尘,使得身上的血迹特别醒目。不远处,斯特西正在往回跑着,一边躲避克莱,一边骂,一边寻找有利位置,但是克莱冲过去,扑向斯特西,俩人扭打成一团,伊丽莎白又看不到他们了。

克莱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身后大约五十码的地方,伊丽莎白看到了那座桥——她第一次跟着GPS导航到过的地方。晨光熹微,朝阳刚刚给地平线泼溅上一抹凄惨的血红,映出克莱阴黢的剪影。他背对伊丽莎白站着,双拳叉腰,放眼周遭,好像在欣赏美景一样。

车子又朝前挪了挪,车轮吃住了地面,车身又往右滑了点,随着车轮越来越多地吃住地面,汽车加快了速度。它翻上一块突兀的岩石,砸到了岩石下面的沙石地面上,一点一点地逼近天坑。伊丽莎白尖叫着,身体往后靠,车头已经开始朝下栽,幸好汽车底盘被岩石挂住,停下了,发动机也熄火了。

“哦,伊丽莎白,你是弄不断的,那是绑电缆的专用扎带,把它们做成那样子是有道理的。”

伊丽莎白松了一口气,稍做喘息,挣扎着回过头,拼命寻找斯特西的身影。

伊丽莎白瞪着他,怒火中烧,两颊通红,再一次挣扎着想挣脱束缚。

然而来不及了。

“我只遗憾没有亲眼看到崔西的车掉进天坑里。凯西告诉我,那车从那里滑下去,然后就卡住了。凯西心想:‘见鬼,掉不下去了。’但是忽然,车子就朝下倾斜,然后一头栽进去了。哇噢!”克莱边说边比画着,好像小孩子在模拟飞机降落一样,“可惜,我没看到,但是没关系,我就要看到你的车这样来一次了。”

她感觉到车身在岩石边缘上轻轻摇晃起来,不一会儿,车头就又向前栽,前轮碰到了地面。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漏斗状的谷地,——一个砂石漩涡。她本能地又一次踩住了刹车。但是金属摩擦石头的声音告诉她,车子还在慢慢往前挪,一点点滑向那一片死寂。伊丽莎白大声嚎叫着,拼命挣扎着猛拽绑住手腕和方向盘的扎带,一行眼泪夺眶而出。就在这时,门开了,斯特西探进身来,把裁纸刀伸向扎带。

“我一直出入米尔克里克,都没发现有什么破绽。有意思的是你竟然发现了问题,幸亏凯西·雷诺兹告诉了我。她还问我如何处理的崔西。我说:‘扔垃圾箱了,还能怎么样?’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你为什么不把她扔到天坑里呢?’我当时的反应是:‘什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他说完,感觉好笑似的摇了摇头。

“别动,麦克莱恩夫人,我这就救你出来。”斯特西脚下的砂石开始滑动,她就像一个孩子陷入了流沙一样。斯特西不停地往上拔出下陷的脚,一边用小刀来回割着扎带。捆在方向盘上的扎带断开来,但是,脚下的石块开始成片地倾泻而下,携带着汽车,还有斯特西一起滑下去。

克莱摇晃了一下,然后稍稍俯身毫不客气地把伊丽莎白撂到了满是石子的地上。她抬起眼,看见克莱正弓着腰,好像扭伤了似的,一边扫视着这个地方。

这时,克莱又一次追了上来,他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拉出了伊丽莎白的视线。伊丽莎白又踩向刹车踏板,可是没用。她发现斯特西的小刀就掉在刹车踏板旁边,刀把上还有贝塔·法兰特的商标。她弯下腰,用肩膀顶着方向盘,伸出捆在一起的双手,用力够下面的小刀,终于,手指尖探到了小刀,她又使劲一伸,把小刀夹起来,握紧了,来回割着脚踝上的扎带,一直把扎带割断,才直起身来。车子在砂石路面上打着转,同时侧滑着,眼看就要栽下去了。她把身体靠在门上,用手指把刀转了个方向,用牙齿咬住。

他抱着伊丽莎白,不时看看她,一边说:“你知道我找到了什么吗?”克莱的语气亲切友好,就像是和朋友喝酒聊天一样,“一个天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一秒钟也不能耽搁了,伊丽莎白抓住门把手,用肩膀把门顶开,滚了出去,汽车继续朝下滑去。砂石更松软了,汽车打着转,加速滑向谷底。顾不上看车,她脚下的砂石也在滑动,连带着自己也滑向谷底。她拼命往上攀爬,探出手去,正好发现一棵树根,赶紧抓住它,用力攥紧了。谢天谢地。她拉着树根把身体往上拽,咬着小刀来回割手腕上的扎带,但是刀锋很钝,半天也没断。

克莱把钥匙放进口袋,低头弯腰探身进入行李箱,两只胳膊伸到伊丽莎白肩膀和膝盖下,然后,把她托起来,抱在怀里,就像是一对情侣,一对新婚夫妇。他的蛮力把伊丽莎白吓了一跳,但是她的决心和仇恨也随之倍增。

伊丽莎白一点一点拉着树根往上攀,上面没有一点声音,这可不妙。她继续向上拉,好容易看得到之前卡住汽车的岩石了。她抱紧树根,举起一条腿,膝盖搭上岩石边缘。她已经筋疲力尽,浑身无力,但是她不能放弃。沿着树根看上去,这棵树光秃秃孤零零地站在天幕下,显得格外阴森冷峻。她永远也爬不上去了。

我不会向你屈服的,你这个混蛋。

突然,在她左侧,一个人影闪了过来。

此时此地,伊丽莎白恨死了他。

“麦克莱恩夫人,抓住我的手。”

“亲爱的,你猜怎么着,咱们到家了。”

斯特西一只手抓紧细小的树干,蹲下来,另一只手向伊丽莎白伸过来。伊丽莎白感觉到斯特西的手指抚过自己的手指。

克莱·法兰特正站在那里俯视着他,两只袖子都卷了起来。

“再往上一点。”斯特西催促道。

引擎熄火了,她听见车门开了,然后又“砰”的一声关上,有人踩在石子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脚步声慢慢地绕过车子一侧,行李箱打开了。刺眼的白光瞬间射进狭小的空间,晃得伊丽莎白睁不开眼睛,她扭过头,眯缝着眼睛,朝上看去。

伊丽莎白再往上够了一点,感觉到斯特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抓得牢牢的,然后自己被拉起,肩膀很疼,肌肉也紧绷绷的。终于,她被拉了上来,双膝着地。

等到车子停下时,伊丽莎白的心怦怦直跳,同时暗自下定了决心。

斯特西站在她旁边,双手扶着膝盖,喘着气。伊丽莎白将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但是等她抬头一看,克莱就在她的右侧,离他们只有大约五十英尺,满脸是血,怒气冲冲,大步朝他们冲过来。

现在轮到她伊丽莎白了。

“斯特西,小心!”

斯特西是一位斗士。她拼尽全力,从监狱里出来救自己的孩子。她拒绝向犯人中等级森严的潜规则妥协,使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不得不忍受欺凌、毒打。但是她没有放弃。她无所畏惧,坚信自己,孤军奋战,坚持到底。这,就是信念!

克莱跑向斯特西,抓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掀翻在地。斯特西在砂石地上打了个滚。刚要站起来,可是慢了一步,克雷已经又骑在了她身上,双手掐紧了她的脖子。

忽然,霍莉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她不能抛下霍莉。她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死在一个疯子手上。霍莉不能没有自己的母亲,家里不能没有她。几乎同时,又有一个身影浮现——斯特西·梅·查姆斯,一个母亲,她的儿子也需要她。

“不,不,不。”伊丽莎白挣扎着站起来,双腿疼得要命。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跌跌撞撞地跑向克莱。克莱转过头来,可是太晚了。伊丽莎白的石头已经雨点般砸到了他的头上,她疯了似的,双手机械地抬起落下。此时,两辆汽车驶来,警笛轰鸣,但是她都没有注意到。

她想哭,不禁眼睛一湿,胸口一紧,嘴里抽抽搭搭哭出声来。

她只知道自己要阻止克莱。她只知道自己要救斯特西。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手脚都被绑着,没法打开行李箱,没法逃走,只有任由他们带到什么地方,等克莱来收拾她了。伊丽莎白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

克莱蜷缩着侧身倒下了。这时,有两只手抓住伊丽莎白,将她拉开。她转过身来,手里还举着石块,咬牙切齿,一脸怒容。是德莱尼,他伸直胳膊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名警官在斯特西旁边蹲下来。掠过德莱尼的肩膀还可以看到,有两名警官守着南希,一个正在用挂在肩上的对讲机呼叫救护车,另一个在检查她的脉搏。

一阵恐惧袭来。伊丽莎白扭动着手腕,拼命想把手从扎带里挣脱出来。但是塑料扎带紧紧勒进了肉里,毫不松动。她必须脱身,必须逃离。法兰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了继续他的骗局,他已经不惜杀人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现在自己已经落到他手上,他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她得想个办法。

石头从伊丽莎白的手里掉了下去:“南希!斯特西!”

过了一会儿,发动机声音小了,石头碰撞的声音也小了——他们正在减速停车。

德莱尼迎上伊丽莎白的目光说:“她们都很好,伊丽莎白,都没事了,你们现在安全了。”

手机铃声还在前面车厢里响着——伊丽莎白听出来是自己的手机,因为这是她专为德莱尼设的铃声。手机响了一会儿,然后没了声。几乎同时,汽车猛地左拐,石头碰撞的声音更响了,似乎路越来越不好走了。她的头阵阵跳痛,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的尾气让她恶心得直想吐。如果她不忍住,搞不好还会窒息。所以她还是咽了下去,强迫自己放松些。

伊丽莎白身体摇晃了两下,然后瘫软在德莱尼身上,感觉到德莱尼迟疑了一下,抱住了她。伊丽莎白抑制不住抽抽噎噎地哭出了声,德莱尼把她抱得更紧了,她越发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伊丽莎白在一阵遥远的电话铃声和头下乒乒乓乓石头碰撞的声音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侧身蜷缩着,手和脚都被绑着,一条胶带封住了嘴,一直贴到两颊,身下铺着厚厚的塑料垫,与下面的毯子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周围漆黑一片。空气中充斥着皮革内饰和汽车尾气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香奈儿香水味。她无疑是在汽车尾箱——就是自己的汽车尾箱里。她的身体随着汽车晃来荡去,每次拐弯,她都在塑料垫上滑过来滑过去,耳边一直有发动机嗡嗡的声音。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德莱尼冲着伊丽莎白的头发柔声说。

第三天:上午5点55分——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