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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玄空的哑谜

一个小个子队员一边大嚼着生槟榔,一边不时地往地上吐血红色的槟榔水,“头儿,今天凤嫂又在东街骂您了呢,说您以前准是没少往人家马小倩的裤子里钻,才会着了她的道儿放她走。”

同样是亥时,二麻子正带着两个保安队员在镇中心附近的街道巡逻。

另一个保安队员听了也是像哈巴狗似的溜过来,舔着嘴巴子开着黄腔,“是啊,头儿,那娘们儿裤裆里是个啥味道?是香还是骚啊,你倒是和咱哥几个说说呗,嘿嘿嘿。”

按理说阿桓今晚算是得偿所愿了,应该心头大爽才对,可在他心底深处,却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他觉得小师妹真的很可怜,明明对他痴心一片,甚至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空得像天边的云彩,虽然美好,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滚蛋,不想活了是不是?”二麻子没好气地骂道,提手就要打人。

“我明白,放心吧。”

“开个玩笑嘛,别动火儿,别动火儿……”那人吓得赶紧退了下去。

“嘿嘿,那我可就不送了啊。”阿桓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离开的时候可别拖泥带水的,最好谁也不要通知,万一小师妹到时候耍性子不放行就麻烦了。”

“开谁的都可以,马小倩的就是不行!懂不懂?”二麻子训了两声,没好气地说道,“凤嫂那臭婆娘,一天到晚嚼人家舌根子,改明儿我把她舌头给拔了!”

“嗯。在这里待了这么多时日,也该告辞了。”

这时,忽听“嗷”的一声,一只硕大的白虎从几人身边经过,阿桓正坐在上面兴奋地朝二麻子招手。

“我确认下啊,你说你到时候离开黑水镇,是真的吗?”

“阿桓,这是去哪儿啊?”二麻子扯着个嗓子喊道,再一看,白虎却已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云中子也是报以一笑,“阿桓兄弟过奖了。”

二麻子感到有些奇怪,云中子的宝贝坐骑,平日里自己想摸一下都不让,今儿个怎么还给他阿桓骑上了?看样子,似乎是去北镇的方向。

阿桓如释重负,拍了拍云中子肩膀,乐道:“欸,这才对嘛!你一方外之人,来这烟火人间趟什么浑水,好好修你的道,我看好你呢,哈哈哈。”

“欸,懂道术就是好啊!还能骑老虎!”小个子感叹道。

“兄妹之情,仅此而已。”

二麻子心中好笑,揶揄道,“茅道长就在这儿呢,要不我和他说声,改明儿带你回茅山出家去?”

阿桓迟疑道,“你……你真的不喜欢巧云?”

小个子当了真,一愣,“那,等我先娶个婆娘开开荤再过去行不?”

“那就麻烦阿桓兄弟多劝劝云儿了,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就离开黑水镇,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了。”

“就你裤裆里那根小牙签儿,扎人家鼻孔都嫌小了罢?”

阿桓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二麻子说完自己也被逗乐了,和另外一个保安队员哄笑成一团。

“我不信!我们师兄妹是黄金三人组啊,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再说了,她舍得师父吗?”

路过镇中心那座被称为‘黑水之心’的塔楼时,二麻子忽然听到了一阵中气十足的诵经声。

“她是这么个意思,我劝过她的,可是你也知道她性格倔,根本听不进去。”云中子颇感无奈。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塔楼上有个人影。

“什么?!云儿要跟你走?她不回茅山了?”阿桓惊道。

“喂,你们两个,去南镇宽街看看,这里交给我了。记得别偷懒啊!”二麻子冲着身后两人吩咐道。

“她说过,等这里的事结束后,要跟着我一起去浪迹天涯,你知道,我独来独往惯了,身边带个人难免会诸多不便,而且云某一心向道,对这些儿女私情之事并不热衷,云儿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耽误了她……”

“得嘞!”两人扛着枪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什么事?别卖关子了,困死了都。”阿桓边说着边哈欠连天。

“终于可以睡觉了,累死老子了。”小个子回头望了望二麻子,小声笑道。

云中子眉间凝出一抹愁云,“其他事还好,但这件事她未必会听我的。我左思右想,还是你去劝她比较好。”

“还去上次那地儿?”

“真是可笑,你们成天情话绵绵的,自己不去说,怎么还让我带?”

“那地儿不保险,差点被队长发现。”

接着,云中子话锋一转,“这次请阿桓兄弟来,除了这件事,其实还想让你帮我带句话给巧云。”

“我知道一个地方,绝对安全,跟我来。”

云中子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阿桓兄弟既然执意如此,我也不多言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阿桓耸了耸肩,“我这人啊,就是俗气,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食食人间烟火,恋恋红尘,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玩到老,吃到老,就很满足了!”

“机灵着点儿!”二麻子的声音从身后远远地传了过来。

云中子道:“阿桓兄弟,若是有心,请听我一句劝。你聪灵机敏,资质绝佳,是个不可多得的修道之才,加上你能拜茅道长为师,更是机缘难得,若你能潜心修习,他日定可青出于蓝,何必苦苦执念于这些儿女私情上面呢?”

好不容易爬上塔楼,二麻子直喘粗气,那诵经之人原来是玄空,此刻他正盘坐在一个草莆上,双眼半睁半闭,右手则搭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拨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

阿桓哼了一声,摆过头去。

“大师好雅兴,大晚上的在塔楼上看风景呐?”二麻子寒暄道。

云中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阿桓兄弟是因为这件事吃醋了对不对?”

“境由心生,你觉得这里是赏景之地,我倒觉得和在自己房间没什么分别。”玄空一脸波澜不惊状,十分平和地说道。

“两人成天黏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也不怕招人眼烦!”阿桓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大师念经了。”

“阿桓兄弟,我想你误会了,我……”

二麻子找了个托词就要走,自从马小倩那件事后,他就对这个冥顽不化的老头没什么好感。

“少他娘和我装蒜!”阿桓愠怒道,“喂,小白脸,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巧云?”

“既然来都来了,就陪我这个老头子唠唠嗑吧。”玄空拍了拍身旁的竹垫子,笑道。

“勾引?这是从何说起啊……”

“嗳。”二麻子没法,只得坐了下来。

“哼,别再勾引我小师妹了!”阿桓鄙夷道。

玄空这时指着头顶,“你抬起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事?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

“星星啊。咦,真是奇了怪了,刚才明明都有的,这会儿又不见了……”

“欸,甭和我整那些虚的,我可没你那么高尚,想和我和解,嘿,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阿桓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抬杠的模样。

玄空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云中子这时望着西山的方向,恳言道,“阿桓兄弟,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可明天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恶战,事关天下苍生的安危,希望你能放下成见,与我等并肩携手,共御强敌。”

二麻子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名堂,不耐烦道:“黑麻麻的,不就是夜空喽?还能看出多花来啊?”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玄空一笑,“不,是欲望。”

“就当是吧。”云中子打趣道。

“欲望?”

阿桓瞥了一眼,“想贿赂我啊?”

“黑夜就像是欲望,永远看不到尽头,永远摸不着它有多深,却又无时无刻不压在头顶,笼罩在心头。”玄空望着深邃的夜空,感慨道。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就是伤疤不太好看。”云中子笑了笑,接着从兜里拿出一瓶白色的药膏,说道:“这是五台山的紫箐生肌膏,你每天擦上一点,不出一月就能祛除疤痕,恢复原状了。”

“好深奥的样子。”二麻子一笑,“大师是方外之人,也无法摆脱欲望的纠缠?”

“呿!检查就检查嘛,干吗摸来摸去的,真是的……”阿桓大窘,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赶紧把衣服给重新披上。

“凡人皆有欲,若是能彻底超脱,我也就无需深夜在这里诵经修心了。”

阿桓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是一道道结痂的伤痕,这些都是之前和僵尸王搏斗时留下的。

“说得也是。”

“我刚才帮你检查身上的旧伤,所以……冒犯了!”

玄空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口中说着:“万物皆有缘法,小兄弟,今夜你能与我在此畅谈,也是机缘,冲这缘分,我给你说个故事如何?”

“你……怎么停了?”阿桓一脸春水,小声问道。

“好啊,我正无聊着呢。”二麻子打了个哈欠。

“阿桓兄弟……你怎么了?”云中子望着阿桓陶醉的表情,很是奇怪。

“有一只羊在森林里迷了路,被老虎、狮子、棕熊、鳄鱼和秃鹰看见了,它们都不想放弃这顿美食,你觉得谁最后会成功吃到这只羊?”

随着云中子有节奏的律动,阿桓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他双眼微闭,一脸潮红,竟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哦……啊……啊……”

“我觉得是老虎!”二麻子立刻说道,但却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狮子好像也挺厉害,还有棕熊……鳄鱼的嘴那么大,也能占到不少便宜……”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嗯,真是场奇怪的梦……

二麻子自说自话地瞎想了一阵,感觉患上选择困难症了,干脆摆了摆手道,“哎呀,谁都有可能呐,就是不可能是秃鹰,那么瘦小,都挨不住老虎一巴掌!”

可是好奇怪,为何除了满脑子的极不情愿和满肚子的屈辱羞耻外,竟然还有一点点……爽?

玄空面色不改,“想好了吗?我要公布答案了。”

阿桓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巧云,青楼中的风尘女子,寂寞的少妇,饥渴的欲女,都曾是他幻想的对象,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带把儿的男人啊!

“等等!让我再想想……”

那一阵阵触电般的感觉不断地刺激着阿桓的神经,一想到是被一个男人这样摸着,他又感觉羞耻难当,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麻子心忖道:“玄空这老头儿心思深沉,绝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让我答上来的,一定留有后着,可不能让他瞧了笑话。”

从脖子,到肩膀,再到胸口,他的动作是那样柔和,那样协调,那样有节奏感,就像音乐一样。

他这下来了精神,瞌睡劲儿也过去了,绞尽脑汁,搜刮着肚子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墨水。

真是可恶,自己的私密部位就那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眼前,阿桓的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思考了。

玄空十分耐心,也不催他,只是自顾自地盯着远方发呆。

当云中子的手触到阿桓的身体那一刹那,阿桓浑身感觉像触电一样,脑袋一阵酥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哈,我知道了!”二麻子一拍脑袋,眼中光芒四射,比中了头彩还高兴。

只见云中子掰开了阿桓的双手,竟在他赤裸裸的上身肆无忌惮地抚摸起来。

“是秃鹰!最后吃掉羊的是秃鹰!”

可一切都晚了。阿桓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哦?为什么?”玄空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要,我不要!”阿桓十分紧张,他做梦也没想到这道貌岸然的小白脸竟有如此奇怪的癖好。

“老虎,狮子,棕熊,鳄鱼,个个都是独霸一方的猛兽,它们自相残杀,秃鹰则盘旋空中伺机已待,等它们筋疲力尽而死后,喜食腐肉的秃鹰会吃掉它们的尸体,然后再吃掉那只羊!”

“手拿开,让我看看。”云中子温柔地说道。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妙招,绝了!”二麻子神采飞扬地解释着。

就在阿桓心中忐忑之时,云中子搭在他肩上的双手忽然重重地往下一拉,阿桓那件薄薄的布衫便瞬间被褪到了腰部的位置,他只感觉上身一阵清凉,像只受惊的小羊羔,“啊”地惊叫了一声,赶紧用双手护住了胸口那两颗红里透着黑的小花生。

还不等玄空说话,他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大师您以为给我扔了个笼子,我就会乖乖往里钻吗?哈哈,我才没那么傻呢!”

阿桓感觉自己快崩溃了,难道今晚注定是自己的失身之夜?而且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玄空和煦一笑,“小兄弟,你很聪明,说得也十分在理,不容易。”

的确,云中子长着一张任何女人也无法拒绝的俊俏脸蛋,两人此刻不过咫尺之遥,连喘息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笑似乎有种魔力,让阿桓感觉有些晕眩,赶紧侧过脸去。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可惜只说对了一半。”

“嘘……”云中子将食指轻点在他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别动,让我来。”

二麻子一撇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有什么只对一半的?你不想认输就直接说嘛,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的。”

云中子笑靥不改,两只手忽然挽在阿桓肩头,让他是那样地猝不及防,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小兔子,想挣扎却是无力,在云中子强大的气场下,阿桓心跳得飞快,他感觉自己就快要陷进去,就快要说不出话来,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做点什么,他反抗的声音细若蚊蚁,“不可以这样……你要控制住自己……”

“年轻人,少安勿躁。”玄空顿了顿,“结果是,羊依然好好地活着,谁也没有吃到。”

阿桓只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冷静点……你……”

见二麻子一脸狐疑,玄空又继续解释着,“秃鹰在吃掉四只猛兽的尸体后,尝到了甜头,并不会立刻把羊吃掉,而是继续盘旋在天空,等待着另一波掠食者的到来……”

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气息慢慢袭来,云中子几乎是贴在了阿桓的身上,他优雅的呼吸带来一股股温润舒缓的气流,交织在阿桓的红通通的面颊上。

二麻子想了想,说道:“咦,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呢!”

想着想着,阿桓不自觉地把裤子护得更紧了。

“那我再问你,同样的故事,让你选一个最厉害的动物,你现在会选哪个?”

阿桓一阵紧张,这长夜漫漫的,四下又空旷无人,他不会是想对自己做出什么有毁人伦之事吧?

二麻子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秃鹰啊!它太聪明了!”

“你……你想干吗?”

“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有没有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老虎佯死,骗来秃鹰啄食腐肉,再将秃鹰咬死,那秃鹰和羊不都是它的美餐了?”

云中子越靠越近,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容。

二麻子哑口无言。

阿桓浑身不自在,“别这么看着我,不适应……”

“答案永远不止一个。”玄空继续说道,“老虎还可以联合鳄鱼,分别杀掉狮子和棕熊,然后再趁鳄鱼不备杀掉鳄鱼;或者老虎一开始就选择退出,等它们斗得难解难分时,再偷偷叼走那只羊;还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只是羊的一个计谋,将所有天敌吸引到一起,冷眼旁观它们的争斗,等它们一个个的都死去后,它便可以平安地穿过这片森林了……”

云中子这时忽然盯着阿桓,一点点地向他靠近。

二麻子感觉这故事似乎越听越可怕了,感觉像是有某种深刻的含义隐藏在里面。

“嗳,打住打住,谁和你是朋友了,别在这和我攀亲带故的,咱俩三观不合,不是一路人,懂吗?”

玄空和煦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其实黑水镇就是故事里的森林,一片充满着欲望的森林,而黑水镇里的人,则像是闯入森林中的各种野兽,各怀心思,伺机待发,但是羊,却只有一只……”

“这里环境清幽,没人打扰,和老友聊天叙旧不是更好?”云中子和煦一笑。

“大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

阿桓撇了撇嘴,“哼,我说怎么白雪突然对我这么好,原来都是你指使的,想见我直接来我房间就行了,要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啊?”

“你有没有听过‘天机门’的传说?”

“阿桓兄弟,请留步。”

二麻子困惑地摇了摇头。

阿桓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

“江湖上的人明知妖师冢危险重重,却仍趋之若鹜,大多是因为价值连城的血如意,但极少有人知道,真正珍贵的,是地宫深处的那道天机门。据说打开天机门之人将能有幸一窥天机,洞悉尘世生死,获得超凡入圣的能力。”

一处断崖边,一个白衣胜雪的背影正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云海,美的像一幅画。

“相传紫月正是第一个亲手打开这扇门的人,年纪轻轻道法便已入化境,当世无处其右。我想,他将地宫修在此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独守这道天机门,为己所用。”

“雪儿,你带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来看月亮的吗?”

“我想,若是有幸窥探天机,扭转生死,就算是获得永生也并非难事。”玄空说着,眼中闪出异样的神采。

这是整个黑水镇海拔最高的地方。

二麻子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茅道长他们知道吗?”

白虎最后在北镇的一处荒山上停了下来。

玄空捋须道:“只知其一,难知其二。我说过,每个来到这片森林的人,都是为了心中的那只‘羊’,至于他们心里的‘羊’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简直是对牛弹琴。”阿桓耸了耸肩。他想从虎背上跳下来,但白虎东蹿西跳的,他又不敢,只得任它继续飞奔。

“大师眼中的羊……就是那道天机门吧?”

白雪只轻轻嗷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他。

“孺子可教。”夜色之下,玄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乖雪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要不咱们回去吧!”

“五年前,我遭歹人暗算,中了一种奇毒,无药可解,只能用内力控制在体内不至蔓延,起初还好,这两年却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我自知时日无多,听说天机门能起死回生,虽然只是传说,但来搏上一搏总好过白白等死。”

白虎似乎越跑越远。

“原来大师也怕死啊。”

阿桓一边摩梭着白虎柔软的鬃毛,一边自说自话地叨笑着,这时他忽然想起白雪是个不带把儿的母老虎,不禁大窘,吐了吐舌头。

“凡人皆有一死,但若是有生的机会,谁不会去争取呢?”玄空道。

“雪儿啊,以后可别学你那混蛋主人,专骗无知少女,知道吗?”

二麻子奇怪道:“这么重要的秘密,连茅道长都不知道,大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白虎落地轻盈,几乎没有马背上的那种坠地感,阿桓只感觉耳边风声阵阵,周围的景色像水一样从眼前快速流过,心中开始有点嫉妒起云中子来,收了个这么好的坐骑。

玄空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冷冷一笑。

说罢,他也不客气,一下子就跃在虎背上,只感觉软软的,绒绒的,像坐在棉絮上一样,舒服极了。阿桓像个孩子似的在虎背上乱摇乱踢撒欢,白虎也不反感,驮着他开始飞奔起来。

二麻子惊出一身冷汗,“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见它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阿桓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了,笑了笑,“白雪乖,到底是灵兽啊,啧啧,就是通人性。”

玄空爽朗大笑,“小兄弟,你想多了,我虽为己谋私,却并非十恶不赦的歹人,再说我是出家人,怎么会妄动杀戒呢?”

阿桓壮着胆子过去摸了摸它硕大的虎头,它竟舔了舔舌头眯着眼睛亲昵地在阿桓身上蹭了起来。

“吓我一跳……”二麻子拍了拍胸口,“你和我说这些,不怕我说出去吗?”

阿桓要跑,白虎却轻轻一跃就落到了他面前,却也不咬他,似乎在和他耍玩。

“因为你不是闯入森林的野兽,你只是一棵树,一株草,一只路过的飞鸟,森林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们非亲非故,非敌非友,你也没有动机这么做吧。”

“是那小白脸派你来报仇的吗?”毕竟白虎块头大,阿桓还是有点怕,嘴里仍不讨饶地骂着:“你家主人不是东西,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个小角色嘛,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不用说得这么委婉的……”二麻子颇为不满地扁了扁嘴。

阿桓怒极,捡起两块石头就朝着白虎铆劲儿扔了过去,却被它灵巧地闪开了,白虎似乎不愠不怒,反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玄空笑了笑,随即眼中满是担忧,“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妖师紫月,而是真正的秃鹰还没出现。”

“你这畜生,狗仗人势,敢吓老子!”

“那个黑巫师?大师不是已经下定论是马小倩了么。”听得出二麻子语气中十分不满。

是云中子的坐骑白虎。

“我什么时候说过秃鹰只有一只了?”玄空说道。

阿桓正想着烦心事儿,一个庞大的身影冷不丁地窜到他身前,冲他咆哮了两声,吓了他一大跳。

“难道还有别人?”

屋外夜凉如水。

“小兄弟,你不是局中人,永远不知道黑水镇的水有多深。”玄空拍了拍二麻子肩膀。

本来计划着早点睡养好精神,辗转反侧的愣是睡不着,错过了困头,干脆起身去外面走走。

“九星连珠一出现,秃鹰也该现身了吧……”玄空神色凝重,喃喃自语。

阿桓想起第二天要和师父一起去妖师冢,不禁心事重重,那地洞中见到的诡异壁画,漫天的亡灵,狞笑的鬼脸,都像棉花一样塞满了他的脑海。

临走时,玄空又问道,“小兄弟,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诉茅道兄吧?”

这暴风雨前夕的夜晚,平静得近乎诡异。

“我可不想趟这摊浑水。”二麻子叹了口气,“而且,我也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