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倔老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马贵福想着,朝着阿桓一行人得意地一笑。
“……好吧,我放你们过去!”
大伙儿都是十分意外,完全没聊到冥河老祖的就会转变得这样快。
“!!!”
“过了冥河就到了阴曹地府了,各位,我就不远送啦!”马贵福说着,十分悠闲地一拱手。
眼见用糖衣炮弹对这老头子不起作用,大伙儿都是心急如焚,这时马贵福忽然贼贼地一笑,“去年阎罗王寿诞上,少了一壶百花佳酿……”
阿桓笑道:“老马,今天真是谢谢了!”
冥河老祖冷冷说道:“你作证顶个屁用,最后出事了担责任的还是我。”
“别介,我可受不起!”
“喂,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们和那什么阿修罗一族可没有半毛钱关系!”巧云忍不住澄清道,马贵福也是拍了拍胸脯,“我可以作证!”
巧云扑哧笑道:“你干了一辈子缺德事,今儿个总算做了点好事了,看你这紧张的样子,是不是一辈子没被人谢过啊?”
“竟敢诱惑我!”冥河老祖吞了口口水:“唉,不是我不想帮忙,但这几个人身份神秘,万一是阿修罗一族派来的奸细,我岂不是成了从犯了?到时候阎罗王怪罪下来,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你们别再给我摊这些破事,我就求爷爷拜奶奶了!”说完,他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嘛,你们要是方便,记得去了阳间多烧些纸钱给我!鬼差的俸禄也太少了,大家都是叫苦连天!”
“哈哈,这忘魂酒乃是用忘魂花酿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是冥界十大名酒之一,河伯是个识货的人,要是肯帮忙的话,这酒就归你了。”
“告辞!”马贵福生怕几人再弄出点由头留他,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忘魂酒!”冥河老祖半迷醉半惊愕地说道,双手情不自禁地要去抓那两壶酒,马贵福却挑逗似地将酒瓶子拿开了。
经过马贵福这一搅和,冥河老祖对几人的态度明显转变,脸上始终挂着干巴巴的苦笑,像是欠了几人很多钱一样。
“嗳,我知道。”马贵福朝他一挤眼,将手中两个酒瓶的盖子揭开,在冥河老祖面前晃了两晃,一时间酒香四溢,如醇似蜜,冥河老祖盯着酒瓶子,鼻头一抽一抽地使劲嗅着,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一副未饮身先醉的模样。
关系套熟络后,在几人的一再追问下,冥河老祖深出了口气,终于道出了阿修罗一族的秘密。
阿桓犯愁道:“老马,他不肯放行啊……”
说到阿修罗一族,还得从六道轮回之中的“阿修罗道”说起。
“又是你个马屁精!”冥河老祖瞪了马贵福一眼,好话是谁都爱听的,虽然依旧板着脸,心中却早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谓六道轮回,分别是指天道、阿修罗、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六道分别是六个没有交集的空间,而数万年来,自从盘古开天辟地,阿修罗一族便一直栖息在修罗道之中。人道和天道为善道,阿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著争斗之意志,终非真正的善类。男阿修罗于各道中,常常兴风做浪,好勇斗狠,女阿修罗貌美,时常迷惑众生,使难修行。故此阿修罗虽然不用受苦,但死后堕落三恶道机会甚大,故渐列之为恶道。(六道之中只有人道和畜生道是有形体的,且在同一个空间。其他各道均是无形的,不能看到的。有缘之人或许可以感知到。)各道都有等级积分,随因受报。阿修罗一族蛰伏于阿修罗道之中,虽属冥界的一部分,却直接受天庭管理,不知何时开始,阿修罗一族出阿修罗道,进驻幽冥血海,与阎罗王分庭抗礼,意图争夺冥界的统治地位,具体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了,阿修罗一族个个争强好斗,法力高强,极难对付,有血海作为天然屏障,饶是具有大神通的冥王也是拿它们没办法。
“原来你们几个在这呐!”马贵福看了几人一眼,随后又笑着向冥河老祖说道:“唉哟!您今儿个气色不错啊,笑中见喜,苦中见乐,可是有升官之相啊!我就说了,咱们这冥界啊,就属河伯最精神,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老当益壮,可就是为您准备的!”
阿修罗王名为‘罗睺’,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它,关于它的形态也传得邪邪乎乎。有的说它有九头千眼,口中出火,九百九十手,八足,有的则说他三头六臂,三面青黑色,口中吐火,能以巨手覆障日月之光,等等。众多说法莫衷一是,总之给人的感觉都是相当可怕的恶神就对了。
“河伯——”一声长长的吆喝后,马贵福提着两个酒壶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到了三途河边,只见冥河老祖嘴中叽里咕噜了一阵,也不知在使什么异法,一会儿工夫后,河面上涌起了一大串巨大的水泡,噼啪炸响,一只体形硕大的玄龟缓缓浮出水面,从河中央向岸边游弋而来。
“好势利的老头子……”
这只玄龟脸上有两条长练般的龙须,据冥河老祖介绍,这是冥河玄龟,比他还年长,算起来应该活了几万年,巨大而沉重的龟甲就像一座隆起的小山,五人跃上龟甲后,还腾出了许多空间。
“那就免谈!不送了!”
玄龟掉了个头,四角一蹬,开始朝着河对岸游去。
“酒?可是……我们这次出门没带啊!”阿桓摊了摊手。
“云大哥你看,这些植物好奇怪!”
“呵!还想贿赂我!刚直不阿的冥河老祖像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吗?”冥河老祖说完,又左右瞄了一眼,用蚊子嗡的声音说道:“但要是有美酒的话……”
巧云指着龟甲上生长着的一些类似水草类的植物,五颜六色,还隐隐有些幽香,眼中满是猎奇。
巧云还没说完,就被阿桓捂住了嘴,“这样吧,你开个条件,要怎样才帮我们过去?”
云中子道:“龟甲上竟然能生长植物,我也是头一次见……”
“有什么不可以的啊?同样是一方之主,当年人界的唐太宗还广开言路,虚怀纳谏呢!况且我们这次是来送……”
“小师妹你喜欢吗?我摘一束给你。”阿发又逮到个献殷勤的机会,心中暗喜,伸手要去摘脚下的一束血红色的水草。
“说得轻巧,阎罗王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我要是你,就不会去碰它。”冥河老祖冷冰冰地说道。
“尊神,我们之所以来阴曹地府,是要事求见冥王……”云中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又哪句话说错了惹怒这怪老头子。
阿发吃了一惊,忙缩回了手,问道:“这草有毒吗?”
“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可知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这叫幽明蕨,随着玄龟沉浮河底千年,尽隐冥河之水,尽吸百鬼之怨,若是阴魂倒是无所谓,但你们这样的阳魂要是碰到,身上的阳气便会如同江河泄堤般被侵蚀殆尽了。”
“灵媒?那帮兔崽子竟敢公然违背契约……”冥河老祖一生气,整个蓑衣上的翎毛全都抖了起来。
冥河老祖解释完,阿发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跳开一步避得远远的,不管这老头说得是不是真的,他都决计不敢再碰了。
“我们是通过灵媒进来的呢,根本不知道什么幽冥之门。”
很快就到了河对岸,四人陆续跳下龟背,望着远处掩映在阴影之中的拱形鬼门,阿桓忽然说道:“阴曹地府戒备森严,我们这样去不是送死吗?”
“还装蒜,冥界与人界之间只有一道幽冥之门相通,但那里十分隐蔽,你们没理由找到的啊!”
“终于知道后悔了?”冥河老祖嘲讽似地说道。
“幽冥之门?”阿桓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意思是,你直接送我们进地府不就行了?何必这样麻烦!”
冥河老祖道:“我只是感到奇怪,你们是如何通过幽冥之门的?”
“开什么玩笑!”冥河老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性质上来看,人的魂魄共分为两种,一种是阴魂,即人死之后即将进入阴间的魂魄,而阳魂则是未死之人,由于某种奇遇或变故导致的魂魄离体,阴魂因为宿主死亡,所以阳气泻尽只剩阴气,而阳魂身上则沾染着宿主的生气,冥河老祖正是感应到这种生气后才发现几人来自阳间。
阿桓搓着手说道:“嘿嘿,你是河伯,法力高强,肯定有办法送我们过去的,对吧?”
“啧啧,还和我装,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扔颗糖就什么都听信你了啊?你们几个,分明便是阳间的凡人!”
“你当老夫是什么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冥河老祖发怒了。
巧云赶忙解释道:“我们是刚死的新鬼,所以才会残留的生气啊……”
“百花佳酿……”
“我问你,你怎么还反倒问起我来了?”冥河老祖极为不悦。
“……好吧,就依你。”
“我们是……什么人?”阿发一愣,脑子没转过弯来,干巴巴地复述道。
“多谢!”阿桓诡谲一笑。
“好重的生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冥河老祖一边在心中咒骂着,一边铁青着脸,用鬼头杖在空气中画出一道道泛着金光的怪异符文,与此同时,周围的景物忽然全都变了样。
云中子这下可糗大了,心想这怪老头真像蜜蜂一样,软硬不吃,见谁蜇谁。
高耸入云的鬼门关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敞平坦的大道,道路的尽头不断有耀眼的白光射出,似乎指示着几人走出黑暗,拥抱光明。
冥河老祖哼了一声:“少在这假惺惺的,看了恶心!”
“这是什么地方?”阿发问道。
“阿桓,你太冒失了……”云中子小声说道,接着见他拱了拱手,笑道:“我这朋友爱开玩笑,还望尊神别介意。我们想要去冥河对岸,不知尊神能否行个方便,送我们过去?”
云中子提醒道:“看起来似乎不像是真实的。”
“老夫在冥河呆了三千五百年,还从没有人敢给老夫起外号的!”老者瞪了阿桓一眼,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
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里是须臾幻境,走出这条怨路,你们就可以看到冥府中的无常殿了。”
阿桓见他打扮奇怪,愕然道:“你就是铁板烧……不不,你就是冥河老祖吗?”
冥河老祖冷声笑了笑,又道:“不过,冥王经常微服出巡,能不能遇到他,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巧云心中笑道:“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送到无常殿啊?”
老者将手中鬼头杖(法杖顶端是一个羊的头骨,相传有神秘的力量)往地下重重一拄,仍有些不解气地说道:“他们生前一个是泥瓦匠,一个是木匠,一个是石匠,都住在一栋屋子里,三人好吃懒做,天天斗嘴,屋子的房梁被虫蛀了个大洞,三人你怪我我怪他,谁也不愿意去补,最后房梁断了,屋子倒了,三人也被压死了,死后冥王将三人化作三头金乌,三头一体,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早日和解,安心修行,哪知却是适得其反,现在比以前斗得更凶了,这三头金乌记恨冥王,只要已有机会就到处造谣说他的坏话!”
“凡人想见冥王,都必须通过这层考验。”
随着咚咚咚地杵地声,一个瘦长精干的轮廓从模糊的阴影渐渐变得分明。此人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只见他身披银灰色的符文斗篷,脖子上挂着一串象牙项链,鳞片状的蓑衣上装饰着一些类似鸟类翎毛之类的东西,这打扮倒和苗族巫祝有些相似。
冥河老祖说着说着,就消失不见了。
“你们可千万别听它们乱说,这三只笨鸟平时正经事不做,就爱到处乱嚼舌根子。”
巧云嘟囔道:“冥界的人都是这样神秘兮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