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一份石健锋的讯问笔录，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念给你听。”
欧阳教授走到审讯桌前，拿起一份材料：“这是我们的同志在云南边境调查走访的材料，有个叫蒙万的枪贩说，一年前，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子，曾经从他手里买过一支仿77式手枪。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他的辨认笔录？”
在欧阳教授情感和证据的双重攻势下，姚晓兰已明显招架不住，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白晳的皮肤因为情绪的起伏变化开始变得通红。现在就差最后一击了。
讲到这里时，姚晓兰已不复当初的平静，我看见她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
“哦，我忘了告诉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在今天，投资MDI项目的外方公司宣布，终止MDI项目，从江州撤回所有投资。”欧阳教授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你是一个好姐姐，你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你不亏欠任何人，是他们亏欠了你，亏欠了江州。”欧阳教授的声调先是激昂，转瞬间又和缓下来：“但是，石健锋并不亏欠你，他对你那么好，你却利用他对你的情感，操纵他，难道你忍心看他孤零零一个人走？”
欧阳教授刚说完这句话，姚晓兰突然仰头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狂笑过后，她又低下头，把脸埋进双手，不可遏止地痛哭起来。
刚才还情绪稳定的姚晓兰看见照片，身躯一阵颤抖。
大概两年前，石健锋从戏曲学校转行到中学任体育老师。第一次见到同事姚晓兰，他就迷恋上她。他感觉姚晓兰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爱人，她的一切都那么完美，和自己想像中的爱人一模一样。
“这是我去你弟弟墓地拍的照片，你看看，他真的睡得很安详。”欧阳教授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姚晓兰眼前。
他对姚晓兰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姚晓兰既没有拒绝他，也没有接纳他。她总是显得那么淡然，在他绝望的时候，她像春风一样将他吹暖，在他热情高涨的时候，她又像冬雪一样将他冰冻。
我这才想起，为什么那天欧阳教授要单独留姚文秀谈话，原来是想详细了解姚晓兰的经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一年多前。姚晓兰的弟弟终于经不住病痛折磨，离开了人世。一想起父母临终前的嘱托，姚晓兰就陷入痛苦自责中。这种痛苦自责最终转化成一种深深的怨恨心理，姚晓兰决定，要让那些污染江州环境的人付出代价。
“我听李雪儿的妈妈姚文秀说，你父母去世得早，临终前，他们嘱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你很想好好照顾弟弟，但是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先走了，他去的那个世界，永远没有疼痛。”
单凭自己一个弱女子，很难完成犯罪计划，她决定，挑选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石健锋作犯罪帮手。她转变了之前对石健锋若即若离的态度，开始主动关心他，主动诱惑他，很快，石健锋就陷入爱河，对姚晓兰言听计从。
“我去你们以前住的村子了解过，当地以前有很多铅锌矿，饮用水中积累了很多重金属‘镉’，人长期饮用这种水，容易得骨痛病。骨骼严重畸形，剧痛，行动困难。到后期，人的骨骼会软化、萎缩，四肢弯曲，连咳嗽都可能引起骨折。”
为了进一步控制石健锋，一天晚上，姚晓兰故意约石健锋到郊区一处偏僻的餐馆吃饭。席间，姚晓兰频频敬酒，灌醉了石健锋。她提前将一具经过伪装的人体模特放到下山公路的转弯处，再回到餐馆，叫醒石健锋。
欧阳教授突然站起身，走到姚晓兰身边，说：“姚晓兰，我知道你和你弟弟的感情特别好。真是很可惜，他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如果他没有得骨痛病，现在已经考上大学了。”
她谎称自己也喝多了，开不了车，叫醉酒的石健锋开车下山。醉醺醺的石健锋开着车往山下走，经过转弯处时，压到了那具经过伪装的人体模特。姚晓兰马上下车查看，回到车上对石健锋说，他醉酒开车压死了一个人。
审讯的前半段基本是钱大海主问，看得出，姚晓兰的心理素质极佳，尽管钱大海的攻势猛烈，姚晓兰仍然保持着稳定的情绪。
石健锋顿时被吓醒，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报警，姚晓兰拦住他，说如果报警，他的前途，他们以后的生活就全完了。这个地方如此偏僻，不会有人看到，警察根本查不到是谁肇事。石健锋听从了她的建议，急急忙忙开车逃离了现场。
……
此后，姚晓兰一面用情感诱惑，一面用隐私要挟，逐渐控制了石健锋，石健锋成为她完成犯罪计划的重要帮手。
“有证据就告我好了！”姚晓兰依然很镇定。
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站台上响起了歌声，是谭咏麟演唱的《讲不出再见》，“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你不要装傻，没有证据我们会抓你？”钱大海反问。
杜佑华总队长、钱大海支队长、姚文秀副局长、周宁、李雪儿亲自到站台送别。因为家中连续出现巨变，李雪儿向欧阳教授请假，想再多待几天陪陪母亲。
“不知道，”姚晓兰淡定地回答。
我、周宁、李雪儿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不忍分离。顾梦影拉着欧阳教授的双手轻声诉说。欧阳教授拿出那把木头小手枪，递到顾梦影手中，顾梦影摩挲着小手枪，眼含泪水。
“姚晓兰，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吗？”钱大海的发问打破了审讯室的沉默。
发车铃声再次响起，“旅客朋友们，列车启将发车，还没有登车的同志请抓紧时间上车。”我和欧阳教授登上列车，“呜”的一声，列车缓缓启动。我们挥手告别，站台上的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他们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模糊在我的泪眼里。
姚晓兰坐着审讯室里，神情漠然。两名审讯人员分别是欧阳教授和钱大海。我仔细打量姚晓兰，不得不暗叹她的确是位美女。她留着柔顺的长发，脸蛋是标准的椭圆型，看上去清秀、端庄、典雅。她的皮肤光滑细嫩，吹弹可破。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一名系列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