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根，我知道你也有那种感觉，你知道那样做不好，但那种幻想太诱人了，她在前方不停地向你招手，你像中了邪，着了魔，身不由己，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欧阳教授的声音变得高亢，他的双手举过头顶，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好像他就是那个人。
“在别人眼中，你是一个杀人的恶魔，但是在我眼中，有根，你和我朋友一样，只是一个可怜的病人。”
“每隔一段时间，那种冲动就会将他唤醒，他想控制自己，但是他的手脚不听使唤，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像一股电流通过身体，像用一把铁锤狠狠撞击土地，像骑上一匹骏马在草原上奔驰。”
欧阳教授说到这里，同情地拍拍王有根的肩膀。王有根低下头，用戴手铐的右手偷抹眼角的泪水。欧阳教授不再说话，只是站在王有根身旁，用手掌不停轻拍他。
“回到家中，他仔细把玩那条内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冲动，他惊喜地发现，自己重新焕发了男子汉的雄风。”
过了一会，王有根抬起头，说道：“我要吃饭。”
“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别人家晾晒的一条女式内裤，突然感到一阵冲动，他按捺不住，偷偷拿走了那条内裤。”
“好，”欧阳教授和善地说，“有根，你想吃什么？”
“他对老婆越来越没有兴趣，到最后，他发现自己的功能也退化了，他感到很恐慌，难道自己也要像老婆一样，不再是个男人。”
“回、回锅肉。”
“后来，再看到他老婆，他的脑海就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个念头，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女人！这个念头就像一根钢钉，深深钉入他脑海。”
我将食堂做好的一大盘青椒炒回锅肉，一碗番茄鸡蛋汤，一盆米饭，放在托盘里，端进讯问室。
“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三代单传，一直想要个儿子，但很不幸，他老婆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他还想再生，他老婆怕丢掉工作，悄悄做了结扎手术。得知这个消息，他满腔怒火，回去狠狠打了他老婆。”
王有根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挟起大块大块的回锅肉，放进米饭里，狠狠地往嘴里刨，前一口还没咽下去，他又挟起一块回锅肉吞进嘴里。不到五分钟，一盆米饭，一大盘回锅肉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他打着饱嗝，又稀里胡噜喝光了那碗番茄鸡蛋汤。
王有根抬起头看着欧阳教授，仍然没说话。
“那天中午，天气炎热，我喝了点酒，感觉身体很热，”王有根开始供述（为阅读便利，已删去王有根结巴、重复的话语），“在工棚里睡不着觉，我就沿着马路往临江厂里面走，经过一个家属区，看见有一件女式花衬衣晾在外面，我顺手拿下来缠在腰上。”
“你老婆对我说，我男人可有个说不出口的习惯呢！”
“逛到20号厂房附近，我看见有个女的骑自行车拐进来，她穿着连衣裙，单身一人。一阵风吹过，她的连衣裙飘起来，我隐约看见她穿了一条红色内裤。突然间，我心里燃起一阵冲动，那个女的骑过来，我猛地将她推倒，一手紧紧勒住她脖子，一手死死捂住她嘴巴，将她往树林里拖。”
“有根，我去过十渡，到过你家，”欧阳教授的磁性嗓音响起，他的声音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穿透力，直抵人心。
“那个女的被勒晕了，我又出去把她的自行车搬进来。我脱下她的裙子和内裤，强奸了她。完事后，我怕她醒了报案，又用那件女式花衬衣交叉勒她脖子，将她勒死了。”
欧阳教授示意钱大海先休息一下，他离开审讯桌，走上前。
“我将衣裙和内裤裹成一团准备带走，快要出树林，听到好像有人在外面唱歌，我一慌，将衣裙和内裤放在一棵树下，捡起杂草盖住。”
钱大海费尽口舌，一会儿做法律教育，一会儿用亲情感化，一会儿严厉喝斥，但效果不太，王有根就像浮在河面的一条死鱼，没有任何反应。
“走出去一看，是临江厂的一个女疯子罗垮垮在唱歌，我捡起一颗石头扔过去，喊她快滚。”
自知难逃一死，王有根既不激烈争辩，也不开口供述，他坐在审讯椅上，双手平放在桌板上，轻轻地喘气。
王有根讲完伍玉琴案，又开始打嗝，欧阳教授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
做完辨认程序，王有根被押入讯问室。
“后来我离开临江厂，跟高崽儿到了刘家沱。有天晚上，天气十分闷热，我在工棚里憋得难受，就信步往外走。快走到三岔路口时，见有个女的从一辆货车上下来，提着一大包东西。”
陈二娃拍着胸脯说：“能确定，我陈二娃的眼力是出了名的。”
“她一个人朝土路里走，我突然又升起那种冲动，悄悄跟了过去。她快走到一块大岩石时，我从后面袭击了她，将她拖到岩石后面的土坑里。完事后，我脱下她的内裤，揣在兜里带离了现场。”
“你能确定吗？”钱大海追问道。
“我怕警察找到我，又跑到城里来打工。有天晚上，天气热得睡不着，我又出去逛，逛到七里店转盘附近时，见一个女的从出租车上下来，她独自一人往江边走。我见四周无人，从后面袭击了她。完事后，我又脱下她的内裤带走。”王有根供述完，仿佛卸下心中的包袱，瘫坐在椅子上。
陈二娃梗着粗脖子努力地看，他从队列左侧看到右侧，再从右侧看到左侧，最后用手一指，对钱大海说：“3号，3号就是那个人。”
王有根的供述和现场勘查的细节，尤其是和罗垮垮的证言能够相互印证，我看了他的审讯笔录，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意味着黎志强和张涛确实是被冤枉的。
辨认室内，7个人排成一列，拿着号牌，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王有根双手拿着“3”号牌，站在队列的左侧位置。他身高1米75左右，皮肤黑中透红，臂膀结实有力。他很顺从地听着警员的指挥，看上去，就像一个憨厚老实的乡民。
随后，王有根带领我们到他租住的地方，从他的行李内，我们搜查到王永梅和赵珊珊的内裤。
“陈老板，请你仔细看看，里面队列中的人有没有到你店里吃饭，和你们斗地主的那个人？如果有，请你指出来。”钱大海隔着单面透视镜，指着辨认室内的一列人，对陈二娃说。